当范羽臻看见某一间房子上的信箱地址和自己手上的地址吻合时,她便展开了笑容。
「你给我滚!滚!」
可是在范羽臻正要上前按门铃,却听见屋内传来一阵又一阵的声响,像是在摔东西的声音。
这让范羽臻站在门口迟疑,不知道现在该如何是好?
应该离开呢?还是按门铃呢?
过没多久,门被人给推开了,当邵然看见门外的人是范羽臻时,原本冰冷的眼神染上了一层复杂。
范羽臻知道自己来的时机不对,尴尬朝邵然微笑,并慌张失措的说:「那个、那个……我好像来的不是时候,那我先走了。」
邵然见范羽臻转身要走,他连忙把门给关上,而一个跨步上前抓了她的手臂。
在范羽臻还没来得及反应的当下,邵然整个人扑进她的怀里,并将下巴靠在她的肩上。
「邵、然?」
「一下就好。」他加重抱她的力道。「只要让我倚靠一下就好。」
他很累。
他现在需要一个倚靠。
良久,当邵然松开了手,他带着范羽臻到附近走走。
「你现在愿意听我说吗?」
「嗯。」她点头回应:「我愿意啊。」
邵然没有立刻向范羽臻说,则是走向了最近的椅子上坐下,而看到范羽臻在他身畔坐下後,他才缓缓地启口。
「在这个世界上,最懂的『残害』人的,终究是人,就像胆小懦弱而逃避的『失败者』,选择了伤害爱他的人;得不到救赎的『死亡意愿者』,选择丢下珍爱他的人;一事无成的『母亲』,选择了剥夺自己孩子的未来与快乐。」
虽然范羽臻不懂邵然这段话的意思,但是她可以感觉到他的伤痛。
「被自己的母亲讨厌、被自己的母亲说後悔生下自己……究竟是什麽感觉呢?」
邵然紧抿着嘴,神情闪过了一丝的难受,但他却故作坚强的用笑意掩饰。
「如果你相信我的话,那麽──」范羽臻讨厌邵然这样的笑容,更不想要看见他的故作坚强,於是她握起他的手。「那麽就所有难受的事情都告诉我吧。」
邵然当然相信范羽臻,甚至很信任她。
「刚刚我说的『失败者』、『死亡意愿者』,就是在说我的爸爸,至於『母亲』……就是在说我的妈妈。」
邵然看范羽臻露出了茫然的表情,於是他笑了笑,开始阐述这一切。
年轻时候的邵爸爸,是一位很喜欢画画、将画画当成是梦想的人,而邵妈妈则是一位为爱横冲直撞的千金大小姐。
他们之间的相遇,是在学校办起了画展时。
由於邵妈妈意外看见邵爸爸的一幅画之後,就喜欢上了那幅画,邵妈妈为了能够亲眼见到画主,甚至还请人帮忙调查。
不过当邵妈妈看着手里的姓名以及科系,让她犹豫了,因为她从来都没有这样过,很怕自己的唐突吓到了邵爸爸,但最後在朋友的鼓励之下,她提起勇气去见邵爸爸。
「很谢谢你喜欢我的画。」
邵爸爸的亲切,让邵妈妈完全陷入进去了,而她担心邵爸爸会忘记自己,所以她故意成为邵爸爸的画童,藉由这样子的机会留在邵爸爸的身边。
虽然後来邵爸爸也喜欢上了邵妈妈,两人很顺利交往许久,甚至在出社会以後,邵妈妈向自己的父母提出了要跟邵爸爸结婚的要求。
但是邵妈妈的父母嫌弃邵爸爸的背景,说他们在一起之後并不会幸福,所以拼命阻止他们在一起,邵妈妈为了邵爸爸而奋不顾身的和家里断绝了关系,然後和邵爸爸住在一个小公寓里头。
他们原以为会与对方白头偕老,可是随着邵然出生以後,他们面临了很多现实的问题。
「老公,你上次说要给我的钱,究竟什麽时候要给我?」
「你可不可以别开口闭口就一直跟我提到钱啊?」
虽然邵爸爸靠画画维生,也有一些收入,可是却没有办法养活一家人。
「求求你别再画画了!你是想要饿死我和小然吗?」
最後在邵妈妈的劝说下,邵爸爸决定收起画具去公司应徵工作,可是他却四处碰壁,根本就没有公司想要雇用没有经验的他。
「股票很好赚的。」
邵爸爸被商场上的朋友骗去玩股票,结果输了很多的钱,而他也开始选择了逃避,像是只要一喝醉就会打妻儿。
有一次邵妈妈为了阻止邵爸爸伤害邵然,所以对着他说:「你没有资格当一个好丈夫,更没有资格当一个好爸爸。」
「你凭什麽这样说!」
邵爸爸对着邵妈妈咆哮,但更像是斥责。
「那麽你认为你有资格吗?我爸妈说的对,我们在一起并不会幸福的。」邵妈妈抿嘴一笑,残忍的说道:「如果当初没有认识你,那该有多好?」
「你果然跟其他人一样……都选择看我的笑话。」邵爸爸明白的点头,并指着邵妈妈说:「我要让你和其他人後悔。」
邵爸爸带着酒瓶夺出家门以後,再次听见他的消息时,是他的屍体在河边被人找到了……那时的邵然才国小三年级而已。
自从得知这样的消息,邵妈妈整个人崩溃,只要醒着就是哭,睡醒之後还是哭。
「妈妈,你不要难过,你还有我啊。」
那天真的语调,让满脸泪痕的邵妈妈抬眼看着邵然,心头涌现了一股浓浓的愧疚感,但她什麽也话也没说,就将邵然给紧紧抱住自己的怀中。
邵然以为伤害随着邵爸爸的离开终於结束了,可是他发现自己错了。
後来邵妈妈不希望邵然成为像邵爸爸一样的人,所以对他特别的严厉,尤其是在他的成绩方面。
只要邵然的成绩没有达到邵妈妈的标准,那麽他就必须罚跪反省。
甚至怕邵然因为其余的事情而耽误了课业,所以不许他玩游戏、不许他跟朋友出去玩。
他的童年时光、他的青春年华,就只有课本伴着他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