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店小二短篇合輯:台北的冬天不會下雪 — 門神傳奇

也许有人会好奇,「四海一家」收留过那麽多的人,其中还不乏地痞流氓,就没有出过事情吗?

当然有,不过都是小事,没闹大,主要原因当然是这间撞球馆有两个凶神恶煞在撑着。

胡子越不是撞球馆的员工,可他跟申哥很要好,经常整天都泡在里面,比谁都更早把这当自己家。论打架胡子越可能不是最强,爱财又贪生怕死的他肯定也没有能跟人玩命的胆子,但只要是个人都不会去惹他,原因前文提过,他总玩阴的。

谁跟胡子越结仇谁就会倒楣,是真正意义上的倒楣。胡子越总有办法神不知鬼不觉地,给那些不识好歹的家伙下咒,整得他们生不如死。

至於申哥就更不用说了,他是出了名的猛将,各种武器都会使,下手没个轻重,一点也不担心错手把人家打死。跟他交手过的人都说,这家伙就是个疯子!骑车的时候像疯子,没骑车的时候更像疯子!

胡子越和申哥,就像是四海的门神,还是最暴力的那种。

说起门神,让我想起来四海刚开张的时候生意非常惨澹,阿海烦恼得都长出了白头发,申哥看这样下去不行,问胡子越是怎麽回事?胡子越琢磨了下,说因为在地下室的关系,终年不见阳光,久而久之自然容易聚集一些不乾净的东西。

那没有办法解决吗?申哥问。

胡子越给了他一个神秘的微笑,说你等着看吧。於是隔天,撞球馆的门口就多了两尊与人等高的雕像。我说那是啥?胡子越说,那是门神。我忍不住吐槽,别人家的门神都是张画,怎麽就你的是3D的啊?

那段时间上门的客人没一个不被这俩门神吓到的,阿海不只一次接到投诉:「拜托你们把门神给挪远一点好不好!」阿海说,门神不摆在门口,那就不叫门神啦!你猜客人说什麽?客人说「那就把祂们放去柜台旁边,当柜神!」

阿海被烦得白头发又更多了,这门神是胡子越摆的,他哪敢随便移?虽然胡子越的年纪比他小太多,可专业方面的确是他比较厉害,阿海是连香都没拿过几次的门外汉,理当不敢擅自作主。

阿海想打电话问问胡子越门神可以移到哪去,偏偏他不接,阿海内心挣扎了一下,决定不管那麽多了,把神荼郁垒挪去墙角面壁思过。

结果当天晚上,阿海做了个梦,梦见两个门神来找他了:「喂,你把我们推到墙角去干什麽,门神都不门神啦。」

老实说我很怀疑门神讲话是这个样子,有些质疑这个故事的真实性,但阿海之後就把祂们移回去了。

当时很多人没事喜欢在四海打麻将,因为很隐密,也不怕吵到人。那群打麻将的人里面有个哥儿们,手气特别差,经常输得两袖清风,有次气不过,居然跟牌友掐起架来了,怀疑其他三个人联合起来骗他。

是个人都明白愿赌服输这个道理,尽管能真正做到的不多,可再怎麽说打人也太夸张了一点。

胡子越和申哥都评价过这人小心眼,你想想,连那有仇必报的胡子越都说他小心眼!那有多恐怖啊!

为了行文方便,以下把这哥儿们称为「苏不起」。

因为苏不起实在太输不起,很多人都不想带他玩,有什麽事总刻意排除他在外。苏不起大约也知道这点,某天嬉皮笑脸地过来跟大家赔不是,说得特别诚恳,大家看在老同学的面子上姑且也就不追究了。

那天之後,苏不起忽然就不输了,逢赌必赢,手气好得可怕,简直就像换了个人似的。其他人都很不敢相信,纷纷向苏不起追问不会输的秘诀,他却总是故作神秘,打死都不说。

大家虽然好奇,可也问不出个所以然,又猜不到他耍了什麽花招,只能把疑问压在心底。然而说也奇怪,自从胡子越扛了那两尊门神过来之後,苏不起又开始输了。

苏不起觉得奇怪,嘀咕着,怎麽最近都不灵啦?

恰好胡子越听见了这话,他抬起下巴示意,说你去问门神去。

苏不起瞪着门口的门神,说我要问祂什麽?

胡子越说,你家老虎躺在门神脚边睡觉呢,你去问祂能不能把虎爷还给你。

苏不起愣了下,赶忙摸了摸脖子,大喊,我靠,不见了!说完冲到门神面前,一看他那条用红布包着的「虎爷」,居然就勾在门神(恕我分不清是哪一尊)的手上。

苏不起想拿,却怎麽也拿不下来,简直就像是有谁紧紧捏着那条红绳子似的。

接着,苏不起做出了一个特别低智商的行为。

他踹了门神一脚!

这其实是非常矛盾的,一个会为了求偏财去拜虎爷的人,代表他应该是略知民俗信仰,这样的人居然做出「踹神」这般的举动,简直太不合逻辑了。我想了想,觉得这应该要叫做狗急跳墙。

苏不起踹了门神之後整个人跪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问他怎麽回事,他说脚麻了,走不动!胡子越跳下椅子,笑着递给他一副筊杯,说你掷筊杯问问门神,看祂愿不愿意把虎爷还给你?

苏不起开始掷筊杯了。

那天苏不起一共掷了九十九次,到第一百次的时候才出了圣筊,据说当看见圣筊出现的时候,他差点就哭了出来。

此後苏不起依然经常在撞球馆出现,可再也没见他跟谁打过麻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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