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我便在爹的书房陪着聊天,他们最近似乎不太顺心,和那个太子妃的父亲在朝廷上一直针锋相对。
「不用忧心,还不需要你去烦恼什麽。」他抬头看着我,似乎看穿我在想什麽。
「你啊,好好长大就行。」脑中的烦忧一下消去,幻成忍不住的笑意。
「爹,您女儿今年二十了。」他脸上也似笑非笑的,又停下忙碌的笔划。
「哦,是啊。那怎麽还天天在家?説了几年还不去学堂帮一下忙。」哎,都是套路。我又一脸无辜。
「我的意思是,我才二十。」爹呵呵两声又继续动笔,我继续想着他们这几天饭桌上的话。这也是奇怪,他们一点都没有要忍暪着我这女孩子,坦然的讨论,好像我知道所以也没关系。
「大不了不干了,靠你们养了。」
「也行。」对话之认真,不禁让我反应不来。
我看着爹眉头一皱一纵,我又静静的喝口茶,总觉得,自己的疑问他都知道,所以只能等待。
「那时年轻,陪皇上创朝打拼,我并不在乎这地位有多高贵。能协助到我尊敬的皇,就行。」我默默。
「无论是谁,也没关系。只要他有才能真心诚意,让贤上位是正常不过的。」他言语之间没有一丝一毫的不舍和眷恋,让我不由得佩服。
「好吧,只好我努力点养家了。」安心退休吧,他恩惠慈爱的笑了笑,又站起来和我去逛花园,走着我突然停下来。
「爹,谢谢你呀。」在我刚醒过来,不安惶惧中安抚我。在我乱七八糟的时候,包容我接纳我。给予这个满溢着爱和快乐的家,严以律己宽以待我。
「谢什麽?」谢你是个值得尊重的父亲,谢你会教育我却也许我任性。我摇摇头,人还是太害羞了。
「没什麽。」正值春季,花园中百花齐放。我挽着爹的手,大概就是这下定决心好好生活了。
「老爷,单少爷到了。」我捉着的手一顿,又冷静下来,他到底要干嘛啊。爹也神态认真,和我回到大厅。
不得不说,这人是真的帅。他一身深蓝正装,少了分玩世不恭,像极城中最富青商,贵气傲气并存。我不禁深吸一口气,管住自己蠢蠢欲动的心。
「董大人,好久不见。」他毕敬行礼,又向我微微点头示意。我可能想多了,几刻下来,他们都在聊些有的没的,根本不关我事,似晚辈到前辈家中拜访而已。於是我便偷溜走了,在院子荡荡秋千。
「我以为他是来提亲的。」元玥好奇,我也好奇。
「管他呢。」未几,他出来,到我跟前。
「你爹叫你送我走。」我看了一眼爹的方向,他果然示意我送客。我便站起来,这人,我始终看不透啊。有点抓狂却只能装着。一路上,我们默默走出院子。快到门口,他才停下来。
「怎麽?失望了?」听到他一惯的语气,我才开始怀疑他刚刚有多虚假。
「有什麽可失望的?」我反问,我才不会期待些什麽呢。他听到我的回答,倒心满意足的笑了笑。
「至於其他的,之後再审。」
「什麽?为什麽啊?凭什麽啊。」我忍不住,一下就破口而出。他失笑,我闭嘴。
好不容易终於送他到大门前,准备拜拜了。一个人匆匆忙忙的跑进来,明明丝毫没有碰到我,他还是一把把我拉开了。我还没有反应过来,那个人便站来我面前。
「传皇上口喻,令董郡主即刻进宫。」我依旧没有回过神来,对方便离开了。我眼睛一瞪,终於回神。
「慢走不送了。」我丢下一句,便跑回屋内去。「爹!」大喊着。
稍後,我也不知道情况怎麽会成了这个样子。皇上皇后,我,只有我,没有爹和哥哥。这还不稀奇,在殿里还有白皓,和雨泽。莫名让我害怕的组合呢。
「雨泽,你怎麽来了。」皇上倒有和我一样的疑问啊。我被爹拽出去更衣然後催赶着出门,却看到他一直在门口没离去。他説有事面圣顺路便送我一程了。
「回皇上,我本在宰相府作客,恰巧皇上召见之然,想起好久没进宫便跟来了。」
「哦,看来你们最近走的挺近的。」我真的拜托雨泽大人住嘴吧。无端端作客,还直呼其名,这又要传成什麽样。
「反正皇上今天想知道的,也是我想问的。」我这才留神,又看了看皇上。大家一下看着我,又不是责怪的眼神,我倒有点不知所措。
「之然啊,你一个未出阁的女子深夜和男子在屋顶上聊天,成何体统啊?」皇后你别那麽温柔的説这种话啊,但这倒开启今天正题了。
「其实,那是我生辰宴上的事情。我病初愈,不想在人群中久留,便找个无人之地。碰到慕容公子便寒酸两句,於我看并无不妥。」我沉稳的解释道,只要我理直气壮应该便不会受怀疑吧。至於为何是屋顶,我就不细聊了。皇上微微点头,似接受这讲法。
「也罢,注意身份便可。」我答允。此时,思彦突然进殿,我才知道皇上始终要个双面的解释。
「臣拜见皇上,皇后,五皇子。」他深深行礼,也有朝我和雨泽问安,便站在殿内。当然我不敢也不能求赐座予他,但我还是开始想像他的穿越生活比我难受。
「事情大概朕已有所耳闻,你有什麽要解释的吗。」皇上语气略为冷淡,这便让我好奇,同为爱臣重臣之子,为何态度如此不一。
「臣有罪,打扰到郡主清静,并影响其声誉,甘愿领罚。」他深深鞠躬致歉,我正想开口便看到他背後打手势让我别説话。皇上虽皱着眉头,也挥手示意罢了平身。
「这个月在府中好好反省一下吧。」他又鞠一个躬答允,我看得很不舒服,心塞不己。可能是大家若无其事的态度,让我很想打破这个平衡。
「皇上,我也有罪。」我跪在地下,头也不抬,继续説。
「我有欺君之罪,」我还没有説完,一旁一双手把我从地上拉起来。
「站着説。」雨泽一脸认真,强硬的不容我再跪下。
「之然,有事慢慢讲,不必请罪。」不知道为什麽我就是想被一样对待,一样被罚。那个高大上的明星如此卑躬屈膝,我又何德何能坐在那置身事外。
「自上次着凉醒来,我便得了失魂症,一切都忘得一乾二净。」大脑还想着怎样说,余光看到思彦有点无奈,他大概觉得此举毫无意义。这分神的空隙,已然让皇上插了话。
「之然。」我抬头对上皇上的眼神,依然没有怒然。连皇后,白皓和雨泽都一脸若有所思,并无我预想觉得我是有什麽不详之徵或神经病。
「难怪最近你言行如此异常。」皇上乾笑两声,似乎没打算追究什麽。
「傻丫头,这多大点事呢,不用担心啦。」皇后下来亲自抚过我的头发,和善得很。
「不,我不是董之然,你们,」我有点着急,可在场都继续维持温柔的面貌,只有思彦一直用眼神叫我别再说了。
「皇上,臣妾先行告退了。之然,你一会来找一下我。」我却有种老师叫我下课去办公室的感觉。
皇上这个会面也便不了了之,我甚至得到他特许和些安慰礼物。思彦也不用罚了,念在陪伴我那时的时间就作罢。我跨出殿内,冲思彦走去,正想説点什麽。
「难怪你拒绝得那麽乾脆。」白皓道。我回头才记起,他也在里头。
「之然,你怎样不早説呢。」雨泽同样轻皱起眉头问。
「呵,你们都熟到自呼姓名了吗。」场面一下紧绷起来。
「比你熟那麽一点点。」为免两位大人继续幼稚下去,我还是开声阻止了这无意义的对话。
「无论是谁,对於现在的我而言,都只是陌生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