遭劫者的身分中,有六名高官、六名巡防官、七名巡防员,和九名巡防兵。
船上二十九位官员名单中,仅存的一名幸存者,是当晚唯一没有在小室内,一直待在甲板上的巡防兵刘井炎。
当二十号客船停泊的那一刻,首席女巡防官丹林,带着四名巡防员,立刻进到了船舱的小室内,要隆重的迎接高官们的到来。没想到她却见到了满屋子横躺的死屍。
丹林惊讶着眼前的情景,立刻询问刘井炎:「船上到底发生了什麽事?」
刘井炎默声,一时说不上是发生了什麽事,只知道冷夜里,他裹着一条毯子,无惧风雨的在甲板上睡着了。
丹林眼看刘井炎不回答,她只好先试着厘清案发现场的情况。
首先,她查看了船舱内纸门与其他船客连结的出入口,是锁上的状态,而且整片纸门完好如初,连一丁点破坏的痕迹都没有。而另一个出口,与纸门相反的方向,是刘井炎负责把守,也是她第一时间进来的入口。
显然,这是凶手唯一能出入的地方。
丹林问刘井炎:「你可有看到凶手?」
刘井炎不愿再埋藏自己失职的事实,坦白说:「对不起,我当时睡着了。」,而且还是一路睡到了船只抵达桥州渡口。
「诚实坦白是一种美德。」肯定完後,丹林话锋一转:「待这件案子办妥後,你该受的惩处一点都不能少。」,她严正的面容,可没有要宽容幸存者的意思。
刘井炎惭愧地接受要被惩处的事实。「对不起,要不是我当时睡下,不然我就能成为这场命案的凶手目击者了。」
「不,幸好你睡下了,否则连你的命都没了。」丹林探查了死者,除了胸口上染红成一团血色之外,再也没有其他外伤。
一根鬼针刺进心脏,死因完全是一击毙命所致。再来,死者们一脸的沉睡貌,彷佛是睡着被暗杀也毫无知觉的模样。丹林因此断定:「可能是职业杀手所为。」
有监於此,她立刻命巡防员的下属看紧刘井炎,因为他是目前最有可能找到命案线索的关键人。接着,她让人将所有船客召回,好能第一时间将所有人证和物证,都保持在最不可能遗漏的状态。
待船客们回到船上後,厅长下达了搜身的指示。
巡防官临时用布帘隔出两个搜身处,将男男女女分开,分别由两男两女的巡防官各别检查。
厅长特别指示:「给我搜个彻底,连一根脚趾头都别放过。」
巡防官们唯命是从,丝毫不敢马虎。
同时间,另外六名巡防官将船客行囊里的东西一一查看,凡是带有铁器、刀具、针线等等,有可能成为攻击性的物品,只要是他们的携带者,一并都列到一旁的看管区,准备做特别调查。
刘井炎数着船客们的数量,没想到来回算了十次,怎麽算都少了一个人。
少了的那一个人,正是客船当晚,迎来的最後一名的客人。当时,刘井炎看着他身穿斗篷,如风般地从芒草坡飞快而下,快步进入船舱。
只可惜,他因为天色昏暗没能看清楚凶手的样貌。
丹林在听完刘井炎对她的报告後,她特意找了船家确认。
「没这回事。」
船长表面上如此说法,脸上却透露着一丝另有隐情的气息。
这般气息虽然细微,可是丹林确实感受到了。「难道是有什麽我们不能知道的事吗?」
「别问了。」
船长一副不愿多谈的模样,凉透了丹林要寻得线索的希望。
然而,丹林可没有气馁的打算,她直接命人将船长给逮捕,要给他说出实情的机会。
船长露出荒谬的笑容道:「这案子你们可得找对暗杀者,否则你们通通得倒楣。」,即使他被巡防员给绑住了手脚,他能说的话也仅止於此而已。
看来他是怕惹事,而不愿说了。
丹林看出船长的意思,於是只好让船长静默片刻,另外嘱咐下属,待会再试着突破船长的心防。
随後,丹林将此事报告给厅长知道,并指派一些巡防兵到渡船头附近,寻找最後登船者的踪影。
「发现凶手了,是……是……夏估禄……」
一名负责搜身的女巡防官,从端申身上,搜到一个刻有夏估禄家族印记的金锁片。
众人一听到「夏估禄」三个字,都不禁屏住呼吸,惊恐到浑身濒临窒息的边缘。
其中有些人,即使此刻绷紧着神经,却害怕惊动到杀手,而不敢稍有一丝躁动。
「夏估禄」是世上最强的杀手家族,令人闻风丧胆的名声中,向来只有他们想杀的人,还没有他们杀不了的人。
光是听着他们的家族姓氏,就足以令人害怕,更何况是从自个嘴里说出,这可是人们有所避讳的大忌。
丹林一阵恍然,原来船长选择隐瞒的理由,是因为他恐惧着这个家族的阴影,恐怕自己会成为被清算掉的对象,所以才宁愿被官衙逮捕,而不愿吐露半点有关夏估禄的事。
端申被巡防官带到厅长面前,此时厅长的额头上频频冒着冷汗,两眼陷入惊慌失措的状态。
面对这样强大的杀手家族,不单是厅长,连一旁的一些船客都快按捺不住想逃船,只为保命的冲动。
副厅长颤抖着双唇,对着厅长耳语:「要不这事,我们回到巡防厅再办。」
厅长点点头,表示同意。
「她不是凶手。」
钟酢站到了屍体的旁边,查看了屍体的死状,确认着说:「这样一击毙命的死法,的确只有夏估禄家族才做得到。」,接着他指着端申:「要是她真是夏估禄家的人,她可以立刻就杀了大家了,还会这麽任由你们抓住她吗?可见她并不是夏估禄家的人。」
厅长知道钟酢曾在桥州巡防厅里当过仵作,由他来判定屍体情况倒不是什麽大问题,再经过他分析完端申的情形後,厅长研判端申没有立即的危险,於是松下了如临大敌的恐慌情绪,并将端申身上所搜出的金锁片拿来一看,上面不但刻有夏估禄家的水晶树印记,还刻有现任家主「伯宾」的名字。
夏估禄家主可是统御整个杀手家族的重点人物,所有暗杀计画全是由他一人指派。
厅长摸了摸金锁片,看着端申这般貌似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疑问着:「你真的不是夏估禄家的杀手吗?」
「我确实不是。」端申诚实以告。「我身上的这只金锁片,虽然是我娘手中遗留下来的东西,但我并不认识金锁片的主人,也不可能和夏估禄家有关。」
端申曾问过曲宁姑姑:「我和这金锁片的主人是不是有关系?」,毕竟她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的生父是谁,难免会怀疑到自己的身世,和娘亲的遗物有所关联。当时曲宁姑姑和她很肯定的说:「你的身世和夏估禄家族没有半点关系。」,而透漏有关她父亲的这些事,曲宁姑姑已经答应过端申的母亲不会告诉她,所以她若想知道生父是谁,得以後自己去找。
「这金锁片只是暂时放在我这而已,等以後,我一定会把它物归原主。」
这是曲宁姑姑曾交代过她的事,所以她才会一直把它带在身上,等到哪天真的遇上夏估禄家的人,才好将它还给原本的主人「伯宾」。
厅长带着存疑的面容,隐隐藏着暗潮汹涌的心思。「你到底是不是夏估禄家的人,还有这件案子是否和你有关,还需要由我们巡防厅来细细审查。」
厅长下令巡防官即刻逮捕端申,并认为她是此次谋杀案的最大嫌疑人。
端申的双手和双脚都被严实的铐上沉重的铁链,收押至巡防厅牢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