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命运的红线
山区的夜空星光璀璨。
亚舒尔和司诺面对面侧躺在柔软的大床上。
「司诺,我喜欢你。……现在的你,放松的神情比平日更具魅力。」
司诺故作淡定,忽视心中的躁动,说:「我觉得你醉了,才会一直说奇怪的话。」
亚舒尔说:「我觉得全身舒畅、轻飘飘的……两口而已,哪会醉。」
两人凝眸一笑。
酒精产生了奇妙的作用。不管是身理的还是心灵,全都逃不掉!
司诺见他双颊酡红,神情放松,几分钟後眼帘轻轻阖上。在他耳畔轻唤,他毫无反应,轻缓地拉上被子,「亚舒尔。我也喜欢你!晚安。」在他微红的面颊轻轻一吻。
火红的太阳冉冉地从山头升起,云海翻腾,山岚缭绕,不似人间。
他们驱车离开,继续循着蜿蜒的山路前进,一路风光明媚,山峦逐渐褪去,心中莫名的躁动也逐渐平息。
抵达营区时,管家们已在一旁等候。眨眼之间跑车已从他们的视线中消失。
翌日。被美好大自然环抱的训练场,宛如两栖的「天堂路」,每一次的转弯都是严峻的考验。
卡普利打开车门传来阵阵的咖啡香,「怎知我需要提提神。」拿起杯子,作势喝下。
车上的对讲机传来声音:「今天的测验……不要让咖啡溢出并在规定的时间内抵达终点。以上。」卡普利发抖的手缓慢地将杯子放入杯架。
「喝咖啡?我就知道事情没有想像中单纯。」席安喃喃自语。
亚舒尔无法相信在心中嘀嘀咕咕:「这又不是AE86,我也不是藤原,……考官你是萩茗山车神吗?」
司诺坐定、系好安全带,眼神发亮,发动引擎、油门轻踩,车子停在起始线前。
一道接一道的黑影奔出。
车子在高速车道绕三圈後飞出,驶入公路车道,两旁高耸入云的树林紧接而来,紧绷的心弦微微放松,穿越林区,映入眼帘的是此测验最困难的环节三连发夹弯。
超越速度极限,超越自我。
司诺神色自若地看了杯中的咖啡一眼,嘴角轻扬,不断地加速和减速,飘逸地甩尾、流畅地过弯,车子冲过终点之後,继续绕场一周缓缓驶入等候区。
测验结束的一群人拿着咖啡坐在休息区。完成严苛的考验,口中又苦又涩的黑咖啡竟甜如蜜水,还会回甘。
亚舒尔递上自己的水壶,「你的空了!喝我的。」司诺微笑接过。
席安说:「车神不喝咖啡,不如分我。」司诺递给他。
在一旁的卡普利囔叫着表示他也要,「喝了!明天的测验肯定有如神助。」
二人高兴地分装几乎是原封不动的咖啡。
一阵不大不小的声音传来:「满招损,谦受益。」
闻语,司诺不为所动,亚舒尔一个箭步向前,看了几步之遥的他们,不屑地冷哼道:「满瓶水不响,半瓶水响叮当!」举起卡普利的杯子,原本只有超出红线些微咖啡,现在近乎全满。
卡普利帮腔道:「没错!就是要满满一杯,喝起来才过瘾。」三人叽哩咕噜猛灌咖啡。司诺笑了笑。
三个热情、热血却幼稚的家伙!
月儿西沈,旭日东升。
驾训场一如往常宁静,却又有些不同,好似随时会有猛兽从森林里窜出。
考官手中握着一把红丝线。
卡普利说:「考官看起来很年轻,作风还真是老派!」
亚舒尔抬头望着蓝天,「缘分啊!『是一次机遇的把握』。」
考官紧紧握住红线,说:「训练的最终目标就是:能够一边驾驶,一边战斗。」
教官倏地松开手,众人在纠缠的红线中寻找命定之人。
卡普利拉紧红线,往亚舒尔的方向前进。「缘分是今世的擦肩而过」。
席安的红线收得越紧离司诺越遥远。「缘分是一种爱慕的流逝」。
司诺闻风不动等待纠结的红线一一散去。「缘分是初识时的惊艳」。
亚舒尔微笑朝他走来,欣喜之情毫不掩饰:「命中注定啊!今生休想逃离我的魔掌。」一寒一暖的眼眸对峙,眼底满是炽热的火花。
另一头。突然听见两人鬼吼鬼叫。
席安叹气道:「孽缘!冤亲债主。」
卡普利戏谑道:「前世欠我的,今生全都折现来还!」
亚舒尔拿了枪坐上副驾驶座;司诺随後坐定,道:「系好安全带。」
车子狂飙而去,依旧是绕场三圈,驶出,车子突然紧急煞车。
「红灯?何时冒出来的?」亚舒尔回过神,道:「全程都是陷阱,当心!」
司诺点头「嗯」一声。
进入林区,再次紧急煞车。
两人睁大眼看着小鹿悠闲地横越马路。
「这是野生的?还是考官故意放的?」亚舒尔边笑边说。
司诺发觉後方车子疾驶而来,并且完全没有煞车的迹象。用力一踩油门,亚舒尔的背倏地贴上椅背,随後枪林弹雨接踵而来,车子「啪」一声,中弹,红色的漆弹在车尾炸开。
敌人死咬不放。
亚舒尔看了司诺一眼解开安全带,瞄准後方的车子,一发命中,对手逐渐消失在眼帘中。亚舒尔警戒着,枪一直抵在车窗上。
发夹弯,飘移的瞬间,路面扬起一阵白烟,人形靶一个、两个、三个接连竖起来,亚舒尔眼明手快,「啪、啪、啪」三声,黄色的漆弹在标靶上炸开。他喘了一口大气。
迷彩装的人形靶——活靶,蓦地出现,左右夹攻。
司诺见状打满方向给油,车子三百六十度在原地打转,一连好几声哀号,中弹的敌人一一退去。
「司诺!我头好晕……因为我的世界为你打转。」
司诺露出一副「无聊、幼稚」的表情,顿时紧张的情绪放松不少。
远远的就看见断木横躺在车道上,车子被迫停下。
司诺说:「陷阱!」
亚舒尔笑说:「被打到不会死吧?但是要扣几分呢?」
「我去移开,亚舒尔你掩护我……」不等司诺说完,亚舒尔突然推开车门、下车;司诺拿起枪立即跟上,评估现场能带来的威胁。
亚舒尔死命推,无奈木头太大根,怎麽推却分毫未动。搞得满身大汗,嘟囔抱怨:「究竟是突发事件的情境训练,还是考物理?」然後走往路边。
司诺有种不祥的预感,急忙喊:「亚舒尔,别过去。」
隐藏在树林後面的人突然跳出猛攻亚舒尔,他反应不及紮紮实实地挨了一拳。
司诺朝敌人开了一枪,敌人不退,再补一枪,还是不逃。
「呯」一声,子弹朝司诺飞来。
「碰!」卡在退役的防弹车上。司诺一探出头子弹便朝他射来,摆明不让他靠近亚舒尔。
亚舒尔闻声瞄了司诺一眼,一分神又挨了一记,嘴角渗出些微血丝。
敌暗我明。他们处於劣势。司诺回到车上,车子朝缠斗的二人疾驶过来,二人倏地分开,亚舒尔在地上滚了一大圈。
司诺推开车门大喊:「上车!」车子全速後退、煞车,「系好安全带!」烧胎,白烟不断冒出,车子「咻」的直直往木头撞去,突破障碍物,狼狈地返回终点。
司诺沈默地走下车。
「只中一发,厉害!」席安看了车头凹陷、轮胎几乎报废的车子又说:「撞上山猪了!」
亚舒尔一脸不爽的表情。
卡普利瞧见性感的丰唇仍有血丝,身上的衣衫不整,好奇问:「遇上山匪?劫财还劫色?……还是你们吵架了?」
「没有。」两人冷泠地异口同声。
席安和卡普利窃窃私语:「从没见过他们吵架。」
卡普利说:「没那麽小气吧?才中一发而已,哪像我们的多彩多姿。」蓦然想起亚舒尔一副被欺负过又生气的模样,「该不会是……被司诺霸王硬上弓,强吻。」
席安重重地往他的头拍下去,「你这个恋爱脑,这种事有可能吗?」
「可能啊!几天前……我们不就……」卡普利双颊乍红,席安骤然全身发热,搧搧手转身默默地走开。
回到营区,尴尬的晚餐时刻。
司诺用完餐随即离席,令席安他们百思不解的是亚舒尔并没有立即黏上去。
最令人难受的不是成为陌生人,而是成为陌生人的过程。
接连三天均是如此。司诺离开後,席安被这凝重的气氛压得有些喘不过气,终於开口问:「你们到底是不是吵架?」
亚舒尔摇头後继续吃晚餐。
卡普利道:「你听见任何吵架声吗?冷战、冷战,你看不出来吗?」
席安心怀鬼胎,邪笑道:「每晚都来我们的房间混到熄灯才回去睡觉……不如我和你换房间?」
卡普利眼睛发亮,机不可失,推波助澜,道:「妙计、妙计!要不了几天,司诺肯定哭着求你回去。」届时木已成舟,回不回去都无所谓。
「我回去了!」亚舒尔猝然起身说。
「回去?不考虑我的提议?」席安满脸失望,卡普利一脸愕然。
亚舒尔回到宿舍前,抬头看着南侧灯光微亮的房间。
「到底是谁说的?『人与人之间的交往是一种由观望、走进、对峙、相知的过程。』……司诺那个闷葫芦究竟在逃避什麽?」
放松的周五夜,就是想要人来陪!
「我来回了!」
「嗯!」
「我去洗澡。」
「嗯!」
亚舒尔洗完澡坐在司诺的床上。
「那本书你已经看过了吧?」
「嗯!」
「你身高多少?」
「一百八十八公分。」
「体重呢?」
「七十二公斤」
亚舒尔心想照这样问下去,你就会脱口说出答案。
「你喜欢什麽颜色?」
「蓝色。」
「你不是生我的气?」
「没有。」
亚舒尔穷追猛打,「你是不是在躲我?」
司诺迟疑了!
亚舒尔一股逮到犯人的快感,一把拉起坐在椅子上的他,四眼对峙,逼问:「为何不理我?说话啊,……你说啊!」
司诺这几天没正眼瞧过他一眼,湛蓝的眼里全是他,陡然抱住他,「对不起,我……」
「对不起?」亚舒尔猛然推开他,「我不懂……我、我哪里做错了?」橙色的发整个燃起来,「我讨厌你这不愠不火的态度,有事情说出来,别闷在心里。」亚舒尔气急败坏,快要失去耐心及理智。然後,在口中念念有词:「认识一个人靠缘分。了解一个人靠耐心?征服一个人靠智慧?全都狗屁不通!」他发现自己既没耐心,也不如他聪明。从口袋里掏出放了三日的红线扔在地上。
司诺从未见过亚舒尔生气,正确来说他从来没有对他生过气。司诺拾起地上的红线。
「我走了。」亚舒尔转身落寞地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