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覆擦了三次桌子,邢若熙都觉得这大概是她搬进来之後擦桌子擦的最认真、最乾净的一天了。
没办法,依照工作分配,吴心恬负责做饭,而她是病人又是屋子的主人只要简单收拾桌面,洗碗的工作理所当然由蹭饭的来处理。
似乎也有相同共识的季鹰在他们解决完所有的食物後,非常自动的把所有盘子叠好拿进了厨房,然後没多久冲水声便传了出来。
她还在思索要怎麽搭话。
因为短时间想不到话题,又不想那麽快面对男人,所以她只好不断来回擦桌子。
虽然不是出自於她的意愿,也可能不是季鹰的,但气氛变得如此沉闷是事实。
如果这时候还钱,是不是太会挑时机了?
可是不管怎样,季鹰终究要拿回那两张小朋友,与其拖到不知道未来的哪一天才能给,不如就现在还吧。
嗯,还吧。
有了一个合理的动机彷佛有了勇气。
於是邢若熙乾脆停下擦桌的循环动作,从沙发上的背包里掏出两张蓝色纸钞,一手抓着抹布,另一手握着两张对摺过的钱就往厨房走去。
一进到厨房的狭小空间,男人可说是认真的洗碗的侧身落入眼帘,发现她进来,季鹰也只是淡淡瞥了ㄧ眼并回过头继续刷碗。
由於季鹰的手正在忙,没有选择,她二话不说就把钱塞进男人牛仔裤的後口袋,察觉屁股的异样感,季鹰停下动作,看向停留在半空来不及收回手的女人。
「打赌的钱,还给你。」
「……」季鹰的表情明显沉了不少,他用鼻子哼了气,不是韩尚威那种鄙视人的不屑而是一种更无奈的感觉。
「拿回自己的钱不高兴吗?」
「没有,但也没多高兴。」
话一出,季鹰放下盘子,打开水龙头冲掉手上的泡沫,然後转紧,低着头,双手撑着流理台。
男人没有说话,在隐忍些什麽似的,身子很紧绷。
接着像是泄气的气球般,重重地叹了口气。
「你好像很不想拿回你的东西,可是那明明不是我的却要我收着,那不是很奇怪吗?」邢若熙垂下眼,不自觉握紧着手里的抹布,「我知道那只是一个可以接触对方的理由,但就跟我昨天说的,我没有办法承受任何一个答案,即便只是个随意的小动作,也足够让我非常动摇,更别说是这麽明显的意图。」
「不是随便我吗?」
「是随便啊,但我还是有拒绝的权力好吗,都察觉你的意图我还装作什麽都不知道对我们两个人来说才是最大的伤害,既然不能接受你的答案相对的我也不会给你模糊的期待。」
「所以你才急着想把东西还我吗?」
「嗯。」
女人摆明就是在重覆昨日拒绝他的话语,可是前一刻堆积在胸口的郁闷又神奇的消散了,虽说季鹰一直以为自己比路边的陌生人还了解邢若熙,可是直到方才他才真正理解她的话意。
并不是单方面的拒绝,邢若熙也是努力地在用她的方式考虑着他、和他的心意。
忍不住又扬起嘴角的幅度,他突然兴起一些恶作剧的念头,旋即转过身正面面对女人,双手环胸,倚着只到屁股高度的流理台。
「你应该知道除了有形的东西,我的喜欢也在你那吧。」
「并没有。」
「是没有收下,但是你还是接过了啊。」
「没有收下跟只放在手上其实没有太大的差别,你想现在就拿回去我也不介意。」
「不,我想要对等一点。」
「什麽意思?」
轻轻地牵起垂在一旁的小手,像是对待珍贵的宝贝般小心翼翼地包覆着,温暖的温度传递了过来,她并没有甩开。
「直到你愿意听答案前,这点接触就假装看不见吧,就当作是番茄的回礼。」
「我又没要你帮我吃。」
「嗯,我知道。」他顿了顿,「虽说我是索求的那一方,但我并不希望你因此而受伤,所以不需要急着给予我些什麽,如果不行就像刚刚那样明确地拒绝掉,就算最後仍什麽都没有也没关系,因为你本来就没有那个义务。」
「以你的立场说这些话很没说服力。」
「这不是代表更应该由我来说吗?」
「韩尚威跟你说了什麽吗?」
「这麽明显吗?」
「嗯。」
「邢若熙。」
「嗯?」
「明天你不会再躲我了吧?」
「不会。」
「真的?」
「太累了,而且劳烦韩尚威的代价很高,我怕还不完。」
「那我是不是也要一起还?」
「你还是先赶快把碗洗一洗吧。」邢若熙抽回自己的手,改把抹布塞到男人手里,「顺便的话抹布也一起。」
「好意思吗?」
「谁叫你水槽占用太久了,这是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