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灰姑娘行不行(一) — 45

高二女生二百公尺赛跑比赛开始,我和董佩书一起走向跑道,她边走边兴奋地向我说道,「你知道他要这麽做吗?天啊!王子会亲自颁奖,我一定要赢你。」她的表情就像喝了王室特酿红葡萄酒,茫茫然、轻飘飘的。

唉!看来被燃起斗志的人不只我一人嘛!而是所有人。我看向一起参加决赛的女生们,她们各个表情就像是豺狼虎豹,势在必行,不知道她们是为了奖金还是为了能从王子手中取过奖金而开心?或是单纯为了荣誉感想得第一名?我觉得前面两种可能的机率比较大。

我环视着她们。嘿!粗暴男是我的!

我站在第五跑道,而董佩书则是在第三跑道,周围挤满了人,加油声和欢呼声此起彼落,还有人喊着「王妃加油」,真是让我不自在。

爸爸拿着相机在中央位置准备就绪,他会将一切过程录下,然後作赛後检讨,每年如此,一想到他有一堆话要说就让我头皮发麻。

粗暴男依然坐在司令台的贵宾席,他正和身边不知名人士聊天,有时目光会看向我这邉,露出专属我的笑容。唉!他真的好帅喔!

我突然发现不对,我们会跑过司令台,而我……而我……还不知道我的跑步姿势如何,还有脸上的表情会很狰狞吗?我的一切动作都会落入粗暴男的眼中,虽然认真运动的女人最美,可是那是对陌生人而言,我不想在粗暴男的面前露出狰狞的一面。虽然这麽想很肤浅,但我本来就是个内在美还不成熟的十七岁高中生呀!

我开始感到紧张起来,全身冒汗,就像上课钟声刚响,老师走进教室,才发现想拉肚子,你不能举手和老师说要去洗手间,因为老师会回你刚刚钟声才响,为什麽下课时不去上?那种孤立和紧张感现在充塞我的全身。我知道要是我没办法放下美丑这个问题,一定没办法得第一,可是要一个十七岁女孩在喜欢的人面前不在意美丑根本是天方夜谭。我要哭了!

等一切就绪後,发令员喊出「预备」,然後鸣枪。

我全力冲刺的跑着,略微领先董佩书,目前我跑在最前面,在快到司令台时,我不禁放慢速度,因为我脑袋里想着最美的笑容、最好看的姿势……

然後董佩书就追过我了,她跑在最前面,在跑过司令台时,我又全力冲刺,但依然超越不过她。最後,董佩书第一个冲过终点线,她是第一名了。

我是第二名,虽然感到丧气,但我还是向董佩书恭喜,为她感到开心。

「你不是让我的吧?」董佩书笑着问我。

我摇摇头,微笑地说:「不是!我跑输你了。」

「耶!我终於赢你了,你不知道这让我多开心。」她开心地抱着我欢呼,然後和我一起走回休息区。

我看到爸爸一脸铁青地看着我。

「你有注意呼吸吗?你跑过司令台前时你几乎没有呼吸吧!」爸爸把我拉到一旁,开始和我赛後检讨。我觉得他心脏病快发作了。

「没有那麽严重好吗?比赛总有输赢嘛!」妈妈说着。

「可是她之前都跑第一,这次拿第二,你知道一堆金牌里混一个银牌会多突兀吗?」

喔!原来我之前的奖牌都被他拿去收藏了呀!

「你很无聊耶!」妈妈一副受不了的模样。

「小芷!你被那家伙影响了对不对?我不是和你说了吗?他很爱你,就算你在他面前挖鼻孔他也觉得你很美,为什麽你还要这麽在意在他面前的形象呢?」

吼!老爸!你还在青春期吗?为什麽会对这种青少年的别扭那麽清楚呢?

「我没有啦!」我闷闷地说。

不知道粗暴男对於我没跑第一的感觉是如何?会比爸爸还不开心吗?我现在一点都不敢看向司令台。

「就是有!你真是让我非常失望,照这样下去,也许你的成绩也会一落千丈,我就说高中生还不能谈恋爱嘛!」

唉!我真不知道他说的是哪国语言,为了让我和粗暴男分开,他竟然开始转性说一些平常根本不可能在意的事。成绩?高中生不能谈恋爱?这些问题原本都不在我爸的脑袋里。

「爸!我现在心情很不好,你一定要这个时候闹我吗?」我扳起脸,要他适可而止。

通常我这个表情都会让我爸噤声,现在也不例外。

我走回休息区,董佩书已在那里等我了。哼!等一下的大队接力,我一定会赢你的。

XXX

大队接力我们班如期地得到第一,我和董佩书同为最後一棒,各自肩负着班级的最後希望。

我拿到接力棒後就奋力往前跑。原本我们班是落在第三名,而董佩书的班级是在第四名,我和董佩书一起超越了二、三个人,最後我们一起跑在最前面,靠近终点时,我们同时加快速度,但我还是略胜一筹,第一个越过终点线,为我们班拿到第一。

我又得到欢呼声啦!

接近四点时开始颁奖,发完前三名後,又让各竞赛的第一名站上司令台,王子殿下要亲自颁发奖金。班上的同学都拱我上台为大队接力领奖,但我拒絶了,应该要让队长上台的。

所以,我让大家失望了,没有让大家看到我站上台接受粗暴男颁奖的模样。

不过,我有让粗暴男失望吗?这是他为我准备的惊喜,可是我却没得到第一,煞费了他的苦心和荷包了。

我看向他面带优雅笑容地颁奖给众位第一名,然後再向他们握手,虽然我不缺和粗暴男握手的机会,但我还是为我没站上台而感到难过。

主席一宣布运动会落幕後,我和爸妈及董佩书道别後,保镳们随即将我带离开人群,记者和好奇的围观者一路跟着我们,而保镳则将我围住,确保他们靠近不了我。他们走走停停,不断用对讲机确认粗暴男的位置,等我和粗暴男会合时已是半小时後的事了。

我们在往校门口的最後一段路上会合,他一见到我就走到我身边牵住我的手。

他面带微笑,在我耳边说道,「露出笑容,不要害怕,因为这是我们第一次一起出现在公开场合,所以他们必须做最完整的报导,一点细节都不能放过。」

我马上露出微笑,不仅是因为应付记者,更多是为了粗暴男握住我的手而感到开心。

群众簇拥着我们,大家都喊着王子、王妃殿下,记者们纷纷努力将麦克风伸到离我们最近的位置。

「王子!为我们说几句话吧!」

「今天是为了王妃而来的吗?」

「两位什麽时候会结婚吗?」

一路上我都维持笑容,不是那种应酬的假笑,而是粗暴男牵着我的手让我感到很甜蜜的笑。我整个人飘飘然的,之前还在为无法在摄影机前露出美丽的笑容而担心,现在看来实在是多余了,因为只要粗暴男在我身边,我脸上最自然的表情就是微笑了。

记者啪啪啪地对着我们猛拍,摄影记者高举着摄影机,我想,晚报及晚间新闻上的我都会很好看。

终於,我们走到车子边,粗暴男让我站在一旁,他转身向大家说了一些话,回答了一些问题。

「今天是为了王妃而来的吗?」

「王室每年都会安排一些参与各校活动的行程,而今年刚好安排到这所高中。」粗暴男得体的回答。

「什麽时候会结婚呢?」

粗暴男只说了声谢谢就带过问题了。

「对王妃今天的表现感到如何?」

「她表现得很捧!」

记者们试着把麦克风递到我面前,但粗暴男的身体挡住半个我,以致於他们都没有如愿。他又回答了一些问题,而我一直在旁微笑着,直到我感觉自己像白痴时,他才说了声谢谢,回过头来为我开车门,让我进到车子里。一坐进车子,我趁他还没上车前,赶紧深吸了几口气,一整天的紧绷情绪,现在一哄而散了。

他又向大家说了声「谢谢」後才上车坐在我旁边。

我脸上挂着笑容,主动握住他的手,「谢谢你今天来看我。」

「应该是我要谢谢你让我来看你。」他说道。

「不过,原来的行程真的没关系吗?」

「根本就没有其他的行程,我的行事例上今天只有你的运动会。我只是怕你还没准备好,随便编个理由不能参加罢了。没想到你会表现的那麽好,你真的是令人刮目相看呢!」

我笑而不语。他总是那麽保护我,为我挡去所有压力。

「对了!你今天为我准备了惊喜……可是我却没得到第一名。」我落寞地说。

「没关系!你以为我会在意你的名次吗?我只是希望你可以开心的玩。」他看着我问道,「不过那个惊喜而让你没跑第一,你不会怪我吧?」

我摇摇头,「我不是那个原因而没跑第一的……」

「喔?」他挑起眉,一副好奇的模样。

我露出尴尬的笑容,不打算将原因说出来,因为非常丢脸。可是他却坚持维持好奇的表情,一副要是我不说出来他会寝食难安的模样。

我叹口气,又乾笑了两声,也顾不得这副模样会有多蠢,希望就这样让这个话题溜过去,但他脸上依然维持要我回答问题的模样。他真的要我在他面前没有秘密喔!

我又叹口气,放弃最後防线,「我怕你觉得我的跑步姿势很丑,所以在跑过司令台时,我脑袋都在想着该怎麽样才能跑出最好看的姿势,一这麽想,呼吸乱了,脚步也乱了……」我低着头,越说越小声。喂!粗暴男!这可以换一段你的情史吗?我真的对你交过的女朋友很好奇耶!

过一会儿,我才听到预期中的笑声,「天啊!芷乔!你真是……」他似乎不知道该说什麽,这点我们倒是一致,对於我那别扭的想法,我也一筹莫展。

然後,他终於停止笑声,但脸上还是带着笑意。「你似乎忘了我第一次见到你时,你就是在街上狂奔,那时我就被你深深吸引了。」

我楞楞地看着他,然後……我又当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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