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MEETING
擦肩而过是缘分,沁入心扉是爱情。
『没时间了,你很快就会明白的。』
这一夜,透着凉爽的风,乌云遮住的月隐隐透出微微的光透过纱窗洒进屋里,天是一片蓝紫色。
「呼呼呼…」寂静的空气中,只剩下我沉重的呼吸声。
到底…会明白什麽啊。
我深深地喘气地看着前方米白色的布幔,分不清楚,刚刚的究竟是梦境还是现实,理智上明明是属於梦境的,可我从没梦见这麽真实的梦境,甚至让我回想起多年前的一个梦境。梦这种东西明明是会遗忘的,可是我却曾经有一个梦,无论我怎麽想遗忘,却日益渐明。那个小女孩…
那个梦…她到底是谁?那个梦中的白衣女子,是人?是鬼?还是天使?...
「早安阿。」
「早安。」
「又睡不好?」
我给厚哥一个无奈的笑容,心理无奈地想,怎麽可能会睡得好呢?那个如鬼魅般的梦已经如引随行了我的每个深夜。
「你今天有工作吗?」
「有。」
「注意点自己的身体阿,你也刚出院不久。」
「放心吧。铄出去了吗?」
「应该是出去了,没看到卡车。怎麽?你要用车?」
我们家的兄弟,有7个。依年纪来看由最大的铄、堂、南、厚,而旻和亨同年﹑最後则是我。我们家有一台卡车和两台摩托车,铄和南在同一家加油站里工作,堂、厚和旻是在同一家餐厅打工,亨则是在附近的便利商店,至於自己呢,则是在游乐园。
所以除了堂固定要用机车外,毕竟他是外送员。通常都是铄和南列开卡车出去,一台机车留在家里。
「没有。其他人呢?还在睡?」
「南已经出去了,应该是说,他昨晚没回来。」
「他有说他要去哪吗?」
「没有,我猜他应该是加班。」
「所以他还在加油站?」
「应该是吧。」
「你有打给他吗?」
「恩。但是没接。」
「别担心,我等一下去看一下。」看到厚露出担心的嘴型,我出口允诺。
厚哥,是一个很爱笑的人,笑的时候会露出浅浅的小梨涡;但是当他紧张、生气或是担心的时候,他的嘴角会往下掉,非常明显。
「不用,等一下,堂上班的时候去看一下就好了,他有车。」
「没差拉,不差这麽一点时间。我去看就好,要不然堂出门都很晚了。那我出门罗。」
「恩。」
「对了,我打算去奶奶那一趟。」
「对ㄟ,我们多久没去了?」
「一个半月了吧。」
「你打算什麽时候去?」
「下礼拜六吧,你有班吗?」
「我等等看看,如果可以我就调开。」
「好喔,我再问问其他人。」
「恩。」
这是一间仓库,正确来说,他们共同住在一间仓库里。你问我为什麽我们要挤在仓库?因为比较便宜阿,你问这废话?
不过这间虽然是仓库,但他们可把这里布置得还不错呢。比家还更像家。以红砖为底的房屋,褐色的书柜摆放了各式各样不同领域的书籍,不过我从来没动过那些书,那全都是南的收藏。铁灰色的皮制沙发放置在房屋正中间,上面有一条原住名图腾的布帘,一旁有一个木柜,上面摆放了不同大小的高脚杯、酒杯还有几瓶没开封过的红酒,木柜的旁边还有几个已经生锈的铁制置物柜,角落还有一个木头制的楼梯。而尽头是一个开放式的厨房,原木色的吧台配上黑色的桌面,有一种突出的格调。虽然屋内充满年代久远或是很有特色的物品,而对我来说,最具吸引力的是,发沙前的桌子,那是用一个大到可以把小孩装进去的木头箱子所扮演的桌子,上面还用看起来用了很多年,已经生锈的大锁锁住。我曾经问过那里面装了什麽,却没有人告诉我。
我缓缓地走到门口,所谓的门口有画着无颜六色各式的图案又常常会使任性卡住的铁卷门。
霍拉拉!
「shit!」就知道,看来它今天心情不好。
「卡住了?」堂的声音从後头传来。
「对啊,你醒了?」真难得看到堂这麽早起。他可是标准的夜猫子,不睡到下午是不可能起来的。
我看着他几乎快眯起来的眼睛,真的很怀疑他是不是在梦游。
「没,尿尿。」
堂帮我把卡住的铁卷门拉上去。
「似乎该换了。」堂嘟哝一声,就挠着头回去睡觉了。
「谢啦。」我朝着他背影喊着。
这时的天还没亮起,太阳透着天际有着淡淡的光辉,我知道在过不久太阳就会出现照耀这忙碌的城市。
「呼~还是早上的空气最好。」我一向喜欢清晨,大气中会传递着树木清新的味道,微风也不像中午搬炙热,如沐清风。使我可以暂时抛下平日所有重重的压力,也是我每天唯一留给自己的时间的时候。
闭上眼,思绪再一次回到那个梦,那个白衣女孩,不知道为什麽,自从两个礼拜前车祸後,我就一直梦到那个女孩,而且让我觉得奇怪的事是,那个女孩给了我一种说不出口的熟悉感,难道,他们认识吗?那个女孩究竟是人还是鬼呢?
如果是鬼,是有事情要拜托我吗?但是,我总觉得比起鬼魂,她更像是断了翅膀的天使,或是…恶魔?
瞬间,我看到眼前有一身白色的身影,出没在街角。
那是…是她吗?我提起脚,想要追上去。
「国~」一名随意穿着白素t配上牛仔外套,面容斯文、俊逸如古代公子般的男子朝他走过来。
「哥?你怎麽会在这里?不对,你不是已经出门了吗?」我顿下脚步,我怎麽会有这麽奇怪的想法,我究竟在找什麽?追什麽?
「尹儿不知道找我干嘛,一大清早就把我找出去。」
「谁知道,那丫头一肚子弯弯曲曲的,谁知道她在想什麽。」
「好歹她也是你同学,你这样讲她。」
「那她是你女朋友,你会懂她在想什麽吗?」我想转头,看看那抹白色的身影是否已经消失了。
我在干嘛?我疯了吗?那只不过是一个梦而已…我对自己的举动感到无力。梦中的人,怎麽可能会出现在现实生活中。
「这世界上并没有任何人会懂另一个人在想什麽好吗?最多是了解,如果不开口,还是不会懂得。」
我转回来看着铄,我突然觉得,他的这抹微笑似乎藏了点什麽。
「你…」
「走吧,你上班要迟到了吧。」我想开口,可是看到铄真挚的笑容,我硬生生地把话语吞回去。
没错,没有任何一个人会完全的了解另外一个人,就连从小到大一起长大的他们也是。
「对了,你知道南在哪里吗?」
「南?他不是在加油站吗?」
「不知道,厚说他昨天没回来。」
「这样啊…我昨天是先回来的,因为他有加班,所以我就没等他了,不过应该也不会到太晚才对啊。」
这样…他是到哪里去了呢?
「先不要担心吧,我等等去看看。南心思细腻,不会出什麽事情的。况且你的身体也刚好而已,不要太过操烦。」
「我没事的,不用担心。那我先走了。」
「好喔。」
望着国的背影,铄很怀疑他讲的话,国究竟听进去了多少。一个礼拜了,车祸发生到现在已经一个礼拜了,照理来说,国应该慢慢痊癒的,可不知为什麽,他的脸色却依然如此苍白。看着这个小他5岁的,心智不知道成熟他多少的弟弟,铄忍不住皱了皱眉,他心忍不住隐隐做疼,他明知道国是多麽有前途、想法。但是却因为他们的梦想而无法真正张开翅膀往自己的梦想飞。
***
这是一个无风的夜,在这光害严重的市区内,天上的星星也随之消失,留下的只有挂着微笑的月,一台看起来上了年纪的卡车,默默驶入在这位於市区外围的闹区,这里是许多年轻人闲着无事的时候会来的地方。就算是半夜也会有许多人来这里游荡。
我和亨还没踏进屋中就听到吵吵闹闹的声音。
「还是找不到他吗?」厚站在厨房,手上转的早已拧乾的抹布,明显得心神不宁。
「恩…打给他也不接。店长也说,他昨晚11点就回去了。」铄皱了皱眉。
「奇怪,他到底去哪里了?」亨跟着问道。
「没什麽好担心的吧,这麽大一个人了,会照顾自己的,或许是遇到了点急事。」堂用着淡淡的口气说道。
「可就怕他遇到意外了阿,还是我们去附近找找?」旻抓了抓头发,这是他紧张时候的举动。
看到家里的人,我皱了皱眉,以他们这种不正常的上班时间来说,要同一时间全部到齐是很困难的。何况现在还是凌晨2点。该睡觉的不睡觉,该上班的不上班,全部聚在这里。也就是说,南从昨天到现在已经整整消失了26个小时了。他到底是去了哪里呢?
看到哥哥们一个个眉头深锁的表情,我咬了咬唇。
从小到大,他们都是一起的。他和6个哥哥,虽说是兄弟,不过他们并没有血缘关系,正确来说,他们都是孤儿,一同在育幼院长大,所以如今出社会後,他们也同住在一起,互相照应。
六人之中年纪最大的是铄,跟我差了5岁,今年22岁,有着非凡的气质和外貌,斯文古代公子的外表,因此也把我的那个只是不小心见到他一眼的同学尹儿迷的神昏颠倒,直接倒追他,最後成功成为他的女朋友,但是却有跟外表不符合的童心和稚气,甚至比旻都还幼稚。兴趣是做菜、讲大叔笑话,多亏他,我们总是不会饿肚子,和南在同一家加油站打工;二哥堂,比铄小3个月,虽然外表7个兄弟中最不出色的,但是哥哥中反应最快的,最沉默、最高傲也是最有才华的,梦想是当音乐制作人,而他也在为他的梦想而持续努力中,总利用白天睡觉、打工,夜晚则窝在自己的音乐工作室中;三哥厚和四哥南都是20岁,厚性格是7兄弟中最活泼、好动的,非常正向、脾气最好,外表并不出色,但是拥有灿烂的笑容,使他格外耀眼,在7人之间常常扮演垃圾桶的角色,喜欢跳舞和b-box,是天生的dancer;南在外表上比较像哥哥,旻总说他一定是混血儿,虽然没有亨的五官深邃,但还是看的出来不是台湾人,虽然非常的聪明,但却有一双扫把手,经过他手中的物品都很容易坏掉,听说IQ有150,有着跟外表不符合的感性,也非常喜欢看书,不管是什麽样的书都会看,但他最喜欢的还是励志类的,也常常都会从他嘴里听到一些人生格言;旻和亨,都是19岁,旻有着一张娃娃脸,笑起来眼睛会成眯眯眼,和只有一边的酒窝,有着甜甜的奶音,因此格外有老奶奶缘,是7兄弟中最会撒娇,梦想是想要跟亨一样吸引人的外表,厚一样会跳舞,和堂一样可以当音乐制作人。因为过去的缘故,旻会比任何人都还关心亨;亨,是七兄弟中长最出众的但也是最叛逆的,他长得很神话,没错,就是神话,他的长相精致的像是木工师傅精细雕刻出来的艺术品。连他在发呆的时候都美得像一幅画,似义大利人的外表,让他虽然是黑发,却依然很多人询问他是不是混血儿。再加上他拥有一双蓝眼睛,使他的眼神充满神秘感,也更像装置艺术。心思格外敏感,但常常会动歪脑筋,不过他都会用他的高颜质撒撒娇,带过一切,最了解旻,喜欢跟他斗嘴。兴趣是看侦探小说,梦想是带自己的小孩,出去玩,当个专职奶爸。
他们7个来自不同家庭,唯一共同点是皆是被父母抛弃丢到麦加西育幼院,而他们又因年纪相仿,因此感情格外的好,如果要说他们之间发生的事情,可能三天三夜都说不完吧。总之,现在也选择住在一起,尽管他们生活很拘谨,也只能一起挤在这小小间的仓库里,但是他们也没有人想要离开这里。而他们也从未想过如果其中有一人消失的情况。
喀拉拉。是车库的声音。
他们彼此交换一个眼神,瞬间,6个人一同挤出房。
当看到南在门口的时候,我才感觉松了一口气,到现在他才知道自己究竟是多麽的紧张和害怕,毕竟南虽然年纪不是最大的,可是他的想法、独立思考教导我的东西是最多的,他们对我而言都是不可或缺的。
「你到底死去哪了?打通电话会要你的命吗?」堂冲上前紧紧抓住南的领子。
「堂,别这样。」厚连忙拉住堂。
「进屋再说吧。」铄率先走回屋内。
堂甩开厚的手,转身回到屋子,直接躺在沙发上。
不久,当全部的人都回到屋内後,铄直接开口。
「我想,你应该欠我们一个解释吧。」
「…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南露出疲惫的神情。
「放心,我们有一整个晚上。」铄微微一笑,根本不给南有逃避的机会。
看了看众人坚持的表情,南深深的吐了一口气。
「好吧,简单来说,我去当老师…」
「老师?!」旻惊讶地叫起来。
「听我说完。在我打工的时候认识了一个高中生,他请我教他英文,我一开始没答应,但後来我还是教他了。」
「你为什麽会答应?」亨问道。
「是…上次那个女孩吗?」铄看着南问。
「恩。」
「哪个女孩?」旻问出大家心中的疑惑。
「有一次遇到外国人的时候,南跟他沟通了几句,那个女孩应该是经过,听到後,就常常跑来找南,请求他教她英文。」说请求还好听了,根本就是逼南嘛。
「为什麽啊?他是学校没老师啊?」
「她说她的老师是一位用成绩来衡量学生的老师,所以她不喜欢他,可是英文又是很重要的,所以她才想来找我。」
「那她家呢?他爸妈不会帮他请家教喔?」
「这就是我选择要教他的原因了。」
「我一开始问起她家的时候,她闭口不谈,只说她没家人,所以我以为她跟我们一样,所以选择教她,不过昨天才发现她比我们还…寂寞?还是说悲惨?呵。」南惨淡的笑道。
比孤儿还寂寞?悲惨?也就是说…
「家暴…」
「没错,虽然她身上总有一些伤痕,但她总说是跌倒。刚好昨天要回去的时候,我发现她根本没回家,大半夜的还在外面游荡。所以就拉着她叫她回家,没想到…就亲眼看到了案发现场,呵。」南冷笑一声,眼神闪过一丝冷冽。
「之後我就报警。顺便帮她处理一些事情,就到这麽晚了。」
「不过你干嘛不打电话。」
「等我想起来的时候,手机已经没电了。」所以说,人啊,不可以太依赖电子产品阿。
「抱歉,让你们担心了。」
「恩。」堂冷冷的回了一句,就走回房内了。
「没事就好。」厚给了他一个不要在意的眼神,就随着堂回房。
我想他是去找堂去了。
「吓死我了,不过那女孩正吗?」旻挤到南列的旁边,一脸期待的看着他。
「你就只会想到这种事吗?」亨朝旻的後脑豪不留情的巴了一下。
「身材一定很好吧?」但随即亨跟着问。
我失笑,他们两个是一样的吧,我慢慢走回房间。他们嘻笑的声音渐渐消失。
「白痴喔,你还不是一样。」旻直勾住亨的脖子。
「干,别闹,要死了。」
「你们两个别吵了,赶快去睡觉,明天还有课不是吗?...」铄给他们一人一暴栗。
我躺在床上,看着漆黑的天花板。冷静下来後才发现自己的恐惧。其实,刚刚的自己真的很害怕的,害怕南就此不回来了。
他们七个人从小就没分开过,一起在孤儿院长大,一起初来读书,一起7个人挤这间小仓库,我从没想过他们会有分开的一天。不过在未来,他们一定会有自己的工作、人生、家庭。不可能像现在这样黏在一起,不知道为什麽,我突然感到好害怕,不想改变,也不想分离…
「怎麽不开灯?」南走进来。
铄和堂同房间,不过堂自己在外面有工作室,常常睡在工作室中,所以他们那间房间经常都只有铄,而厚、亨和旻是同房,但是亨几乎都睡在客厅的沙发上,所以他们的房间也不会太挤。而他和南是同房,原因很简单,只有他能受的了南的打呼声。
「懒得动。」我起身,走到窗边,倚在窗边的柜子上。
他走到我旁边,倚着窗框。
「要不要喝酒?」
「你确定你问对人吗?」拜托,我还是未成年好吗?何况还是这个时间。明天还有课欸。
「酒这东西呢,喝的不是酒精,是气氛。我相信你很聪明的,不用上课也会。」
这是一个哥哥该对弟弟说的话吗?他对我的信心还真是让我哭笑不得。
我一向不喜欢喝酒,但也不会排斥。
我人生的第一口酒,是好奇。很好奇,为什麽这麽多人遇到事情或是特别开心、难过、生气都会喝酒。但是亲自嚐过後,只觉得苦涩,我那时候还不懂的,但随着年龄渐长,我开始懂得人们为什麽这麽爱喝酒,因为人生比酒还要苦涩,所以他们开始藉着酒精麻痹自己,想要遗忘所有不好的事情,对我来说,这是最不负责任的方式。
从此我的每一口酒,都是气氛。气氛中的酒,具有神奇的魔力,可以融合、助兴。
「难得你这麽有兴致,我就奉陪吧。」我笑道。
「哈~就知道你会答应。」只见南从窗帘下摸出两罐啤酒。
「真是有备而来欸。」我失笑。
「那当然。」
「你明天没课?」
「没有。」
「是没有课还是没有你觉得重要的课?」当我今天认识他?
「後者。」我翻了翻白眼,大学生就是轻松。
「那你今晚是打算不睡了吗?」都已经3点了。
「明天再补眠就好了。」
「真是有够混的。」我嘟囔着,想到明天不对,是今天要6点起来,我就觉得头痛。看来我今天不用睡了。没办法啊,苦苦高中生。
「现在不混,以後就没得混了阿。」等到毕业後,就再也不会这麽好命了。
「那你什麽时後会把课程修完?」
「这学期是最後了。」
「那你之後就要去学校当老师了?」我记得他有说过当老师不错的。
「看情况吧,补习班也是不错的。」南轻描淡写地避开这个话题。我也很清楚他的顾虑。
「你想做什麽就做什麽吧。我们会照顾好自己的。」
「我知道。」知道,但还是放心不下,这就是家人吧。
「不过你想跟我说什麽?」
「什麽?」
「少来,这大半夜的,你是想找人说说话才说要喝酒的吧。」
「真够敏感的。」南哈哈一笑。
「抱歉,随然你什麽都没说,但应该让你担心了吧。」我看向他,只见他凝望着远方。
「没事,厚是最担心的,只是他不善表达出来而已。」
「我明白的。」
「好啦,没事就好了。」
「恩。」
「不过,你只猜对一半。」良久,他淡淡的说着。
「嗯?」
「我是想找人说话,但并非讲我的事,更多的是你的。」
「嗯?」
「你有什麽事吗?看你心情不太好。」
「我?没事阿。」
「少来,看看你现在的姿势好吗。当我今天认识你?你只要感到不安就会靠在这柜子上,不是吗?」窗户旁的这个柜子都是他自己亲手记录下来的,里头装满国所拍的照片,而他只要心情不好、不安,就会靠在这个柜子上。
「你最近有好点吗?自从车祸过後,我就觉得你怪怪的,半夜也一直在做恶梦。是因为车祸吗?」
「我没事的。」没想到他会注意到,虽然他们同房间,但是他通常都是熟睡的。而且那也算不上是恶梦,如果硬要说,那只能算是一个怪异的梦。
其实对於我的哥哥们他是真的抱歉,也很内疚。他们也有自己的生活,自己的任务,肩上的压力就已经够重了,还因为我的意外而增加负担。我真的很无法接受。
南看着国,心中微微泛痛。他从国到孤儿院的第一天,就看出他跟其他孩子不一样。他的眼神,不同亨的叛逆、不同旻的恐惧、不同厚的不安,他的眼神很平稳,就好像一个没有任何的情绪的布娃娃,对於人生地所以事情都带着不抱任何期待或是对於任何事情都不在乎的感觉。太过早熟了,那时的他才5岁,还是一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孩子,或是跟其他来育幼院的孩子一般,不安、害怕、自闭,但他却完全没有,相反的,他适应得很好,好像他本来就是从育幼院里长大般,明明经历过很多不好的事情,却好像什麽都没发生过似的,如果硬要说,他只是很小心翼翼而已,对於每件事,都带着距离感。而如今他才17岁,应该跟旻一样,尽情的笑、尽情的闹。虽然比起以前,他已经好多了,但他却还是常常面无表情地看待这个世界,好像他从来没有情绪般,也学不会依赖他们。
「国阿,人生啊,如果一成不变,是很容易让人丧失方向的。就是因为常常改变,你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麽事情,才会有趣的。」南抬起头,望着天轻轻道。
「虽然我们七个皆是来自不同的家庭,有不同的际遇,不过我们最後不都走到一块了吗?我们可是兄弟ㄟ,别那麽见外好吗?我们是你的家人,不要只想着给我们添多少麻烦,何况这还只是意外。你要想想如果今天角色互换,换成我或是厚,你会两肋插刀还是隔山观火?我知道你不想麻烦我们的心情,可是有时候被需要也是一种鼓励。你知道吗?不要总想着自己解决,有时候依靠别人会更可爱一些。你已经为我们付出很多了,你难道没有想过吗?你自己照顾了多少?我希望你可以好好想想,什麽才是你想要的。国,你总是在为我们想,那你自己呢?你想了多少?我明白你是想给我们更好的生活,但是你有没有想过,我们之中你的年纪最小,可是却是最早开始跟着铄来照顾我们,从育幼院到现在,我们都已经长大了,都有自己的工作了,虽然都还不稳定,可是我们都有照顾自己的能力了,所以不要再害怕麻烦我们了。」南顿了顿,他轻笑起身。
「好好想想吧。」南一口喝下瓶中剩下的酒,缓缓离开。
南的话他不懂,我只是不想要麻烦他们而已,为什麽会希望我依赖他们呢?这样不是很累吗?对他们而言,处理自己的事情都来不急了,哪来还有时间去帮助其他人?我其实也知道哥哥们很担心我,可是我很好阿,没什麽事情是需要他们担心的,我都可以自己处理。他到底是什麽意思呢?什麽叫有时候被需要也是一种鼓励?我实在不懂。
***
救命,头快痛死了,看着镜子中的我自己,早知道就不睡了。
…有时候需要也是一种鼓励,这什麽意思阿,我想了一个晚上还是不懂。
「又没睡好?」厚依旧站在厨房里。
「恩。有没有蜂蜜汁?」
「你喝酒了?」
「恩,昨天跟南喝了一下。」
「这家伙,不是说不准带着你喝酒吗?都还没成年,喝什麽酒。」铄突然从後面冒出来嘟囔着。
「你怎麽也这麽早起?」吓死人。我接过厚给的蜂蜜汁。
「上课呗,今天有早8的课。」早8的课?现在才点欸。这麽早起是要骗谁。
「那我先出门了。」
「恩。」
霍拉拉
幸好今天没卡住…妈啊!
「吓死人,张尹儿,请问你一大早站在我家门口干嘛?」要吓人也不是这种吓法吧。
「我想说…怕你忘记今天要带美术材料,所以过来提醒你啊。」
「小姐,我家你又不是没来过,不会直接进来喔。」我不理她,自顾自地往前走。
「找铄就直说,找什麽烂理由。」
「我…」
「他在里面,自己去找他。」
「我不是要找他的。」
「恩?」我转过头看着他,只见她低着头。
「我有点事,要跟你说。」找我?这可真难得,认识铄後,她找我只剩下两种目的,一是想藉由我看铄,二是想藉由我认识铄。
现在都交往了,还找我?天要下红雨罗?还是说他们吵架了?
「吵架?」
「不要乌鸦嘴」。
「那是什麽事情?」
「…」
「不说就算了喔。」我作势要转身要往前走。
「帮我跟铄求婚!」
「你说什麽?!」我停下脚步转过头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我认识她这是第2年,一开始我跟她并不熟,而且她是那种很吵的女生,只会让我觉得头很痛,根本不会有想跟她讲话的念头。是有一次刚好分到同组做报告才有跟她接触的机会,而那次的报告我们约在学校附近的麦当劳,刚好铄和南工作的加油站也在附近,他们就顺道下班接我回去,没想要一失足成千里恨,被这花痴的家伙看到铄,从此之後便迷上了他,常常利用我接近铄,更没想到的是,他们最後竟然修成正果。而我也真正的认识了这个女孩,她是一个非常说到做到的女生,有时候你以为的玩笑话,她都会让你惊讶地完成。像是我要剃光头之类的,隔天你就会看到她顶着一颗光头来上学。虽然有时候讲话很难听,也很爱呛人,开的玩笑也无极限,不过真的很有义气,常常会口是心非,也常常会为了对方着想,是一个很可爱的女生。以上,全部都是当铄跟我说为什麽会喜欢尹儿的时候说的。我真的从来不觉得她可爱。我只觉得她很…可怕。
但是如果铄所言正是的话,那他跟我认识的人应该有巨大的差别。
看着她格外认真的神情,我丢下这句话。
「你跟我过来。」
***
「臭小子,你要待在这里多久?不去上课吗?」
「今天不想去。」我懒懒地换个姿势,继续趴在桌上。藉着窗户的倒影,看到一群高中女生在那边推推挤挤。看来又是迷上亨的女生,为什麽这些女生总是会看外表喜欢上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人呢?真无解。
「什麽叫做今天不想去?你以为学校是你家後院喔?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要去。」
「哥还不是一样,也没去上课阿。」有冷气、有食物,果然来找亨是对的选择。
「我是因为有人调班,现在才会在这里的,你呢?看看你在干嘛,发呆啊?」
「我在想事情。」
「想事情?想什麽?」
「想怎麽让你专心上班。」我瞟了他一眼。
「该死的你,我很认真欸。」
「你还是忙你自己的吧,你有客人了。」透过窗户的倒影,看到那一群高中女生终於达成意识的朝柜台挤去。
「你!」他转头看一下柜台。
「警告你喔,给我去上课,等我忙完发现你还在这,你就死定了。」亨弱弱地丢下这一句话。
终於又安静了,真麻烦,幸好亨很忙,要不然他真的得考虑换一个地方好好想想。
我思绪回到刚刚那个吓掉我半条命的早晨。
「你是认真还是开玩笑?」
『我很认真阿。』
「认真个屁!你才几岁,结婚个毛。」
『名法规定女生16岁就可以结婚了啊。』
「又不是她规定你几岁可以结婚,你就要结婚好吗?」
『我就想要16岁结婚阿,你管我。』我再一次深刻的体会到,跟她讲话真她妈的累。
会突然想要结婚…不外乎她发现铄有出轨,想用婚姻绑住他,不过以尹儿这种个性,只怕会杀掉那个和铄有一腿的女生吧。要不然就是被父母逼着结婚,不过这不可能。要不然就是有朋友结婚然後过得很甜蜜,被刺激到,不过这也不太可能,要不然就是…
「你怀孕了?」
她楞了愣,笑容随即僵在脸上。
果然…
「你跟铄讲了吗?」
『…』
「我记得,你昨天不是找他出去吗?你没有跟他说吗?」
『我不敢。』她皱着眉头艰难地说道。
不敢?我一种看怪物的眼神看着她。没想到她也会有不敢做的事情。
「你有跟家人讲吗?」
『没有,我不敢阿。』
「那你现在打算怎麽办?」
『还能怎麽办,当然是让他跟我结婚。』
「…」我是真的很想剖开她的大脑,看看里面到底是怎麽建构的,她的思维到底为什麽可以这样。竟然觉得结婚就可以抚平这件事情。
「你先跟他讲吧。」
『我知道啦。我也想讲啊,可是我不知道该怎麽跟他说。』
「不是不知道该怎麽说吧,而是你害怕你听到的答案,不是你要的。」我看着她说。
『…』没错,她就是在害怕,害怕铄会叫她拿掉孩子,害怕铄就此离开她。
「相信我,他不是一个不负责任的人。」
『我也知道他不是不负责任的人,可是我就是不敢跟他说,每次当我想讲的时候,看到他的脸我就不知道该怎麽说。』她苦笑道。
「好啦,我会帮你暗示一下铄,看他对於你怀孕这件事情大概会有什麽看法。不过你几个月了?」
『这可是你说的喔,你一定要做到。不过你还是帮我想要怎麽求婚比较实际吧。』
我烦躁的爬了爬头发,这女人的思维真的是!
「知道了,你好好调养身体,我帮你试探看看,不过你还是找点勇气跟他说吧。」
唉,烦死了,铄到底在干嘛阿,尹儿才16岁而已欸,有没有这麽急阿。
我烦躁的爬了爬头发,看着窗外的人来人往,和透过反射看着亨被一群女高中生围绕着。真不知道该怎麽办。
我抬起手比了一个框框姿势,放在眼前。每当我觉得烦闷的时候,我都习惯用这小动作,总觉得这样看事情,好像可以看到不一样的事物,找到解决方法。
还是…今天先去找铄好了,这样会太明显吗?应该还好…是她?
一抹白色的身影闪过我眼前,会是她吗?
我花了0.3秒愣在哪边,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事,像疯子般不管亨的呼叫就这样冲了出来。
我的心已经不是我的了,我的脚也失去可以控制的能力,只是像个盲人般,追着那抹身影跑,我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事。也完全忘记铄和尹儿的事情,
总是这样,这几天都是这样的,一看到白色的身影,就二话不说追着他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追求什麽。等到回过神来,已经迷失方向了。
我以为我追寻的是梦,但实际上我发现,我追寻的不过是记忆中你的影子。
***
微风轻轻拂过,我躺在泥巴路上,任由阳光洒在身上,这是一片薰衣草田,是我从以前就发现的境地。在这里,我可以只做我自己,可以不用顾虑到其他人的感受。可以很自私、很自我,不用在乎会不会妨碍到其他人。
「国~」
「铄?你怎麽会在这?」
「我听亨说你怪怪的,也没去上课,所以我就来这里看看,你果然在这里。」
「我没事阿。」该死的亨。
「别怪亨,他也是关心你。」
「恩。」果然是一起长大的,看表情就知道我在想什麽。我无奈地苦笑。
「发生什麽事情了吗?」
「没有阿。」
铄看着我,我没有答腔。
「你对什麽事情都不在乎,很少看你会因为某件事情而改变原定计画。看来这件事情可不小。」
又来了,最近是怎麽一回事?怎麽最近大家都来约谈我?前几天是南今天是铄,他们就这麽担心他吗?我不过是多做了几场梦罢了。
不过尹儿的事情…我要怎麽问呢?虽然我想了一下午,虽然睡觉比较多,不过还是想了很久,却依旧不知道该怎麽跟他问。可是我又答应尹儿了,马的,早知道这麽麻烦我就不答应帮她了。
「说吧。」似乎查觉到我的烦恼,铄淡淡说。
「什麽?」我愣住了。
「你不是有事情要问我吗?」
「恩。」你知道你搞大尹儿肚子吗?
「你跟尹儿没事吧?」
「我跟他…很好。」我想他应该已经知道了,以前的他,如果问到尹儿的问题,都会很紧张的问,她怎麽了吗?有什麽事情吗?
「哥…有的时候,人或许会迷惘、会失去方向,但是只要记住不要做出错误的决定就好。」
「…你想说什麽?」
「我想你应该也知道了吧。」
铄僵住了,他知道我说的是她怀孕的这件事情。
「我不清楚你怎麽会这麽冲动,不过我相信你可以好好处理的。」国爬了爬头,我真的是很不会说话。
看着国难为的表情,他好像肚子被打了一拳,好好处理?他该怎麽好好处理?那是一条人命欸,他们两个也都还是学生,何况他还是孤儿,他要尹儿的父母怎麽放心交给他?他怎麽可以这麽信任他?铄感觉自己快疯了,这种感觉就好像是他背弃了他们的信任似的,可是他也不知道该怎麽做阿,他根本就还没毕业,也没有能力可以给他们幸福,除了装傻以外他什麽都不能做阿。
「够了,我和尹儿的事情用不着你管。」铄神情混乱的说道。
「哥?」
「你做好你自己的事情就好。」
看到铄满不在乎的表情,再想到那天尹儿烦恼却故作坚强的模样,我瞪大双眼看着郑铄。
「尹儿是我的同学,你凭什麽说我管不着?」
「但她是我的女朋友。我们的事,跟你半竿子都打不着。」铄冷冷的说道。
「你该不会…不打算要负责吧?还是说你变心了?」想到这个可能性,我不禁冒了一身冷汗。
「…」如果是真的变心,那该有多好?
「铄!」
「…」
「该死的你,回答我。」铄不会真的不打算承认这孩子吧?
「…」
「该死的!郑铄!」我抓住铄的领子吼道。
「…」看到铄面无表情、眼神失焦的模样,我愣住了。
他不会真的被我说中了吧?
「你…这是默认吗?」
「…」铄的眼神晃了晃,闪过一丝慌张。
虽然细微,但却被我捕捉到了。
「该死,真被我说中了?」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你能改变什麽吗?」铄一改刚刚失神的模样,露出不耐烦的神情,冷冷的看着我。
「你说什麽?」看到铄如此冷淡的表情,一拳就忍不住打在他脸上。
「你怎麽可以这麽说?」铄的拳头也往我脸上招呼去。
「所以说,你真的不打算负责?你是真的变心了吗?」
「该死!你什麽都不说,是没有人帮的了你的」我狠狠的往铄肚子上揍一拳。
「你有资格说我吗?你不也是这样吗?遇到什麽事情都不说,总是怕我们担心,那你有没有想过,你什麽都不讲我们会更担心?」铄也跟着回敬一拳。
「那你就说啊!你跟尹儿到底怎麽一回事?」
我们两人就这样脸颊、肚子,左钩拳右钩拳,一来一往,两人就像是被囚禁数年的猛兽突然放出牢笼,打的两人体力透支,双双倒在地上。
「天杀的,你的拳头真够硬的。」铄咬牙着说。
「呼~彼此彼此。」
许久,两人都没有再开口,只有些微的喘气声。
「你们…到底怎麽回事?我可不相信你真的会做出让他伤心的事情。」
「我宁可你相信。」铄淡淡的说。
「那麽你就不是我所认识的铄了。」我不再看向铄,起身缓缓地离开。
***
「辛苦啦,回去小心。」
「恩。」
一天又这样过了,怎麽感觉还是没变呢?一天一天,复制贴上的日子,究竟要维持到什麽时候呢?
阿~该死,都几天了,铄的拳头真的有够他妈的硬。
我跟铄也从那次之後就没再讲话了,我现在还要躲着尹儿,天阿,我到底为什麽要招惹这个麻烦阿。早知道就让他们两个自己处理,到底关我什麽事阿,就算尹儿哭死,不对,以她这魔女的个性,她不会哭死,只会把铄整死,那也不关我的事阿,我到底干什麽自找罪受啊?
扭扭脖子,拿起刚刚老板给我的薪水,算算看,为什麽这世上的钱是这麽难赚呢?
好像快下雨了,天气阴阴的,不过这似乎也没浇熄这些人的热情。看看身旁,觉得自己很格格不入,不过那又怎样呢?我从没想过融入他们,我不需要,也不想要。
游乐园是很多小朋友的梦想天堂,但对我来讲,不过只是一个工作赚钱的地方。不过我也实在不懂,为什麽会有这麽多人会花费一整天的时间和金钱来这种地方玩。但是对於发明这地方的人,我是打从心里佩服的,明明带给人的感觉都是刺激,竟然可以想出这麽多不同的游乐器材。还可以想出用童话故事来作为主题。
这个游乐场名字为『梦境』,是许多人孩提时代的梦想,说到童话故事不乏白雪公主、睡美人、小红帽…对吧。没错,不过他主打的是—天鹅湖。根据建造的造—五角形,也就是星型,他跟着分为五个区块。左边的两个区块是童话区和森林区,上方的童话区有糖果屋、小木屋还有一些充满商机的造型店家,而在园区的深处,也就是星星角的地方,有一栋长发公主的高塔。下方的区块则是禁忌森林,里面有许多不同的植物,甚至有捷克的魔豆长成的巨树,在森林深处则有天鹅湖的湖畔。来过几次的人可能都会以为这里只有在迷宫里的那座湖而已。而我最喜欢待的地方也是这里,常常就是戴着耳机,待在这里偷懒、看着闪闪发光的湖面。这里总给我一种很迷幻的感觉,好像我真的到了仙境般,这世界上就好像只剩下我一个人,可以任意做出小孩子或是只敢在脑海中想像的事情。什麽时候开始的呢?人们什麽时候开始被社会推着走,迷失了自我?
另外一边则分别是公主区和迷宫区,公主区有依新天鹅堡为原型的仙杜瑞拉城堡,还有贝儿的平民村…不过我对那个地方通常都是敬谢不敏的。虽然我喜欢小孩,但在那个地方我只会更加觉得出生家庭不同而造成的差异性而已。毕竟对於我这种孤儿,也难免会有愤世忌俗的一面。最近好像也要公主区的深处加盖Elsa的冰山高搭,不过我其实一点都不在乎。而迷宫则是我第二个喜欢待的地方,在越看不清楚方向的地方,总可以看得越清楚。一开始到这里工作的时候,我的确像个孩子一样,什麽都想玩,什麽都想试试,每一个都觉得好像很刺激,不过待了这麽久,我就没兴趣了,其实什麽东西都是一样的,给人的感觉都是大同小异的。
但是令人感兴趣的就是在这里,我可以看到很多人很多不一样的事情。
「妈妈,我想要气球。」
你看,不就又是一个故事吗?
「不要,你每次都不会好好拿好,每次都让她飞走,所以不可以。」
「拜托啦,我这次一定会好好拿好的。」
气球?或许对正常的孩子来说,这代表她可以带着你飞上天空如此之类是一个很梦幻的词汇,不过对我来说,这是一个很陌生的词汇,他并没有在我的童年出现过,对我来说,这不过是个奢侈品,根本没有存在的意义,最多也就是知道他会破坏生态环境罢了。
看着四周的人,我在一次觉得他跟他们是不同世界的人,就仅仅是刚好存在同一个空间罢了。
这个小朋友的梦幻之地,对我来说,只不过是一个赚钱的地方,越过禁忌森林,再沿着小溪到高塔,经过糖果屋後右转,然後直达出口回家,这是我每天回家的必经之路,不过今天…刚刚老板要我到SwanstoneCastle拿一下东西是吧,真麻烦,上司总喜欢叫他们小小工读生做一些工作以外的事情,可笑的是我们还得笑着答应,因为这世界本来就是这样,有钱的人就是老大。没办法改变的事情就算了吧。也没资格抱怨。可能要改一下道路了,不过这也没差,毕竟我对这里可是了若执掌,可没有我不知道的密道。
阿对了,对了,这里要直走,在右转…
碰!
Shit!痛。
痛觉瞬间充斥我的感官,我还觉得世界再转。
「抱歉。」
正当我抬起头时,我只能看见一个女鬼模糊的背影,噢…我是说女孩。
白色的衣服,黑色的长发,任谁看都觉得是女鬼。
我晃晃头,起身。
等等…我的薪水呢?
我看着散落一地的东西,手机、耳机、钱包、连水壶都在,就是少了那一个牛皮仔袋的信封。
怎麽回事,一定是她,那个女贼。
我一把抓起我的包包,将散在地上的东西随意地装进去後,朝刚刚那女孩离去的方向追了上去。
没想到现在小偷真的这麽猖獗,我简直不敢相信刚刚那个娇滴滴的女生竟然会是小偷,看来台湾现在也接近英国的19世纪末了。如此犯罪猖狂的时代。
找到了!
虽然人很多,可是那抹白色的身影是那麽的格格不入。
我转个方向,往小路冲去。在这里工作久了,自然而然就会自己找到不同的捷近。
「欸欸欸!你…呼呼呼你有看到一个白色衣服的女孩吗?」我顺手抓了一个同事问。
「国?白色衣服吗?有阿,像一阵风似的吹进去了。」他指了指迷宫。
那是一个迷宫,从门口看起来是小小的,不过他可是占了这个游乐园五分之一的空间,它跟普通的迷宫其实只是差在普通的墙壁是用篱笆或是木板墙隔成的,而这个是用白色的铁网隔成的,你一定会想说,那不就很简单,可以轻松找到道路,这你就错了,他比你想像中还复杂得多,你还会因为他的格子而眼花撩乱呢。
到底在哪呢?
那个可恶的女人,我保证我今天一定会把你抓回警察局,这辈子我最讨厌的就是小偷。杀人放火那些我虽然讨厌,但还不至於这麽厌恶。因为对我来说,小偷偷走的不是钱,而是血汗、是时间、是忍耐,还有可能是未来。
这麽可以就这样夺走呢?那是自身的,是别人最没有资格所夺取的。
「呼呼呼…」不见了?!
在哪里?在哪里?
天…真的好累,我弯下腰,喘着气,任由汗滴落在我的衣襟上。
真不知道自己在干嘛,为什麽一遇到类似的身影我就会失控。
「你在…找我吗?」
突然,她的声音宛若微风般吹过我的耳祭,轻轻地,久久徘回不前。
你说过,人从来不是独立的个体,透过彼此,才会有欢笑、泪水。
所以为什麽要害怕交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