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里，袁洛语脱下衣服站在镜子前，浴缸放着热水释放氤氲水气，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憔悴而脆弱，目光慢慢下移，锁骨和脖子连接的地方一块已经慢慢发紫的痕迹，轻轻碰上，细微的钝痛让她缩了手。
如果能感受着这样的痛，一时放纵，未尝不可。
转身走向花洒，任由热水撒向身体各处，一直处在恍惚状态的袁洛语依旧行动迟缓地替自己清洗，来自微凉空气与热水接触後发散的热气弥漫整间浴室，她仰首将脸送进喷洒而下的热水里。
思绪回到半个小时前。
当她以为情况会这麽失控下去，锁骨传来一阵刺痛让她自情慾的汪洋里回神，看着另一侧的车窗倒映着此时车里的景象，她双颊绯红、长发散乱，敞开的衣领里有人正埋头作乱。
直到气力放尽，何晓风松开那片被自己蹂躏到红肿的肌肤，她喘着气离开那让她差点无法自拔的天堂，袁洛语知不知道也无所谓，何晓风在整个挣扎的过程如何天人交战，明明喝了酒，思绪应该混沌，此刻却意外的清晰。
她的心思，全在袁洛语锁骨间那道红色的痕迹。
扶着袁洛语双臂，何晓风靠在对方胸前静静地等着喘息平复，袁洛语背靠着车门，缓慢举起双手绕过何晓风的身体，抚上她的背，轻轻将人揽入怀里。
此刻她多希望何晓风能听见，在她身体某处那道强烈鼓动的声音。
"我想你..."
或许是车厢内太过静谧，何晓风的轻声呓语传进袁洛语耳里清清楚楚，也许是简单的三个字包含了太多的意义，袁洛语不自禁更搂紧了怀里的人。
"晓风，跟我在一起好不好？"
没等到期待中的回应，传来的只有何晓风平稳的呼吸声，还有手臂上渐渐放松的力道，醉意加上疲倦也许还有一点安心的暖意，何晓风就这麽靠着袁洛语的怀抱睡着了。
後来，袁洛语下了车，把站在对面街灯下的代驾叫来送何晓风回去，她才转身进了社区。
这样又算什麽呢？
这个澡洗得有点久，冲了好一段时间的水，再到浴缸泡了十几分钟，袁洛语从浴室出来时全身肌肤都泛着一层红色，看准了这时间妈妈和语风应该都在梦乡，她穿了贴身衣物简单用浴巾包裹着自己便出来了，轻手轻脚进到房间，没留意到门边站姿奇怪的梁语风，一进门便吓了一跳。
"小风你怎麽还没睡？"
"妈咪你洗好久喔，我尿急了啦。"
小孩急吼吼地冲进浴室，袁洛语没来得及告诫他地板湿滑小心走路就听到解禁的水声，愧疚地笑了笑，虚掩着门走向自己的梳妆台。
坐下来，将例行的保养品上了一遍，袁洛语打量了一下镜中的自己，余光瞥见那紫色的吻痕，惊觉自己身上没有半件衣物，赶紧起身往衣橱找了件睡裙赶紧套上，心里有着一丝着急刚刚梁语风是不是看见了什麽。
"妈咪，要抱抱。"
转身，梁语风揉着双眼看起来还没醒的样子，嘴里嗫嚅着要妈妈抱抱，袁洛语将睡裙穿好，弯腰将梁语风抱入怀里。
"对不起喔，妈咪洗得太久了，让小风憋急了。"
"真的很久，久到我都睡着又醒来了。"
"以後妈咪会早点回来的，今天因为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处理妈咪不能不去..."
"妈咪很累吗？是不是等我长大了妈咪就不会这麽累了？"
听着孩子算不上童言童语的话，袁洛语内心一阵酸涩，梁语风这一生注定要比别的孩子来的辛苦，六岁的年纪没了父亲，她为了家计辛苦在外，算是亏欠了这孩子童年该有的家庭温暖和成长陪伴。
"嗯...等小风你长大了，妈咪的辛苦会少一点点，但是妈咪永远都会照顾小风的。"
"那谁来照顾妈咪？"
"妈咪可以照顾好自己..."
"如果爸爸也在就好了..."
袁洛语微怔，设想过有一天孩子总会对这样的家庭状况提出质疑，但没想过六岁的梁语风会在这时候谈起这件事。
"小风会想念爸爸吗？"
"想，但是爸爸是坏人，他抛弃我们跟别的女生在一起了，他不要我们那我也不要他了。"
这...
她从来不曾在梁语风面前提起这些纠葛，小孩子又是从哪里知道这些的？
"你是怎麽知道这些的？"
"你们都挑我睡着的时候才吵架，但是，我都听到了"
都听到了。
孩子懂事的程度远远超出了她的想像。
袁洛语搂紧怀里的小身板，心疼蔓延在胸腔内，如同来势凶猛的大水淹的她一时无法呼吸。
"如果爸爸回来了，你还想让他回来我们身边吗？"
"妈咪想吗？"
"妈咪...没有什麽想或不想..."
"如果妈咪想要爸爸回来，那就让他回来，如果妈咪不想要爸爸回来，那就不要让他回来，我们没有...爸爸...也过得很好，只是妈咪...妈咪太累了...要有人照顾..."
困了，梁语风声音渐渐小了，孩子的话语随着梦乡的到来没了结论，但初衷是表达到了，袁洛语小心把孩子放回床上，替孩子盖好被子，自己躺上另外一侧，伸手轻拍孩子的胸口。
如果妈咪有想要的人了，小风会支持妈咪吗？
叮
突如其来的声响又一次吓到了袁洛语，拿起床边充电的手机，一条讯息通知显示在萤幕上，来讯的是何晓易，时间已经来到十一点多了。
"晓风到家了，今晚辛苦你了，如果晓风做了什麽冒犯的举动，明天我让她给你道歉，晚安。"
冒犯的举动...
在人家身上随便盖章这个只算冒犯吗？
袁洛语失笑，简单回了句没事晚安之後，将手机调成静音後放回床边。
这可不只是冒犯。
身体很疲倦但思路依然清晰明亮，袁洛语睁着眼睛看着漆黑的天花板，一种将要雨过天青的期待莫名兴奋了她的脑回路。
这次她拒绝再让何晓风逃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