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擱淺 — 第十九章

接着过了一个礼拜,业务部又一次见到了何晓易,这回他面色凝重甚至有些怒气冲冲直往何晓风办公室去,砰的一声,办公室门被狠狠推开,撞上了墙壁,巨响引起了整间办公室的注意。

"你到底在搞什麽东西?一个案子都已经帮你想好所有出路了,到现在还看不到进展,厂商都给你连络好了,我们的设计稿到底什麽时候可以出来!"

所有人吓坏了,从没看过如此失控怒吼的何晓易,男性低沉愤怒的嗓音响彻了办公室,被反作用力弹回来的门没有完全关上,透过那不算小的门缝可以看见何晓风挫折无力的表情,也许有些心力交瘁,她的脸白的毫无血色。

"我在等,但是我等不到,我该怎麽办?"

彷佛碰上了某些人某些事,何晓风总是彻底没辙,她不愿强迫,却仍然像过去那样,等不到一个好的结果。

她说的小声,她知道何晓易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她不知道是该继续等下去,还是断了自己那残存可笑的期许。

何晓易不是笨蛋,他知道何晓风的无奈,何况这件事也是他一心希望的,但他或许没算到袁洛语的个性这麽执拗。

"我再给你三天的时间,三天後我再看不到成品,你就给我回家吃自己。"

"总经理,打扰了。"

整个业务部门都撑大了眼看着袁洛语拿着一本资料夹不怕死一样走进经理办公室,回头还把门给关上了。

很少有机会可以近距离和何晓风待在同一个空间,她看了一眼盛怒之中的何晓易,剩下的注意力全在何晓风那张白的像纸一样的脸上。

"总经理,很抱歉,是我和经理请求给我多一些时间完成初稿,本想在今天完成後提交给经理审核,这是我的作品,还请总经理指教。"

这无疑是让人惊讶的,对於何晓易或是何晓风来说都是,袁洛语真的自己上钩了。

"我不管你们怎麽讨论,三天後我要看到结果,否则何晓风你就给我走人。"

戏还是要演完的,不过这并没有事先彩排,何晓风也是被飙了一顿莫名其妙,何晓易说完又一次甩门而出,看好戏的众人飞快回到自己位置上头都不敢抬,似乎嗅到了浓烈的火药味还有一丝丝将要改朝换代的感觉。

不过,总经理对於自己亲妹妹也是这麽严苛,太狠心了。

门再次被袁洛语关上,少了何晓易,气氛变得凝结而尴尬,图稿被何晓易放在何晓风桌上,袁洛语有些忐忑,她知道从消息公布以来,没有人来投稿,她是第一个,也有可能是最後一个,而她一时的冲动也可能让她变成整个企画案的重要角色。

"晓风,你还好吗?"

办公室的冷气不强,而且现在是夏天,何晓风却穿着外套而且似乎还能感觉到有些冷,袁洛语猜想大概是感冒接着可能要发烧了。

"你的设计图会直接送出去,你会变成我们公司的设计师,先跟你说明一下。"

果然。

"你在等我。"

"你以为我是在帮你?"

"你不是,我知道。因为你打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再和我有所交流,自然不可能为我设想到这一步。"

"但是我同意了这个做法。"

袁洛语一愣,她没想到何晓风会这样坦然承认,一时间无以言对。

何晓风伸手扶了一下桌子,她看起来有些摇摇欲坠,但仍是撑在那,几天前她就有感冒的前兆,只是到了今天才开始有发作的迹象。

"孩子都六岁了又是单亲,压力很大吧?"

"你..."

没有想到,她的现况就这样被何晓风看的一乾二净,无疑是何晓易与她提及的,虽然她并没有要刻意隐瞒,但是心里某个角落总想着不希望让何晓风知道太多她过去的事。

因为那里面有太多被何晓风猜中的事。

"但是九年前,你肚子里的那个,去哪了?"

"何晓风..."

"怎麽?他让你拿掉了吗?现实真的这麽残酷啊..."

"够了...你不要再说..."

"很委屈吧?早知道你是这样的遭遇,在我们重逢的最初,我就该对你好一点,毕竟一个人失婚带着孩子..."

没了何晓风针锋相对的冷言冷语,办公室回荡着清脆响声,袁洛语看着被自己打得别过脸的何晓风,右掌心隐隐微热胀痛,恐怕也只有她自己知道那一掌有多大力,而何晓风似乎也在等着这一掌。

她讨厌何晓风这个样子,即使她不能否认何晓风说中了很多事情,但她讨厌何晓风一脸事不关己甚至觉得一切之於她都是无关紧要的样子,很多事情那是别人心上的疤心里的痛,她却是云淡风轻、冷嘲热讽的诉说着,袁洛语气急红了眼眶,再说出口的话只剩哽咽。

"你有病,也不要拿这当藉口去伤害别人。"

被搧了一掌似乎清醒许多的何晓风,神情依然冷漠淡然,看见袁洛语的眼眶泛红,心忍不住揪紧了。

终究是要伤她透彻了才肯罢手吗...

"哈哈哈哈哈哈..."

她真的是病的厉害,总要挑人最痛最难痊癒的伤疤去揭,只因为这样才能达到报复的最大爽快,就算那个人是她最最不想伤害,最终还是让她伤得体无完肤。

"晓风...晓风..."

感觉何晓风状态不太对劲,方才的羞辱被抛诸脑後,袁洛语看着忽然莫名大笑的何晓风,拿出手机找到何晓易的电话传了简讯过去,上前,她拉住何晓风的手,却在下一秒被反推抵在了墙上,何晓风反扣住她,拉着她往旁边的实心墙壁上撞去,眼底除了张狂的笑意再无其他,袁洛语惊恐地发现,这和她上次在电梯里看见突然转变的何晓风似乎是一样的,但何晓风却说...

"如果爱你所要承受的结果是这样,我宁可一辈子不要遇见你。"

"即使我是那麽无法自拔的喜欢你,我也不要遇见你。"

"即使你是那麽美好,我也宁愿这辈子我们只是两条平行线。"

无疑是惊讶的,袁洛语瞠大了泪眼,心,又一次被那一句句的告白划上了新的伤

"为什麽要这样想...我就真的让你这麽痛苦..."

已经不知道是谁的视线比较模糊了,袁洛语噙着泪看着同样湿了眼眶的何晓风,看着她笑着,眼角的泪却止不住地一滴一滴落下,每一滴彷佛都要灼烫了她的心。

"因为你不会爱我,你说过的,可是..."

擦了擦脸颊上的泪水,何晓风笑了,袁洛语恍然看见最初她遇见的那个何晓风,同时的,何晓易冲了进来,他还有她,听见何晓风说

"我却还爱着你,直到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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