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欽此一生 — Chapter 2-9 想死的話,悉聽尊便。

答案揭晓,这鬼地方依旧是不夜城。

木造房屋、旧农舍,藏在碧丽辉煌城市中,已然废置的古式三合院。

看来,「不夜城」还真的无奇不有。

如同世界缩影──

天虽然已经放晴,可远处仍有一片厚重乌云,等着不知何时又要降下倾盆大雨。

袁绍钦以及那莫名其妙女孩所谓的「师父」在某间厢房谈话。

乐乐等待的空闲时间就四处乱走。

三幢木屋围成一座大院落,正厅大门被铁链锁了起来,看不见里头长什麽样,却不时能闻到传来的阵阵檀香。

不远处的角落,莫名其妙女孩与阿诺正在逗弄一只白猫,不知为何,他们貌似快吵起来。

三合院外,四周被不知名大树围起,也许正是这个缘故,所以这里的气温才显得如此阴冷,又或是连日豪雨所致?乐乐不知道。她往前又走几步,右前方中间偏内的厢房木门半掩,吸引住她的目光,不自觉就朝那个方向迈开步伐。

从门缝望进去,是满柜成山的书籍。

二月,料峭寒风拂过,树叶摩娑。乐乐瑟缩一下,才发现自己衣衫单薄,昨夜昏睡後,不知是谁给她换的衣服,现下这一身穿得实在有点太……精致?总之,就是小得有点不合身。将要推开门的手忽然顿住,抬眼朝另个方向望去,角落两位逗猫人士果然还是吵了起来。

素色白帽T、膝上黑短裙,还有方才被某女孩硬绑上去的高马尾。

怎麽看着,都很像那莫名其妙女孩的风格。

她拉了拉自己的衣服再看看她。

应该,是那女孩替她换的吧?

「她可没那闲工夫。」

身後一道嗓音清冷而来,像一记耳光重重甩在乐乐脸上。

那不然还有谁有这闲工夫?

不对,讲话那人还能听见她内心不成?

於是,马尾一甩,转身。

袁绍钦在相去自己几步的距离,无声望来。

气场如同皇者,高高在上。

风吹过,略带湿气,微微扬起黑短裙,和束起的长马尾。

前院水泥地坑坑洞洞满是水洼,随风荡漾。

听不听得见内心是其次,但少女的心思实在太好猜。

所以,他也知道,她已经想起了什麽。

只是有些事,还是遗忘的好。

有些事,遗忘了才能长保平安。

黑色轿车再次停在破旧老公寓门口。

离开诡异三合院,三人心思迥异,一路沉默。

最後仍不知莫名其妙女孩是何方神圣,而她所谓的「师父」除了袁绍钦以外谁也没见。

然而这些对乐乐来说都无足轻重。目前为止,令她最在意的还是,袁绍钦这个人的身分,是否与记忆中那个人吻合。

她反覆想,也反覆犹豫,最终还是难以启口。

三年,已经有太多故事随往事如烟散去。

马的,好烦啊。

阳光躲在云缝间忽明忽灭,潮湿空气和着稻田青草气息扑鼻,还有满地淹水过後还没来得及处理的泥泞。

乐乐没来由觉得气氛不对。

打开车门,看着自己踩在地面上那只脚,正前方还立了另一双熟悉的。

呃。

她想,她大概知道为什麽觉得气氛不对了。

「易大师早啊,哈哈。」

灿烂尴尬掺半的笑容,乐乐嘴角扯开的弧度很勉强。

该死,易大师表情看起来为什麽那麽不爽?

然而,对方却是双臂环胸,默不作声,视线的对焦处也不是她。不过不要紧,反正她看的也不是他。

於是,他们觐向彼此身後的那人,沉默良久。才终於由易轩开口打破这逼死人的奇怪氛围。只是,他刻意压沉的嗓音,听起来似乎让气氛变得更加诡异了──

「都下车。」易轩的声音仍温润得听不出喜怒,却能感受到阵阵寒意。

病人乐乐脑袋还没清醒,对於易轩话中意涵未能理解,下意识就要照做,却让身旁大掌一把又拉了回去。

「门关上。」清冷嗓音里亦是不带情绪,却带敌意。

吭?

病人乐乐糊涂了。

脑袋还没转过来,左手边钳制她手腕的力度再一收紧,又是一声令下,「关上。」

於是,脑袋还不是很清楚的某病人下意识只好又照办。

「花乐乐!」易轩拉住那只即将带上车门的纤细手腕,沉声,「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麽?」

……还真不知道。

乐乐哭笑不得。

何曾在易轩总是和煦如阳的脸上见过此刻的凝重神情。

……尼美!

这两个人到底是有什麽毛病!

面对左右夹击,病人双手一摊,浑身一软,向後一倒,拿出了拿手绝活──

「两位自己乔,乔好再跟我说。」病人一副女王架式,凉凉道。

马的,智障!

这下眼前剑拔弩张的两人倒是默契起来,四只眼睛,两道视线,凶神恶煞朝她飞射而去。

乐乐「呿」的一声,以表不屑。

别过头,往易轩更後方望去,正好对上那女人太过犀利、令人不寒而栗的视线。

慕雁柔。

她怎麽会出现在这里?

难道是为追杀她而来?

乐乐眯眼。

不对。

先是看见「易轩」这两个字反应过度的阿诺。

再是现下针锋相对的易大师和袁绍钦。

不对、不对、不对。

这群人的关系怎麽看都不单纯。

难道她还错过了什麽?

「她不能留下。」

袁绍钦再发话。

慕雁柔太危险。

但更重要的是,易轩没资格命令他。

……看来冤仇结很大。

「欸、慕家走狗。」阿诺在驾驶座上,一双锐利的眸向後瞥,「你家二小姐可是对我们少帮主夫人下追杀令的耶!」指指易轩身後阴沉的女人,阿诺说得讽刺。不夜城发生的那点事,估计以易轩的身分大概早就知道。

少帮主夫人?

不是!我才不是!

乐乐欲哭无泪。

但是,慕家走狗?

那又是什麽?

易轩瞪了阿诺一眼,又余光睨了身後女人一眼,然後叹口气,「你确定不留下?」郑重,却仍沉哑而温柔的嗓音。

不。

不确定。

然而乐乐张口无言。

最後,是易轩收手。

後头那位的确是个麻烦。

袁绍钦这人就算他看不顺眼,可德行却还是能让他信服。再看乐乐现下平安归来,想来是无伤人之意。暂时离开,让他有时间去安抚那个麻烦精也是好。

保持联络。

是易轩在黑色轿车驶离前,最後留给乐乐的话。

……尼美!这剧情走向不对吧!

易大师你好样的居然把我扔下!

乐乐脸上百感交集。

「夫人,」袁绍钦一直专注某病人脸上表情的细微变化,「要是不愿意。」

嗯?

「再把你送回慕雁柔手上也是可以。」

乐乐自动翻译:想死的话,悉听尊便。

……马的,就不能好好说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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