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暑气依旧甚浓,蝉鸣鸟叫伴随着夏日的气味,树木依旧放肆地展现生机蓬勃的茏葱,然而这一学期却是如此与众不同,我穿上了留下岁月痕迹的鹅黄色上衣和绿黄相间的千鸟格纹裙,站在公车站牌前努力用眼神穿越五颜六色的站牌寻找远方的校车。
啪!肩膀冷不防被拍了一下,我有些发愣地转过头,对上一双眯眯笑眼,对方身穿蓝黑色运动服,袖子和领口有些许红色条纹,但左胸口印了一个圆圆的标志,上面用艺术字写着「凌」,和我的一样。
「早安!公车好慢。」有着一头黑发,中分浏海、个子娇小可爱的女孩,是我国中兼高中同学沈玟,笑起来的时候眼睛总会眯成一条线。
「欸来了耶!」沈玟兴奋拉着我走向已经打开的车门。
嗯?公车来了?这麽快?等我回过神来,我已经坐在车上第三排靠窗的位置了。
看着外头出现在视线里风景,色块忽然的冲击,却又转瞬缩成一条线,如同向天空发射的花火般,由线而绽放,最後隐没,光影和岁月擦身而过,发出微乎其微的摩擦声,好像在看一场视觉飨宴,脱离了国中的韦编三绝,纵然想着高中应该不会差多少,每学期也不会差多少,心里却依然有着希望能够不同於以往的期待,我将视线转回校车内,有些细微的交谈声,我低头看着玩弄着书包的双手,反覆将方形书包的棱角折来折去,我想更多的是焦躁。
过不久,校车缓缓驶进暗红色的砖瓦矮墙,停在一座砖红色建筑前,上头有一块黑底金字的匾额,上面写着「凌溪高中」四个大字。
「玟玟,我的教室在A栋,我先走了哦。」我对一脸期待满是笑容的昔日好友、今後战友说道。
「好哦,放学见!加油!」行云流水般,她娇小的身影迅速的消失在走廊的楼梯间,我好像明白那句加油是什麽意思,又好像不明白,看着在川廊里晃来晃去满是笑容的人们,我感受不到什麽温度。
眼前的这条长廊,人声鼎沸好不热闹,而我的目的地是最後一间教室,眼前是一片朦胧美,灰色的、雾雾的,世界好安静,时针每一个步伐都轻如羽毛,可是空气好重,空间也突然震荡了起来,像是大地震般,晃动得异常剧烈,彷佛整个世界都在转动,但奇怪的是身旁经过的同学竟然像是毫无影响般继续往前走,还能够随着晃动抱持平衡,在我讶异之际,同时感受到一股睡意袭来,我有点使不上力气,便缓缓靠着墙壁闭上眼睛。
「同学、同学、你没事吧?」突然,耳边传来些微紧张的声音,我感受到一双手搭在我肩上不断摇晃我。
咦?我一愣,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跪坐在地上,膝盖传来火辣辣的撞击感,有点刺眼的光线让我不自觉伸手想挡住,然而我的手却被抓住硬是不让我逃避那直射的亮,我有点吃力地眨眨眼,想看清楚眼前。
我贴着地面,感受到一阵仓促的脚步声,一个黑暗的影子罩了下来,占据我眼前的是一张担心的脸庞,跟我同样的制服,我倏地抬头发现我和那张脸庞只距离不到十公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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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喏,」一杯冰牛奶冷不防出现我眼前,叹了一口气道「快喝吧。」
「谢谢。」大梦初醒般,我还有些魂不守舍的接过牛奶,看着一头黑褐色长发及腰、皮肤苍白的女孩,她叫何雨欣,是班上少数会跟我亲近的女孩。
转身一屁股就坐在我前面无人的座位,雨欣调整了一个自己觉得舒服的姿势,而後偏着头打量我,脸上的神情像是一副被我打败的样子,皱眉道:
「陆以甯你最近到底怎麽回事啊?我第一次看有人睡到从椅子上掉下来耶。」
「我也不知道啊,那个梦太真实了嘛。」
想起刚刚的窘态我也是一脸尴尬不解,胡乱的打开牛奶喝了几口,坦白说趴在桌上睡觉能够动作大到直接摔在地板上,我也是头一遭,我不自觉地伸手揉了一下膝盖。
「你做了什麽梦啊?」雨欣蹙眉「你最近……」
「欸。」雨欣话还没说完便被硬生生低沉的男声打断,桌子旁的走道瞬间有一道阴影而下。
我没抬头,但握着牛奶玻璃罐的手加重了力道,我感受到冷意从指间蔓延到手心,又从手心通过手臂,顺着神经往上爬,就这样爬到心里,是一股刺刺的感觉,有种麻麻的感觉,那些不想回想的事情在一瞬间膨胀。
「你…」他欲言又止的声音,这令我更加不自在,想起刚刚眼前近距离的接触…
「雨欣,听说图书馆进了新书,我去看看。」不等雨欣回应,我豁然起身往门口奔走,不时的接收到教室里其他人异样的眼光,我真是…
「呼…」出了教室,我松了一口气,转转脖子动动手腕,全身细胞都像是打完仗归国的士兵般放松了。
凌溪高中的教学区建筑结构是一个丰字型,中间有一条大川廊,依序为ABC三栋、左1右2,每层楼都是这个型态,图书馆跟我们班教室的位置刚好相对,是在同层楼同一侧,从教室出来直走到大川廊就是图书馆大门,当我清楚的看见图书馆匾额上的大字时,我也正巧停住了,正确来说是在差三步时,感受到手腕有股力量将我往後拉,我差点失去平衡往前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