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我們 — 告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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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小时後:

「还想吃什麽吗?」栗子言顶着他的大肚子,一边问我想吃什麽,一边像个孕妇一样揉着自己的肚皮,还顺道打了声饱嗝。

我失笑:「吃不下就不要勉强啦,我们去那边打弹珠吧!小时候我每次都输给你,这一次我非赢不可!」

栗子言一愣,怪笑着:「好啊,我奉陪!到时候可不要抱着我的大腿说:『哥哥,哥哥你让一下我嘛!』」

我双臂环胸,满脸问号:「我哪有那麽卑微?怕是你自己做梦吧!」

栗子言只是笑笑不说话,径直走到摊贩旁,弯着腰,不久後,他招手,示意我过来。

「咦?你们还记不记得我啊?」我一过去,老板就对我摆摆手。

我上下打量了老板一周,反反复复的在心里确认了几遍,才愣愣的得出结论:「诶?你是之前卖同玩的,在士林夜市花花服装、臭豆腐旁边的老板啊?」

老板听完,手叉着腰,哈哈大笑了起来:「是的没错,小姑娘记性不错,对面就是你们常去的弹珠摊!这样吧,我免费让你们玩一局!小姑娘赢了,我就免费在送你们一个童玩,要是在比一局,再送你们两个大娃娃!怎麽样?」

我抿嘴一笑,果断接过战书:「没问题!开始吧!」然後看向栗子言,他朝我笑了笑,点了一下头,表示同意。

一切准备就绪,开战!

我聚精会神,把握着每一道弹簧的力度,准确无误,得分。

弹珠这种东西,一半靠运气一半靠实力,唯有聚精会神,再加上控制好力道,把握分寸,才能有把握不会失分。

身旁的栗子言望着我,片刻的失神,老板的嘴角露出一个好看的弧度,宣布比赛结束。

「栗子言你又让我了对不对?」我目不斜视,把玩着弹珠,挑眉问道。

栗子言红着脸,骚骚头,笑道:「啊……我分心了……」

我笑着戳他的酒窝,催促道:「快点啦,我要和你真枪实干比一场弹珠!」

他笑着应下来,又一次打弹珠比赛,这一次,栗子言又输了,而这次,我是真真实实感受到,他是真正的打一场比赛。

老板也信守承诺,给了我们一人一只竹蜻蜓,和一组情侣抱枕娃娃……

我和他再次走在灯火阑珊处,两手抱着娃娃,沿路走一路看,惬意的十分自然。

「诶,那里有一家芋圆红豆冰诶!」良久,我们都没有出声,突然,身旁的他指着不远处,是一家老店,大排长龙。

「好啊!」我微笑,答应了下来。

「宁初夏。」他倪我:「你以前不是最讨厌排队?」

我双手叉腰:「栗子言。」我学他:「你以前不是最讨厌吃红豆?」

没想到某人却一脸轻松:「我可以吃芋圆啊!」

我一脸黑线。

「排就排!谁怕谁?反正明天要排的队还比今天多呢,区区一个芋圆红豆冰算什麽?」我红着脸撅着嘴反驳。

栗子言微笑:「我奉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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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店从外面看来是一家十分窄小的店,一进去却看到整整二十几桌小桌,高朋满座,再加上外面排队外带的那些人,生意是真的很好了。

我们并没有等很久,几乎每秒钟都有人吃完出来有人进去。

人潮一波一波进进出出,整个店内系统运作得十分迅速,等了约莫八分钟左右就轮到我们了。

「走吧,我们点一碗招牌芋圆红豆冰吧!这家老店超级正宗的哦,论全台所有冰品老店,这家店是仅次於我们旧城区的老街。」栗子言耐心解释道。

我点头应着。

不久,冰品上来了,却只有一个汤匙,我犯了难。

栗子言却怡然自得,抄起汤匙,盛了一口停在我的嘴边。

我呆呆地看着他,然後终於会意,笑了,咬了一半,栗子言笑着吃掉。

暧昧因子悄然而生。

「好吃吗?」栗子言笑着问我。

我用力点头,笑着说:「好吃!当然好吃!只要是你喂的都好吃!」

栗子言一愣,笑得灿烂无比,又挖了一口送进我嘴里,我笑了,接过汤匙,盛了一大口冰,也往他嘴里送……

一碗冰,一个汤匙,两个人吃,绰绰有余。

茶余饭後,我们到处闲逛,聊一些不着边际的话题,怡然自乐,不知不觉间,已经超过集合时间了,我们却谁也没有提出要去集合。

「我们这样逃课真的好吗?」我说。

栗子言确满脸笑意,理直气壮的说:「我觉得不错啊,我保证现在很少有人到集合点。」

我略微思索了片刻,最後点头答应。

下一秒,手机发出一阵响声,我打开一看,瞬间无语,主任传来了一条讯息:你们自己逛完自己回去哈,慢慢约会我不打扰了。

我把这条消息秀给栗子言看,而他只是笑笑不语。

後来,我们并肩走着,又去大吃大喝了一顿,什麽烤玉米啦、炸冰淇淋啦、炸鱿鱼啦、还有大香肠啦,一路逛完,栗子言的荷包已经变得不堪入目:看似和富豪的钱包没两样,实际上——里面全部都是零钱……

「栗子言,」我顿了顿:「陪我去买个东西好不好?」

栗子言轻轻的说:「好呀。」

然後,我拉着他的手,走到一家买纪念品的店,琳琅满目的小饰品尽收眼底,我却径直走到一侧卖许愿瓶的地方。

栗子言就站在我旁边,笑而不语。

我选中了两瓶魔豆,对他解释道:「你可以把你想对一个人说的话刻下来,细心栽培後,一年後便会开花,花瓣上面就会诚实的浮现你想对对方说的话。」

栗子言笑着收下。

我们又一次肩并着肩,却都沈默着,明明我们的关系已经远远超过乾哥哥乾妹妹那层关系了,却愣是没有人说出口,一次又一次的擦肩,一遍又一遍的错过,失去的勇气,等半年後在开花吧。

「栗子言?」他轻轻的嗯了一声,我却摇摇头,说,「没什麽。」

栗子言失笑:「傻瓜!」然後又戳了戳我的额头……

「嗷,你一直戳,小心我变笨了!」我揉着发疼的额头,啧啧,真是的,力道也不稍微控制一下,我可是……女生诶!

栗子言眯起眼,欠揍的说:「变笨了才好啊!」只是在我踹飞他之前,他又补了一句:「这样你才能让我好好守护着。」

我愣愣的看了他几秒,终於会意後,我红着脸,别开视线。

「小傻瓜。」他又喊了一句,我却今天,才後知後觉的发现,这句话,其实也可以是褒义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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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两秒钟的尖叫声,在两秒钟的云霄飞车结束後化为乌有。

这里是剑湖山,国小国中高中毕旅或校外教学必来之地,而这个两秒钟一趟的云霄飞车,更是每个玩命的学生必玩项目。

并没有高耸入云,只是人们可以体验到在空中绕着一个圆弧瞬间坠落的飞天临空感。

整个游乐设施两秒钟一趟,人流流速很大,虽说大排长龙,但实际上,排队的速度远比任何游乐设施都来的要快。

看着一轮又一轮带着各种不同表情下来的人,我觉得双腿都在颤抖,我是被栗子言拉来的。

「要,要不我们回去吧?」终於,栗子言发话了,想必他也被这快的惊人的车速给吓坏了,说话的声音都是抖的。

「好、好啊……」我也好不到哪里去。

「下一组!」却在彼时,位於我们正前方一公尺处,想这样惊悚无比的声音,负责叫号的人此刻的叫唤声更像是在叫魂,更显得鬼畜。

轮到我们了。

偏偏就在这时,苏贝贝下来了,拍着我的肩,说了句加油,转身,一摊呕吐物就落在了地上。

坐上车,我顿时有些後悔,认为自己从一开始就不应该答应栗子言来送死。

「栗子言,我可以跳车吗?」我转头,问栗子言。

「跳…」「啊——」栗子言话音未落,列车就开始运作,速度飞快,尖叫声四起,我和栗子言听了颤颤寒栗……

我闭上眼睛——啊的一声叫了出来,却忽而止住——列车停了!!

咦?是结束了吗?

我纳闷的睁开眼睛,却发现:列!车!停!在!半!空中!!!

啊——此起彼落的尖叫声完美诠释了我此刻的心情,彼时,前方传来一阵阴森森的笑声:「各位游客,您好,我们将把车速调高两倍,您将体验到飞腾在空中和一秒落地的刺激体验,请不要闭上你的眼睛,三、二、一……」

话音刚落,列车忽而啓动,真的只用了一秒的时间,就稳稳停妥。

下了车,我一路扶着树干坐到长椅上,双腿发麻,只用了两个字就呈现了大众心声:天堂。

其一是:我觉得自己已经到了天堂了,搞不好湖底载浮载沈着一群死屍……

其二是:刚才的景象是真的很美啊!脚下是天空、顶上是湖水,整个世界彷佛在那一瞬间跟着神魂颠倒,我感谢当时的自己真的没有闭上眼睛,否则错过了,真的会後悔……

「怎麽样?刺激吧!」刚到厕所吐完的苏贝贝走了过来,一脸玩味的看着我们两。

「刺激,够刺激,你都不知道,刚才整个世界就彷佛是是相对的一样,头顶上是湖水,脚下是一丝不挂的蓝色,那个景象真的是超级美的!」我两眼发光,兴奋的讲述。

苏贝贝「哇——」了一声,然後皎洁的盯着栗子言:「那你呢?小新,怕不怕啊?有没有保护好初夏呀?」

随後仰天长笑,阁下这句话就转过身去找他男朋友了。

然後栗子言则一脸黑线。

「走啦,我们去玩漂流,玩完之後在去玩咖啡杯!」我一脸天真的望着他。

栗子言笑着答应。

「阿言哥哥,敢不敢全淋?!」一口气跑到漂流入口处的雨衣租售庭,我信誓旦旦地发起战书。

「妹妹要全淋吗?没问题,哥哥我奉陪到底!」栗子言的回答也同样信誓旦旦。

两人就这样信誓旦旦地没有穿雨衣,跑上了船。

同行的人有五个,都是一些同校师生,他们闲话家常,栗子言和我都默契的不去接话,只是默默的听着。

当第一波浪潮朝着我们涌来,同船的欢笑和尖叫此起彼落而来。

我和栗子言则相视而笑。

漂流有趣的地方,是你不知道下一波浪会何时奔来,也不确定下波浪是不是朝你的方向奔来,总之,它充满了不确定性,却能在每一次白浪飞溅的时候使你一点点清醒了,什麽一滴滴回忆起什麽,净化眼睛看的更清晰……

漂流结束了,不远处的自动照相机按下了快门,记录我和栗子言相识而笑的小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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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我两张,谢谢。」栗子言对着列印照片的小视窗喊。

只见那人没有抬头只是懒懒的回答:「要加钱。」

栗子言勾唇一笑,爽快的回答:「好呀,请问总共要多少钱?」那人终於抬头扫了一眼,见其来者是一位帅哥,愣是亮眼睛说:「不加钱,不加钱,我在免费送你一个马克杯?」

呵呵,一看就是公民道德不及格,见钱眼开,还是帅哥?

我在不远处默默翻了个白眼。

啧啧,也不知道你这个大妈身材到底配不配得上,栗子言的盛世美颜?

大妈还在试图搭讪栗子言。

我阙着嘴,心机女上身,顾不得微湿的碎发还披在肩上,只穿了一件白色T恤,皱着眉头踩着板鞋,就走了过去。

「老公~」我笑脸盈盈的挽着栗子言的手臂,故作傻白甜的说:「人家好饿,我们去吃饭吧!」

被叫的那个人,甚是浑身颤栗了一下,又接到我有意无意的暗号,堆起笑容,自然的说:「哎呀,老婆你好了啊?走,你想吃什麽?」

说完,还顺势牵起我的手。

「我想吃汉堡!」大抵是艺校身份的神助攻,我开始了表演模式,自然的接话。

栗子言宠溺的揉了揉我的头发,也是很自然的:「那走吧!」

说完我顺势抄起栗子言的战利品,假装有说有笑的讨论着午餐吃什麽。

确定到了大妈看不见的角落之後,我立刻就收起了笑容,松开了栗子言的手,板起面孔,无视他春光满面的笑容,一脚踩上栗子言的天价白色帆布鞋。

要知道,本人穿的可是板鞋,一脚踩上的帆布鞋,透着布料,我听见某人带着玩味似的大叫声和求饶声。

我不理他,继续踩。

然而,下一秒他却笑了——对,笑了,而且笑得很大声。

被他这麽一笑,我的无名火顿时就窜上来了,踩着他白色帆布鞋的脚的力道又大了一度。

谁知他不火也不恼,就这样静静的看着我,踩到他的脚上,眼里却全是笑意。

而专心踩着他的鞋子的我当然没有看到他脸上的一抹微笑。

见他不动如山的杵在原地,我感到十分的好奇,猛然的抬头,脸上逐渐爬上一抹红。

一瞬间,我们离得好近,他的气息轻轻吐在我的脸上,吹得我有些紧张心悸。

他低下头注视着我,我们对望着足足有五秒钟的时间。

「初夏,你这是在吃醋吗?」突然,他说。

我低下头,看着被我踩脏的帆布鞋,摇头甩面,然後急急忙忙的退後三尺……

「要不我……帮你洗一下?」我自觉理亏,对上他好看的眼眸,认真道。

栗子言哑然失笑,同样认真地说道:

「不如,以身相许?」他说:「只要你答应和我交往就放你一马。」

这算是告白吗?只要你答应和我交往,我就放你一马,多麽暧昧的话?!

「3,2,1不讲话我就当默认咯!」然後我还来不及反应,手就被栗子言的大手包住……

栗子言的眼神很坚定,倒也不像是开玩笑的,而此刻的我,似乎也不想放开他。

我喜欢他,他喜欢我。

就当做我和他转瞬即逝的青春里,悬而未决的小秘密。

但是我不会当真,对於他的告白。

「要不要去玩咖啡杯?还是去玩鬼屋?要不然还是先吃饭好了,你该不是说饿了吗?」

为了履行「男友」的责任,栗子言连环三问,我则有些害羞。

「我都可以啊,你想去哪里玩呢?」我故作思索的一会,抬起头来,对上他的眼睛,微笑着说道。

「那我们就先去玩摩天轮吧!」栗子言笑着提议,我自然是没有意见。

栗子言就这样神情自若的拉着我的手,穿梭在笑声荡漾的游乐园里。

摩天轮缓缓的上升。

此起彼落的气球、旋转的木马,摇摆着的海盗船,依偎的情侣,开环大笑的孩子,尽收眼底一览无余。

我和栗子言相视而笑,我静静的坐在他身旁,享受这一刻的静谧与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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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夏,想不想去玩鬼屋?」下了摩天轮,栗子言问道。

「好啊!」我笑了,倒不是临时起意,而是我本来就想拉着栗子言到鬼屋好好尖叫一番,彻底宣泄平时准备艺术考试的压力。

剑湖山乐园算是全台数一数二出名的游乐园之一了,而鬼屋,是剑湖山游乐园最出名的项目。

如果说你去杭州不到西湖,那就不算是去过杭州,那麽,来到剑湖山你没有体验到鬼屋,那你别想说你来过剑湖山。

此意一出,我开心的一把抱住栗子言。

栗子言也笑了,笑得像耀眼的太阳,炫彩夺目,只是微微一笑就渐渐融化了我拘谨的心。

一进去,扑面而来的就是阴森森的恐怖气息,走道里的人寥寥无几,灯光昏暗,偶有一阵阴风不疾不徐吹过,令人毛骨悚然……

「小夏,你怕吗?」栗子言阴森森的声音从我身後传来——

「啊!!!——!鬼啊——!——!!啊啊啊啊——」我吓得疯跑!!明明知道是栗子言在乱叫却还是——啊——!

突然——我撞到了……一个……穿着校服……三七步的……

栗子言?

嗯?

他不是在……我後面吗?

「啊啊啊啊!栗子言变鬼啦……!啊——!栗子言我可没有得罪你你什麽时候成鬼了我怎麽不知道我什麽都不知道我什麽都没看到啊——!!」我发疯似的乱叫,最终换来了某人一句更为阴森更加淡定的——「我刚刚……一直站在这里啊……」

一直站在这里啊

站在这里啊

这里啊

啊——!!!!「真的见鬼了!!栗子言你说你刚刚一直站在这里对不对那就更吓人了啊——刚刚我明明就看到你一直追着我还喊一声你怕吗不是你吗真的不是你吗妈妈咪呀我还不想这麽快就离开人时间啊这美丽的人时间啊——!怎麽办怎麽办怎麽办我是不是死了几点几分死亡证明在……哪……里?!咦?栗子言?!……」

静悄悄的。

「啊啊啊啊啊啊——!!!你听不到我说话吗我真的已经那个了吗妈啊!!」

依旧静悄悄的!

恐惧感袭来!!

无边无界!!!

「栗——子——言——!!你不会真的丢下我了吧?!你没有那麽……那麽…那麽狠心对……对不对?」我……

「咳咳,」一声咳嗽声?!栗子言的?「小姐你的脑洞只怕是开得比银河系还大吧?我一直站在这里是没错,刚才问你怕不怕的也是我不会错,只不过是你绕了整整一圈罢了。」栗子言笑着说:「走吧,牵着我的手,我来带你找到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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