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对,要活下去!
要和心爱的人、要和心爱的梧秀大人幸福的活下去!
所以,一定要活下去才行!
***
廊外开始飘起一片片的雪,原本清冷的空气瞬间冰冻了起来。
梧秀坐在自己的廊缘赏雪,内心的烦躁没有减缓。
他在想他的妻子,优姬。要娶侧室他可是一百个不愿意,可是一直都没有和优姬有肌肤之亲,所以父亲大人才会逼迫他再娶。
可是要娶侧室一定要经过正室同意,这是对妻子的尊重。他以为她会说「不」,可是她却答应了,而且还祝他幸福!这要叫做丈夫的他怎麽忍受?他爱的人可是他的妻子,优姬啊!
握紧拳头,梧秀眼神极冷。她……或许真的不爱他……但是竟然如此,她为何又要说她的幸福是他呢?
梧秀百思不解。
夜,似乎更深了,雪也下的更大,就在梧秀起身犹豫到底要不要现在就和优姬谈清楚,还是明日再说时,廊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梧秀大人!不好了啊……优姬夫人她……她身受重伤啊!」
这句话使梧秀的脸瞬间惨白,一向自制力极佳的他终於再也忍不住。
「优姬呢?优姬在哪里?找人来看了没?是谁?是谁伤了她!」面对多数问题的下人支支吾吾,不过依大人的个性,最想知道的还是那个问题的答案吧!
「夫人她在自己寝室中,目前昏迷不醒,已找人来看。」下人说完便退去,梧秀咬牙,一拳打在塌塌米上面。
他感到内心酸痛,灵魂彷佛被撕成碎片,是了,这是爱的痛。连忙起身,梧秀赶往优姬所在之处。
他不该转身的!他不该!他不应该离开她!
优姬,你一定要平安无事啊!
***
明明大雪已来,月亮却像镰刀一样高挂天边,真是不吉。
梧秀坐在昏迷中的妻子身旁,眼神专注,从刚刚至现在都没有离开半刻。一旁优姬的乳娘和枫都非常担心大人在这样下去真的会吃不消,便说:「大人,您该休息了,优姬夫人会由我们来照顾的。」
「谢谢你们,不过,优姬只是睡着了而已……很快就会醒来,所以,再等一下就好……」彷佛在催眠自己优姬受的不是重伤,梧秀淡淡微笑,可眉头紧蹙,一看就是心里非常忐忑痛苦。
枫和乳娘很是无奈,不过也没有阻止梧秀的这份心意。
连续四天都是如此,梧秀衣不解,腹不食的日夜照顾优姬,任谁都看得出来大人对优姬的感觉,原来以前都是大人隐藏的太好,以至下人们都认为优姬只是被大人当做妹妹宠爱而已,想不到……
「大人!请您一定要去休息!」枫说道,然後低头看向优姬苍白的脸,「优姬夫人若是醒来看见大人如此模样,肯定会心痛的!」
这句话终於引起了梧秀的注意,他停下扭乾湿布的举动,转头看向枫。
「心痛?啊,你是说对哥哥那样的心痛啊……」梧秀自嘲的笑了笑,不过枫接下来的话令他非常震惊。
「大人您说错了,是妻子对丈夫的心痛、是那份爱。」
「爱?」梧秀一呆。
「没错,夫人对大人您的情感是比任何人还深刻的,她把大人您的幸福当成是自己的幸福,所以甘愿接受一切……甚至是您要纳娶侧室一事也是,都不曾有任何埋怨过。」
枫说着,用坚定的眼神直视着梧秀。
「夫人一直以来……都深爱着大人您啊!」
宛若数根针刺入心中,梧秀感觉胸口有什麽正再膨胀,胀的他心疼。
原来一直以来,优姬和他一样都爱着彼此,为何不早些问呢?非要在好像下一秒就会失去对方的情况下得知事实……这让他很不安和痛苦。
梧秀抚着自己妻子的脸,「不准死……听到了没?不是说我的幸福就是你的幸福吗?那麽,我告诉你,我的幸福就是你,所以不准死……听到了没?」拉起优姬的手,梧秀眼角恍若一滴泪流出。
「大人……」
「我要去退婚。」梧秀站起身,转头看向枫。「备马!」
「是!」
***
优姬高烧退的时候是梧秀前去大阪两天後的事了……枫和乳娘等人欣喜若狂,夫人终於撑过危险期了,再来只要充分休息就会醒来。
其实优姬的性命要度过危险期根本就是天方夜谭,谁料她的生存意志使她活了下来。虽然众人都不晓得其原因,不过能度过危险期真是太好了!
收到此信的梧秀高兴不已,可是不能陪在优姬身边让他有些愧疚。为什麽要来到大阪呢?因为据说父亲允许阿春回到故乡照顾即将出嫁的女儿,所以退婚一事也得和阿春说一声才行。
「打扰了。」
梧秀大人的出现,让阿春非常慌张,一是怕大人已经发现她刺杀夫人一事、二是怕大人要来退婚……
「阿春,抱歉……我要退婚。」他挺直的站着,微微朝阿春低下头以示抱歉。「我的妻子,只要有优姬就够了。」
「不行!」阿春激动道,眼神不再像以前那般冷静,这举动让梧秀感到奇怪。
「为何?」
「大人君子一言,不可无信用!」
「可是我不记得我保证过。」
「这……」
「阿春,你也知道我是被逼迫的,而且从头到尾根本就是父亲再和你商量,我没有说过任何一句话。那麽请问,是我的父亲失诺罗?」梧秀嘴笑,但非常冷漠。
阿春低头,「小的不敢……可是……」
「不要在可是了!」梧秀皱起眉头,「阿春,你怎麽了?最近老做些不像你会做的事情。」
阿春震惊了一下,连忙抬头撇清:「不!阿春什麽都没有做!」
梧秀正想说什麽,隔扇突然被拉开,是美子。
「我愿和大人退婚……但是,请您饶了我母亲。」美子双手交叠跪趴请求,梧秀纳闷:「饶了阿春?」
「是的,我母亲就是刺伤优姬夫人的凶手!」美子一句一字用力说出,梧秀简直不敢置信。
「美子!」
「母亲!请别……请别在为了我伤害任何人了!」美子泫然欲泣,眼神悲凄哀绝。
梧秀起身将绑在腰上的囊袋丢到阿春面前,冰冷的视线好像要将她刺穿一样。
「不要再让我看到你!」梧秀转身。他记得小时候,都是阿春陪着他……他把阿春当做像母亲一样的存在。
父亲是将军,长期出城办事,而母亲又很早过世。只有阿春,只有阿春像母亲一样照顾着他。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伤害自己最重要的人,居然是阿春!
他好累,真的好累……为什麽要这样做?就不能好好相处吗?
骑着马,梧秀流出热泪。
今晚的雪,应该会下很久。
***
雪停了,阳光温暖的照在优姬的脸上,枫在一旁打盹。优姬慢慢睁开双眼,手动了动。
她睡了多久?梧秀大人呢?
坐起身,优姬摇了摇身旁的枫。「枫,快替我更衣。」
「嗯……是谁啊?咦!夫、夫人您醒了!」
「我睡多久了?」
「六天了。」
「梧秀大人呢?」优姬问。
「大人在院子里……」
「快替我更衣!」
「是!」
院子内,梧秀无神的望着手中的花,喃喃自语:「幸福……到底在哪?」
「优姬的幸福,是梧秀大人!」
「优姬?你醒了?身体还好吗?怎麽不多休息一点?」梧秀瞬间跑到优姬的面前站定,仔细检查。
「大人,优姬没事的……只是大人在心烦什麽呢?」
「阿春……我把阿春赶走了。」
「咦?为什──」
优姬的话还没说完,梧秀便张手将优姬抱入怀中,很紧、非常紧,彷佛要镶在身体里一样。
「我不要……不要再让你受伤害了。你知道吗?我爱你、我爱你……」
「梧秀大人……」优姬微笑起来,「优姬很幸福,非常幸福喔!」
「嗯,就在刚刚抱住你的那一刻,我终於明白什麽是幸福了。」梧秀低头吻了优姬,「既然你要为了我而活,那麽我也要为了你而活。」
「梧秀大人……去把阿春接回来吧。」
「啊?」
「阿春不是对梧秀大人很重要吗?而且婚约也退了,只要……只要真心相处,大家一定都能够得到幸福的!」
「优姬……」
「大人、不,夫君,姐姐告诉我『优姬,你要为了梧秀大人而活,要爱上梧秀大人,然後,和心爱的人幸福的活下去!知道吗?』所以,万一梧秀大人不幸福,优姬也就不幸福了。」
「但是万一你又受伤──」
「不,不会的!优姬会好好保护自己,因为,优姬也深爱着夫君您!」
梧秀笑了。
「优姬。」
「嗯?」优姬用那双百分百信任的眼神望着自己的丈夫。
「能娶你这个妻子,我好幸福。」
春天似乎要来临了,阳光温暖的洒下,两人彼此微笑,相信只要活着,就能遇见幸福!
优姬,你要为了梧秀大人而活,要爱上梧秀大人,然後,和心爱的人幸福的活下去!知道吗?
和心爱的人活下去,没错……
我爱你,梧秀大人!能嫁给你,优姬此生无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