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假本来就不长,所以一转眼,就开学了。
开学典礼上,我们见到了新的校长,姓张。
是一位女校长,看起来很自视甚高,瞧不起我们这种体育班的样子。
云伴月身穿俐落的黑色西装,和宇文寒面无表情地站在台上,双手握拳垂在身侧,微微发抖着,像是在压抑着极大的怒气。
新校长在开学典礼上说了几句话而已,说高三刚考完学测的安分点,指不定还要拚指考。喔对,寒假学测才刚结束。但是诅咒他们要拚指考太恶毒了吧?
她还跟我们说毕旅好好玩,有一些大事回来再统一宣布。喔对,明天好像是我们的毕旅?
但是谁能告诉我,为什麽新校长笑的那麽......让我觉得我要大难临头的样子?
张其悄悄附耳对我说:「喂,宇谚,你不觉得新校长看起来好像有什麽阴谋吗?」
我也偷偷回他:「对啊,我觉得我们毕旅回来就要完蛋了。」
或许是我们说的有点大声,因为会场真的非常安静,新校长眼神有意无意的往我们这里飘,吓的张其立刻闭嘴。
云伴月和宇文寒站在台上的最边边,几乎快站到布幕里了,可是在台下仔细看,还是看的到的。
宇文寒脸上有如结了一层寒霜,云伴月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新校长致词完,走下台时也对他附耳说了几句话。
只见云伴月竭力保持微笑,虽然角度非常僵硬。
待张校长说完话後,她拍拍她的肩,云伴月微微鞠躬,校长就这麽下了台。
她与她擦身而过之时,云伴月的笑容瞬间垮掉,嘴角抽了几下,不屑的翻了个白眼。
我心中只觉疑惑,云伴月在师长面前向来都是彬彬有礼,恪守学生本分的样子,今天反差怎麽那麽大?
她白皙的手指抚上胸口,闭上美眸,反覆的深呼吸。
在所有人意料之外的,云伴月一把扯下挂在她脖子上的学校工作人员识别证,用力的砸在地板上。
这一出动静不小,所有人都被她的举动吸引,大家议论纷纷。
云伴月不理大家的动静,只是微抬下巴,扫了台下的我们一眼。
我从没看过她这麽冷酷张狂的样子。
笑中带泪,苦涩中带着决绝。
我突然想到我们当初初遇的那一天,她也是如此,站在台上,被所有人凝视着。
当时的她,笑中带着流光般的轻浅笑意。
如今的她,笑中带着轻蔑的自嘲。
丢下识别证後,她挺直单薄的身板,带着倔强,直接扭头走下舞台。
她拿起放在舞台周边的包包,穿越过人群,不去听他们发出多大的躁动声,她依然迈着坚定的步伐,一步一步走出会场。
几乎是同时的,我把目光放到宇文寒身上。
他蹲下清俊挺拔的身体,拾起云伴月的识别证,看了一眼,手指轻轻抚上它,小心翼翼地收进口袋里。
云伴月的身影消失在会场的那一瞬间,礼堂瞬间安静,静到连一根针落地都能听见。
司仪收到台下主任的眼神暗示,只好尴尬地跳出来打圆场,「各位同学,今天的开学典礼就到这里结束,请各班班长或班导各自带回,第四节开始正常上课。」
我们第四节是国文课,也就是夏致桓的课。
「哎呀,过了一个暑假,你们还是依然不交作业啊。」夏致桓有朝气的踏进我们班上。
「哎呀,夏老师,过了一个寒假你依然在做这个不切实际的梦啊?」有人回呛。
「哎呀,看来过了一个寒假,你们还是想跑步啊?上学期期末你们没跑够吗?」
听到这个我就来气,「夏致桓,我上学期期末跑了50圈唉!」我大喊。
靠腰喔,上学学期末我只背出一个,另一个还是改我注释的人偷偷放水的。
「哈哈哈。」夏致桓没心没肺的大笑。
但是眼尖的同学发现,夏致桓的左手无名指上多出了一个精致素雅的戒指。
「哇靠,夏致桓,你结婚了?」有人大叫。
大家一阵譁然。
「老师,师母是谁啊?」有个比较有礼貌的同学问。
「亏你们还记得要喊声老师。」夏致桓嘴上责怪,但是眼底尽是满满温柔的情意。
「是不是那个当初高三的学姊啊?」张其直接问。
「喔——!」全班起哄,有人在乱叫。不得不说,有时候我会觉得我们班比有女生的班还要八卦。
不可能吧?当初闹得沸沸扬扬的事,那个学姊真的和夏致桓在一起了?
夏致桓无奈的微笑,摸了摸戒指,点点头,「就是她。」
哇靠,还真的是?当初有风声说有一个高三的学姊满腔情意的喜欢夏致桓,没想到最後真的结婚了?
夏致桓继续投下了震撼弹:「她今天大学还没开学,吵着要来学校,所以我也带她来了。」
「哇塞,夏老师,我们也想见见未来的师母啊。」
「去。」夏致桓笑骂,「别去骚扰她,她很怕生。」
「哇,护妻喔。」「夏致桓当众放闪,这犯法啦。」「单身狗无罪,你不能这样对我们!有老婆了不起啊?」「呜呜呜,我要去动保团体检举你虐待动物!」
夏致桓嘴角含着温软的笑,整个人洋溢着暖暖的气息,不理会我们的疯话。
「夏老师。」我出声。
「嗯?」他懒懒的转头看向我,「席宇谚,怎麽了?」
「恭喜你。」我直视他的双眼,真挚地说:「真的。」
他看了我一眼,缓缓的笑了,那笑,竟有些释然。
——「谢谢你,我最骄傲的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