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心不急不徐朝着三人走近,「吾说过,区区七星灭魂阵,吾可未放在眼中。」
苏倩急忙跑上前拉着本心,「你答应我的事呢?」
「吾现在便来完成你的心愿。」苏倩方才已割血献祭,以苏倩的嗔恚之心,让本心的功力大增几倍,若要除掉音岚等人简直易如反掌。
「苏倩,你若现在反悔,我青阳宁仍可当作一切未曾发生,父君及皇兄那,我也可替你说──」未料青阳宁话未说完,便被苏倩的冷笑打断,「你以为我还是当初的苏倩?此一时彼一时,等若加大军覆境灭国,何须你替我说情?」
「闲话家常完了?那吾可要开始了。」语音刚落,本心瘦长的身躯矫健向前一跃,掌中凝聚一团黑气,举手便向坐镇阵眼的音岚打去。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发生,七星灭魂阵也未被本心所摧毁,反倒是阵中有股力量将本心向外弹开,而这股力量正是本心一直以来所忌惮的力量,「怎麽会?她……难道她醒了?」
「怕了?」白弘玉俊朗的脸上挂着得意又不失礼节的微笑,看在本心眼中分明是赤裸裸的挑衅!区区白龙也敢与他上古恶鬼叫嚣?
正当音岚等人还在暗自庆幸挡下本心一击,未想却有一暗卫冷不防以暗器袭击音岚,虽避开要害,但他本就是强弩之末,使他所布的阵法开始分崩离析,最终他也再无力反抗。
「哈哈哈!天助吾也!」本心本来还在思考要如何攻破,但「他」安插的这一手可在关键时刻派上用场。
白弘玉让青阳宁搀扶受伤的音岚去一旁待着,心中暗道:「现在若在不使出本事,怕是连老家都回不去了。」方才在阵中,白弘玉悄悄将身上锦囊中的其中一片花瓣化入七星灭魂阵,看来本心的确忌惮「她」。
「那可不一定。」白弘玉在锦囊中还放着一颗他自己的内丹,虽然他耗费千年修为替「她」齐魂,但他修为还未完全散尽,因欲常驻人界,故让内丹离体,并以掩灵玉隐去妖气,好几次他都化险为夷,但这回似乎非让内丹归体不可。
他自锦囊中掏出一颗晶莹剔透的内丹,在他掌中化入体内,原先所剩的灵力布满周身後,顿感全身舒畅。接着白弘玉手掌一摊,凌空现出一把通体如墨漆黑的宝剑。
「墨影剑?」此剑一现,本心便感受到一股更强大的威压,眉头不由皱了起来,这家伙的来头似乎不简单。
「正是。」白弘玉没有让本心有太多反应的时间,反手便开始出剑攻击。
原先处在上风的本心被白弘玉的墨影剑打得节节败退,转居下风,本心不得不认真应战,一时间竟也无法分神管顾在旁的苏倩。
「无妨,让我亲自了断也罢。」此时的音岚身受重伤,根本无法保护青阳宁的安危,而青阳宁自幼养在深宫,手无缚鸡之力,要取她性命是轻而易举。
青阳宁也猜出苏倩定会把握良机出手,虽然苏倩的所作所为她已不能原谅,但她想来还是十分感叹,十多年的情谊将毁於一旦。
苏倩依旧握着她腰间的那柄小刀,用力到指甲都嵌入掌心,她信步走向青阳宁,犹如地狱使者踏火而来,「青阳宁,我好恨!」
此时的她哭红了双目,娇颜上布满泪痕,每向着青阳宁走近一步,就落下一滴泪珠,「我什麽都没有了……亲娘早逝,爹爹战死,苏家唯一嫡女这个头衔压得我好累!未来的相国夫人?我背负着什麽?是真实,还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
「倩倩,只要你愿意,我和弘玉可以当作今日之事未曾发──」青阳宁相信,只要苏倩肯回头,其他一切都好说。
「青阳宁,你还是太天真了。」苏倩放声大笑打断青阳宁的话,「你以为青阳昊会放过我?甚至放过被我利用的平南侯?若加的三千精兵已埋伏多日,若攻破京城,梦然皇朝、你们青阳氏的帝业便算终了,此等叛逆大罪,还能由你一个安乐公主私了?」
「看来你是一点悔过之心也无!」一道熟悉的低沉稳重的男音在喧闹中显得格外清晰,此人不是他人,正是昏迷多日的青阳玄。现在的他身披战甲,骑着骏马,手里握着的是帝族宝剑,看来一点也不像是将死之人。
「父君!」青阳宁一个箭步想上前,但却被苏倩一把抓住,一个旋身双手便被苏倩压制,而她的腰间小刀便又抵在她的脖子上晃悠。
「放开宁儿!」青阳玄最大的软肋便是青阳宁,苏倩深知此点,虽然青阳玄的现身实属意外,但有人质在手,事情还不到最糟的地步。
苏倩露出邪佞一笑,「帝君认为有可能吗?待若加三千精兵攻破京城,届时我可以考虑放开。」
「苏家孽女!你以为朕一身戎装是为何?三千精兵不过乌合之众,还妄想要叛国灭朝?」原来青阳玄在音岚为之理经整脉後便苏醒过来,但一直假作昏迷,暗中观察朝中动向,更在若加三千精兵欲突袭时,反袭成功。
「不可能!那三千精兵明明安排得妥帖!怎麽可能!」
「不想你机关算尽,却未料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後。」青阳玄在苏靖战死後也未亏待苏家,甚至也准备让白弘玉和苏倩成亲,岂料苏倩竟心生谋反,企图叛国灭朝。
苏倩像是发疯般放声大笑,「横竖都是死,若能拉个垫背,也不算太亏。帝君若亲眼见安乐公主死在自己眼前,不晓得会如何?」
「你敢!」青阳玄不敢置信苏倩竟有滔天大胆敢如此为之,这些年他算是错信,才让宁儿置於险地。
「为何不敢?」苏倩现在就像个亡命之徒,对她而言唯有放手一搏,才有生机。
青阳宁直到现在才肯相信,眼前的苏倩并非她所认识的那位苏倩,「倩倩,这是我最後一次这样唤你,你再执迷不悟,那麽今日你我姊妹情谊就此断绝。」
「从你抢我夫君的那一刻起,你便不再是我姊妹。」苏倩冷声道。
「还不快动手!」本心现在与白弘玉缠斗得紧,根本无法抽空帮忙苏倩,激战中还得分神注意苏倩,但看苏倩却还有闲情逸致话家常,本心忍不住怒喝。
青阳宁手中攒着音岚所赠的炎咒玉,虽然害怕,但她知道这是她唯一活下去的方法,除了自己没有别人可以帮忙她。
她细细回想那日在地牢时,音岚手把手的教她,依凭脑海中的记忆缓缓念出咒语,当语毕,咒火结界即刻隔开苏倩和青阳宁两人。
本心也注意到青阳宁使用咒火结界,虽然其中灵力十分低微,但灵力中的气息确实为「她」所有,若她真的未死,更要趁着此时斩草除根。
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就在本心分神之际,墨影剑的剑锋砍伤本心左肩,本心这此空档移动到青阳宁身後,掌中凝起的一团黑色火球,直击青阳宁的後心。
白弘玉发现时已无法阻挡,眼看黑色火球将要击中青阳宁,本来应在树下歇息的音岚却现身替青阳宁挡下本心的一击。
黑火顺着音岚的身躯焚烧,身上的衣物无法承受如此高温因而焚成灰烬消散,转身目睹一切的青阳宁,眼泪忍不住夺眶而出,「音岚公子!」
而音岚此次受伤甚重,双腿逐渐支撑不住己身重量,勉强靠着青阳宁弱小的身躯才没倒地不起。
「快!趁现在、是、是他最虚弱的时候!」音岚方才在树下休息时已暗中观察本心一阵子,现下应该是可以除掉他的好时机,若他除掉了,剩下苏倩一人也不是大问题。
九张黄符悬浮在本心周围,「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一到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众人面前,正是太子妃陆雪莲。
配合陆雪莲的九字阵法,白弘玉将灵力灌注在墨影剑上,倾力一击,本心闪避不及受创甚重,施法引来大雾趁乱逃离。
陆雪莲单膝跪下行礼,「救驾来迟,请帝君恕罪。」
青阳玄摆手,示意陆雪莲退下,而她心系青阳昊的安危,因此便退去後头找青阳昊。此时,青阳玄盯着苏哲,「平南侯,朕知你对苏靖忠心耿耿,但如今他的後人起叛逆之心,逆贼不拿,朕便当你也是同夥共谋!」
「微臣绝无谋逆之心。」苏哲一听青阳玄的语气便知晓,苏倩此次必死无疑,他不怕受牵连,但他怕的是无法保住恩人的唯一血脉。
苏倩看着本心丢下她溜之大吉,又看远方扬起的梦然旗帜,她明白,这一次是她败了。
而且败得一蹋糊涂。
「哲叔,谢谢你。」苏倩忽然双膝跪地,对着苏哲行三叩首大礼,「苏倩一人做事一人担,但我不会束手就擒。」
「苏倩,至今你仍要执迷不悟吗?」白弘玉刚与本心激战完毕,身心的疲累已将届极限,现在的他是将墨影剑插入地上,撑着他的重量。
「白弘玉,看来你是从未了解过我。」苏倩想哭,但眼泪似乎已经乾涸,再也挤不出一滴泪,她轻轻阖上眼,举起原先一直握在手上的小刀,顺着她颈部的脉动,毫不留情的狠狠划下,鲜红的血瞬时如泉涌。
她阖眼时,想起了好多事。譬如,她的爹爹在她幼时,曾抱着她坐在膝上,让她在城墙上看着边关疆土,骄傲的说:「那是爹用命守护的江山,以後也愿倩儿继承这份心志,保家卫国。」
而她今日所做所为,却差点害得父亲一心守护的国土被覆灭,她的确是不孝。
唯有九泉之下,亲自向父亲忏悔,或许才能弥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