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畫布,色彩斑斕的我們 — 8.

潘旭阳知道木槿回来时并没有特别惊讶,而是拍拍莳梦的背恭喜她不必再担心了。可当自己说出「太好了」时,却发现心里竟有一丝丝失落感。

「那我之後自己走喽。」潘旭阳挑挑眉看向莳梦,发现她一直盯着笔记本发呆着。於是将身体挪了过去,缓慢的把头抵到她的肩上,果不其然莳梦抖了一下转头看向他。

「你吓到我了……」

莳梦推开他的头转身看着他,他好像有点愣住的看着她一会,突然就跑出教室让莳梦不是很懂刚刚那不到五分钟的时间他究竟想到了什麽。莳梦起身走出教室左右看了看,潘旭阳早不知道跑哪去了,正当她准备回去教室时一只手把她拉住了。

「呦!」木槿眯眼对她笑着,她转过身看了看班上走了出来把门给关上低头问:「怎麽了?」

木槿勾住她的手臂,莳梦缓缓跟着她的脚步迈着步。走着走着她就说:「我们出去玩好不好?」

「什麽时候?」

「现在,我们翘课去。」

莳梦停下脚步看着站在前方注视着自己的木槿,嘴顿了一下。

「如果你想的话,」她迈出脚牵起她的手嘴角泛起笑意,「那我们走吧,在寒假开始之前。」

莳梦转身回教室拿起包包背到肩上,走出来重新牵起木槿往门口走去,两人加快了脚步走到公车站坐上往火车站的车,抵达车站後木槿就先去售票台买票,莳梦则是去买待会车上要吃的食物。

莳梦因为排队买便当花了一些时间,买了两个铁路便当便匆匆赶去会合。

「我说不行就不行!」

突然的声音让莳梦有些惊讶的停下脚步往那方向看,一个年迈的男人拉着那女人的手,愤怒的瞪着她。

「你也不看看那是什麽人!而且还是女的!」那男人无情的大吼,全部人都看了过去。

莳梦看着那女人奋力的想挣脱男人的手,双眼直直的看着不远处站着的爱人。莳梦转头往会合点看去,木槿瞪大双眼愣愣的望着眼前的景象,斜眼发现了她。

木槿小跑步的来到莳梦身边,二话不说抓着她衣袖就走了,莳梦没有多说什麽的望了望那三人的方向。那女人不再挣扎,眼神没有了光却依旧望向那个地方,莳梦再次往那女人望向的地方看去,那个人已经背对着她离开了。

「莳梦。」木槿把手松开衣袖紧紧扣住她的手,像是看穿她的想法坚定的说:「我绝对不会放开你的,所以不要担心这种事!」

她的话像石头一样重重压垮莳梦的不安,莳梦微笑的点点头,「我知道。火车快开了,赶快走吧!」

拉着木槿,莳梦没有回头的跨出步伐,木槿没有出声的跟着她。两人心中都还在思考刚刚的画面,木槿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答案,而莳梦知道现在的自己,假如给了她任何的承诺,在未来离去的瞬间就会有多痛。

车窗的风景从漆黑的隧道变成拥挤的车潮,又一会经过一个隧道,穿出後映在眼里的便是闪烁着光点的海洋。莳梦看着海上飘着的船只,刚刚那件事完全无法从脑子里移除,她没看见离开那的女人的表情,只知道另个人像是绝望般的眼神,和再也不反抗任由男人拉着走的身躯,她叹了口气转头看向靠在自己肩上睡着的木槿,午後的阳光让她多了分伤感。如果她没遇见我,她就会乖乖的照着木宣的想法走吗?

「啊……」莳梦左手捂着嘴将头转了回去望着窗外,右手一股凉意涌上,木槿冰凉的小手不知何时叠在她的手上,食指轻勾住了她的拇指。

微微一笑,莳梦把帘子拉上把脱下的外套披在她的身上,侧头直盯盯的看着木槿,熟练的将五指扣住她的指间亲吻她的手背。

「希望我们……未来还能相遇……」莳梦理了理她的头发,将自己的帽子戴在她头上。

「不过,如果你过得很好的话——」她没说完,木槿低下头吻住了她的嘴,脸上没有一丝的喜悦。木槿抬头看着她震惊的脸,嘴角颤抖的问:「你答应她了?」

「……」

「回答我,」木槿眼眶里含着泪,摇头的看着她「你也要离开我是吗?」

莳梦愣着脸无法回答问题,列车一进站木槿便甩开她的手起身走出列车,莳梦见状急忙背着包冲了出去走到她身後抓住她。车站因为下车的人群拥挤了起来,木槿挣脱了她继续往前走了几步,木槿又把她拉了回来自己身边,当列车离开了月台人群消散,两人站在原地没有说话。

「不回答是答应了对吗……」

「我没想到你知道我——」

「所以如果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就打算直接走了?」

莳梦看不见木槿的表情,但是能知道的就是她很生气且对她很失望。

「木槿……」莳梦走到她跟前,一动不动的看着她说:「我能抱你吗?」

木槿气得脸涨红着,泪眼汪汪的摇着头,拒绝莳梦的请求。不过莳梦没有听从,一把将她整个人抱住。让她瞬间止不住的痛哭。

「对不起……」莳梦想说的所有话都说不出来,只能挤出这三个字,她憋住了眼泪轻轻抚摸她的头。木槿哭喊着,双手紧紧的抱着她,莳梦不知道该怎麽办的先移动到椅子上,将木槿抱着坐下将外套盖在两人头上。

「不要走,你不行离开我……」

木槿靠在她的肩上哭着说,双手依旧紧抱着她的腰不松开。

「除了画画,你没想过还有其他的事能做吗?」

「……」

莳梦深吸口气又吐了出来,风吹过外套外的身体有些凉,「画画让你得到了什麽,又失去了什麽?有想过吗?」

木槿吸了吸鼻子抬起头看着莳梦的双眼,「画画让我得到遇见你的机会,对我来说遇见你就是没有损失。」

「是吗……」莳梦突然想到当时莳渊对她说的话。「可是我因为画画失去了和谐的家,失去了我的爸爸……」莳梦拉开外套对她露出微笑。

“不要像我一样”

「三个月前因为你我重新拿起笔,也渐渐意识到我一点都不爱画画这件事,」莳梦将脸贴近她,「因为我恨不得那些害死我爸的东西从我的世界消失。」

两人望着彼此不语,渴望着色彩的她,看着渴望着黑白的她。

家中尽头的画室里整齐排着一排排的颜料,每个盖子上贴着一小张的字条,上面写着每个瓶子里的颜色,画笔被风吹掉在地上滚到那天木宣划破的画前停下。

房间里书桌上的笔记本里写满一堆的颜色,旁边放着一叠和莳梦抽屉里一模一样的色卡,客厅桌上静静躺着三个月前的色卡,深蓝色深得让人悲伤。

「木槿小姐三个月前眼睛根本无法看见任何颜色,这次治疗後才勉强看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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