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我!』
男孩体型微胖,个子矮小,半吊挂在顶楼的栏杆外,正用着他粗短的手臂,使劲朝前方伸去,无助哭喊着,蓝色的眼眸里写满绝望。
『玟君救我──』
他嚎啕大喊,声音愈发凄厉,随着夜晚的寒风,如同鬼魅般,缭荡在无止尽的黑暗中。
那一夜,好似炼狱般,置黄玟君於万劫不复之地……
*
一个人如果要忘记些什麽,另一个人就算再手眼通天要他记起,也都无济於事。
这就像是:你永远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
「醒没?」
只是,有些东西,会在梦中出现。
「摇钱树?」
夕阳下、游览车上、比光还要温暖的,他的吻……
「黄玟君?」
无论好的或是不好的,它终究是无可抹灭的过去。
『玟君救我──』
黑暗又袭来。
黄玟君拳头收紧,绦红色的鲜血随即四溢。
单家群眉头一抽,闷哼一声。
她陡然睁眼,双眸涣散地往天花板望,许久才会意过来,「保健室?」
说得气若游丝,好像生了什麽大病一样虚弱。
但是手掌被捏得发紫的单家群可不这麽认为,他咬牙,「你就这麽喜欢我?喜欢到无法放手?」
明明就痛得半死,居然还能损人,这家伙也是奇葩一个。
黄玟君一愣,这才立刻将手松开。
她皱眉,看着掌中鲜血。
「想什麽?」单家群瞥了她一眼,忽视那副几乎跟重度忧郁症一样的表情,踱步至药桌旁,开始处理起自己的伤口,漫不经心问道:「你好像很常做恶梦?」
上次在游览车上也是这样。
黄玟君眼神一黯,沉默半晌,好不容易张了口却又合上,欲言又止的,最後叹了口气终究什麽也没说,伸出手又要去摆弄胸前的头发。
单家群余光瞥见,赶紧制止,「你别动!」
满手的血还想去扯头发?
也太恶!
被他这麽一喊,她瞬间愕住,「……蛤?」低眼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对方的,挑挑眉,忽然觉得有些歉疚。
「欸,你没事吧?」
她边说,边跳下床,走到流理台开始冲洗自己的手。
单家群倒抽一口气,回眼朝她望去,笑得异常灿烂,「您说呢?亲爱的。」
冷静、冷静、千万冷静。
黄玟君眼角一抽。
笑得真恶心。
「笑得真恶心。」
啊,心直口快,一不小心就把真心话给说了出来。
单家群脸色一僵。
这还是头一次有人说他笑起来不好看。
不好看就算了……还、还恶心?
黄玟君抿唇,下意识将手放到嘴边,啃起了大拇指指甲,冲着他傻笑,这是她觉得心虚时候的小动作。
说错话了呀,他那一脸落寞是怎麽回事。
黄玟君身材娇小,一张小脸称不上美艳却也精致,现下露出这种有点无辜的神情,实在有些可爱。
所以,有那麽一瞬间,单家群是看懵了眼。
「干嘛?觉得我太可爱,爱上我了吗?」
可惜,她一开口,什麽都成浮云了。
单家群回过神,刚才那一闪而过的改观,才一眨眼功夫就烟消云散。黄玟君果然还是黄玟君,他无奈叹了口气。
「没有,我刚中邪。」
她还是不要讲话的好。
「保健室阿姨呢?」黄玟君探头左右瞧了瞧,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麽,摊开手掌,一脸惊恐。
「欸,你该不会有什麽传染病吧?」
面对质问,单家群简直哭笑不得。
但也就那麽一瞬间的事,他何等聪明,脑袋一转,立刻就想了个恶劣的玩笑来回敬她。
「唉,不瞒你说……其实、其实我……我……」他故意说得吞吞吐吐。
「什、什麽?」这语气搞得黄玟君也是一慌。
该不会──
「玟姐!李玉晴快被打残了!」
结果,出声的不是他们之中任何一个。
空气倏然冻结,黄单二人楞楞,互望了一眼,一同往保健室门口的第三者望去。
一秒、
两秒。
「……蛤?!」
他们难得默契地异口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