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龙来到驱逐舰宿舍之前,竖起耳朵静静聆听四方幽幽之声。
片刻,她确定方向,踏步前进,不久来到一处空旷之地,映入眼帘的是一道娇小的身影在月夜下舞着华光、伴着清风,交织出一幅美妙动人的画面。
苍龙屏气敛息静悄悄地找了一颗大石头坐下,丝毫不惊动到对方。
她看着眼前的身影,心中起了涟漪,越来越大、越来越强,瞬间过往之事涌起,扰动思绪情感……
『我要成为像●●一样的人!』
『我要跟●●同进退!』
『我要■■!我要与●●并肩前进!』
蓦然一道声音打破回忆的尘涛──
「请问……」
苍龙看向她,她身穿学生制服,一撮小马尾在脑後生气飘逸,眼神深处藏着受尽风霜而不屈不挠的坚毅,与那尚有数分稚气的脸孔有所差距,但也因此令人印象深刻。
「我训练打扰到前辈了吗?」
苍龙凝视她片刻,开口道:「颠倒了,是我要那麽问才是。」
「嗯……」她想了一下,笑道:「呵呵,确实如前辈说的那样。」
那道笑容让苍龙心中起了小小的涟漪,是一丝跃然、是一丝怀念、更是一丝情感的涌动。
「前辈?」苍龙对她口中的『前辈』感到困惑。
「前辈是今天报到的苍龙前辈,对吧?」
「你知道我的事情?」
「司令官有告诉我们前辈要来的事情,我看前辈一身弓道服而且又是新面孔,所以我就猜前辈是苍龙前辈。」
「原来如此,你为什麽要称呼『前辈』?」
「司令官说我们是一家人,要我们不要那麽硬绑绑,就建议我们可以从基本的称呼改起,所以才会加上『姊、妹、前辈』等等称呼,我常常受到其他舰种的帮助,所以我都会以『前辈或姊』来相称。」
「明明是新人却被叫前辈,真是奇妙。」
苍龙一脸复杂地说着。
「如果苍龙前辈不喜欢……」
「不用,随你的意思。」
「我知道了,苍龙前辈。」
苍龙看着眼前人的神色,忽然她的眼中深处映出了一道朦胧的身影,下一刻再看身影已然不见。
「苍龙前辈来这里是有什麽事情吗?」
「找你。」
「欸!什麽?」
意料之外的答案害她吓了一大跳。
「赤城说你身上有我追求的答案。」
「答案?赤城前辈说的?」
「嗯。」苍龙一脸认真地看着她,道:「我需要观察你。」
「观察?什麽意思?」
她听得一头雾水。
「嗯……」
苍龙沉思,最後得出的答案──
「看你训练。」
「什麽?」
「看你训练。」
她看苍龙的表情是认真的,她不禁暗自在心中叹了一口气。
「不会很无聊吗?」
「不会。」
「前辈既然这样说……我知道了。」
「你训练完了吗?」
「还没完。」
「你继续练。」
「嗯?」
「我要观察。」
「我知道了,那我继续去训练了。」
「嗯。」
她转身离开继续未完的训练,而苍龙依然坐在大石上,注视着月夜下那道舞动的身姿,再度勾起深藏的过往回忆……
『只要努力我一定会变强!』
『我一定会追上你。』
『为什麽?为什麽要离开!为什麽要……』
『我不会放弃……绝对不会!』
月沉夜沉人更沉,沉得水深不见形、沉得夜深不见影,而神识流连於往事尘涛中不得自。
『我一定会来到你的身边,一定!』
『我绝不认命!』
思绪、情感至极峰一刻,心头霎时一震、一抽、一颤万分难耐,但下一刻却──
『弓之道乃至高至美之一击。』
『跃上巅峰成为弓道第一人。』
一切感情瞬间冷却落来,回归心中深处消失无踪。
苍龙缓缓站起来,将刚才一切往事尘涛随大石留下,淡然的神情向前踏出了一步,是舍弃、忘怀、决然的一步。
「苍龙前辈。」
这时她训练结束到苍龙的面前。
「我的训练有帮上苍龙前辈吗?」
「有。」
「呵呵。」
她开心地笑了笑。
明明是道很普通的笑容、明明是很平常的动作,却让苍龙心中再次起了涟漪。
「驱逐舰大多都负责资源搜索、运输以及行政业务等後勤工作……为什麽你会想要训练?」
苍龙压抑不住心中的冲动,脱口而出。
「我想要保护别人、想要为重要的人出一份力,所以我才想要训练自己,让自己变得更强……」
说到这里,她的脸色逐渐转成一片通红,更不自觉地伸手搔搔脸颊。
「我是不是有点自大……好害羞……」
苍龙没有反应,只是静静地注视着她,这令她感到困惑。
「苍龙前辈?」
她试着唤着苍龙的名子。
「我以後还能来看你的训练吗?」
苍龙突然开口问着。
「如果能帮上苍龙前辈,我没关系。」
「你的名子?」
「啊!真抱歉我竟然忘记报上自己的名子,我是吹雪型一号舰吹雪,请前辈多多指教。」
「不是舰名,是你的名字。」
吹雪一脸讶异地看着苍龙,片刻後她开口道出她的名字。
「我姓梅鹤名珂雪。」
「梅鹤珂雪……」
苍龙重复念着吹雪的名字,随後也道出她的名字。
「九十九翠羽,我的名字。」
「九十九翠羽……很好听的名字。」
「你的名字我记住了。」苍龙转过身去,道:「我回去了。」
「让我陪前辈一程。」
「不用,我还会再来。」
「我等前辈再来。」
远去的人,脑海中皆是方才训练之姿以及那道答案,灵台渐渐清明、思路渐渐清晰、彷佛有一道幽光正要冲破射出,但随即一道暗光覆盖过幽幽之光,一切如船过水无痕,不存不留,又回复到心如止水的状态。
目送的人,从那背影感受到几分冷绝、几分沉重、以及一种言不清说不明的悲苦氛围,使她不由地移开了视线,向夜空长叹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