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了。
北浅宁提了提裙摆,有点大。
她停下脚步将腰带多扣了一格,才满意的继续走路。
还不到七点,可她不是最早进教室的人。
住宿生七嘴八舌的聊天,谁的打呼声最大?谁在半夜偷偷想念家人?谁没把手机交出去?
话题不断改变,笑声也未曾停歇。
等到七点,他们拿着餐具走向学生餐厅,教室里只剩下两三只小猫。
北浅宁从书包里拿出自己写的手稿,用铅笔修修改改。
「同学们,起来打扫了!」
有人打开了电灯,灯光盖过了日光,烦躁的叫声四起。
她微微眯起眼睛,一时之间无法适应光亮。
等视力恢复後,住宿生已经下餐厅了。
周昀佳靠在桌旁擦拭洗乾净的筷子,动作俐落的收好,然後放进抽屉。
「走吧!我们去打扫。」不等北浅宁回答,她就直接拉着她去外扫区了。
才刚踏上走廊,任宇钧就从转角走来,脸上还有几分睡意。
北浅宁的眼神闪避了下,快速的拉着周昀佳从旁边绕过。
「欸欸欸!小心一点啦!」周昀佳以为她是为了怕撞到人才加快脚步,没注意到她发红的脸蛋。
「抱歉。」北浅宁扯了下嘴角,心思又被刚进教室的任宇钧给牵过去了。
原来他是这个时间到校,她默默记着。
不过刚刚她有看见他穿上制服的样子,浅蓝色的衬衫撑起了他单薄的身子,如天空掉落下来的一片蓝天。
同样的制服,穿在他身上却特别的好看。
真是个衣架子,她心想。
到了美术教室後,两个女孩挥着竹扫把扒落叶,接近秋天的落叶又更多了。
风一吹,又把在枝头摇曳的叶子给吹了下来。
「太多叶子了吧!」周昀佳不满的嘟嘴,扫地的速度又加快了。
「是啊,要秋天了。」北浅宁递过扫帚,帮忙她把落叶扫整齐。
眼看快要七点半了,剩下的叶子只好得晚点再扫乾净。
走向楼梯口时,任宇钧正撑着畚斗帮人接叶子,自然卷的黑发柔柔的垂落在额前。
「我先去倒叶子,你等我一会呀。」
「喔,快点,这里还有很多。」
任宇钧点头,接着跑离了楼梯,到附近倒落叶。
北浅宁舔着上牙龈,有一股说不出的感觉。
怎麽他不是和她扫同一块地区的呢?
这个念头一出现,她就打了个寒颤。
「昀佳,走吧。」北浅宁拉着周昀佳赶紧从楼梯通过,秀眉轻皱。
那个感觉太奇怪了,她不想知道那是什麽意思。
怕惹麻烦,也怕知道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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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是英文课,是导师的课。
冯芊琳是小老师,一早来就先到导师室帮忙准备教材了。
「今天是开学第一天,记得收心了,你们已经是高中生了。」
老师站上讲台,第一句就是要大家收心。
但有些人仍在桌底偷偷传纸条,等老师从黑板转过身时才装成一副乖巧的模样。
高中生,多麽美好的一个词。
在青春最飞扬之时,是少年最向往放肆的年华。
北浅宁用指尖划过课本书皮上写着的「高中英文」,有些感叹。
为了未来,他们必须学会忍耐。
只要撑过这三年就好了,他们就能初尝自由的滋味,接着迈向人生的道路。
北浅宁翻开课本,专注的听讲。
左边的女孩已经趴在桌上熟睡了,右边的男孩正忙着和附近的人聊天。
她像一块夹心饼,是夹在其中不显眼的内馅。
说得白一点,现在根本没什麽人想念书。
这是他们升上高中的第一堂课,就这样浪费时间听老师讲课,不惊奇。
总要多聊几句话,或是做些猎奇的新鲜事才够冒险。
老师转到黑板写文法,後头就有人想做坏事了。
擦点口红,滑个手机,传张纸条,吃片饼乾。
该做的正事没人想做,不该做的事情大家跃跃欲试。
三,二,一.....时间到!
「刚刚说到这个句型的be动词是要放在......」老师放下粉笔走回讲台,眼神扫过全班一圈。
安静得奇异。
谁的唇上特别艳红,谁的手还放在书包,谁的笔盒冒出一角,谁的手指抹去碎屑。
第一天,别抓得这麽严。
老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当作没看见,宽容了他们的调皮。
反正他们未来多有成就也不会造福老师,就算念到喉咙长茧也不会有更多薪水。
现在选择捣蛋,未来就自行负责。
北浅宁知道老师的想法是什麽,所以就当那些人的旁观者。
去阻止他们游戏,到头来只会让自己被骂个臭头。
安静的存在自己的世界里,才是最好的打算。
她突然有点好奇,此刻那个少年又在做什麽事情。
於是她微微侧头,任宇钧认真的在书上做笔记,完全没理会他们幼稚的行为。
不得不说,北浅宁是有点心动的。
他和其他人不一样,她看得出来。
她收回视线,继续听老师讲新的文法。
刚刚她还会去在意别人在做什麽事情,现在她可认真起来了。
不管谁认不认真上课,只要她有和任宇钧一样专注就够了。
这麽想以後,其他的杂音就渐渐隐没下去,她耳里只剩老师的声音。
接下来每一堂课都是如此,北浅宁的课本也写得满满的。
任宇钧的读书态度真好,她很少看过这麽用功做事的人。
一天天,她对任宇钧的好感不断增加,但迟迟都没有主动找他搭话。
「嘿!借我看你那一个画本可以吗?」
北浅宁猛地往声音来源看去,手里的色铅笔滚落到地上。
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眸正瞧着她看,她无法置信的微张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