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的每一天,疤面都主动来教叶子桀奇门遁甲术,虽是疤面主动而来,但最後都会变成叶子桀缠着疤面不让走留了午膳,又留到晚膳,然後在每一餐上演喂食秀,叶子桀乐此不疲。
两人几乎整天形影不离,叶子桀甚至主动带疤面进了书阁。
书阁可说是叶子桀的秘密天地,除了上次为了找叶子桀,疤面有进来过外,她之前没进过这里,之後也没再进来过。
书阁很大,有两层楼,但因为叶子桀双腿不便的关系,大部份东西都搬下一楼,所以一楼堆满了书和一堆杂物,显得有些杂乱,而且因为叶子桀不让外人进入,所以也没有仆役能进来打扫,很多东西都蒙上了一层灰。平常只有元青偶尔来清理收拾,但自疤面将大部份的人遣出院外後,叶子桀身边的小厮只剩元青一个,元青更难分身过来整理,以致於书阁更显凌乱。
上次来这里是为了找叶子桀,疤面只是匆匆瞥过这里的东西,如今细看才知道那些所谓的杂物竟是一个个小巧的机关。
疤面惊奇地拿起一个小型的机关弩弓,大小不过半个手臂长,可穿戴在手臂上,手指轻按便可发箭,一次还能连发三箭。是非常精巧实用的设计。
疤面忍不住试发了一箭,弩弓虽小威力惊人,一发极远,银色的箭身几乎完全没入墙中。
疤面一连试发数箭,箭箭落相同的位置上,疤面对这机关弩爱不释手,弩身轻巧,便於隐藏,上箭快速方便,一次又能连发三箭,威力又不输一般弩弓,简直是神兵利器。
疤面拿着机关弩把玩一阵子,又看到另一个袖珍腕套,腕套以皮革制作,点缀珠宝金银,简单不失贵气,尤如一普通的装饰品,但拿起来却有一种略沈的重量,仔细看才知又是一暗藏细针的暗器。令人不得不佩服设计者的巧思,将暗器设计得精美如佩饰,随身戴着一点也不会让人起疑。
「你作的?」疤面惊艳地看向叶子桀。
叶子桀眼中带着得意地点头,笑着看疤面因为他作的东西而发亮的眼神。
那明亮的眼神令他整张脸充满光彩,不再只是一成不变,虚假的笑容,更为明艳有生命力,也更为动人。如秋风拂过扰乱一池湖水般,叶子桀的心也为之悸动着。
疤面一一试过书阁中各式机关暗器,有成品、半成品,叶子桀从以前就对动手做这些东西感兴趣,他虽学过武,但只为防身,练得不深,身为叶家独子,他有太多东西要学,没有太多时间在习武上,後来出事,武功也废了,於是他索性把时间全花在钻研防身的暗器上。
「你喜欢吗?」叶子桀看疤面试过那麽多机关暗器後,却还是拿着最一开始的机关弩,显见极为喜爱。
「这机关弩设计得最为精巧,威力大又能连续发箭,操作又不费力,是最为难得厉害的兵器。」疤面对这机关弩的设计赞赏不已。目光一直离不开机关弩。
「那送你吧!」叶子桀大方地说。
若是元青在场肯定又要惊掉下巴。少爷对他自己设计的机关暗器视若珍宝,碰都不让碰,连他要打扫书阁都得小心避开这些暗器机关,不小心移了位置都会引来叶子桀大发雷霆,别说送人了,老爷的朋友曾偶然看过这些兵器,出价千金想买,叶子桀都不为所动,如今不但随疤面把玩试用,更说出了送人的话。
但叶子桀一点也不觉得有何怪异之处,彷佛一切自然得理所当然,能看见疤面眼神中所发出的光彩,一两样小东西又值得什麽呢?
倒是疤面有片刻惊讶,眨了眨眼,眼神中的光彩淡去,有些依恋不舍地将手中的机关弩放下,再看向叶子桀已是平常温和微笑却不带一丝感情温度的疤面。
「不用了,我只答应收府中的一样东西作为报酬,这不是我要的东西,我不能收。」
叶子桀皱眉,不爱看他恢复以往虚假的笑容,是什麽夺去他眼神中的光彩?他不知道,但他因此感到一阵不舒服,有怒气也有着心疼。
「我要你收便收着!这不算在条件里的那样东西,这只是我自己想给你的。」叶子桀气闷地说,他不是在生气疤面,只是不自觉地就加大了音量,似乎要一吐闷在胸口的那股郁闷。
疤面温和地看着他,仍是摇头,却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身看起了除了暗器以外的机关。
她是练武之人,所以最先注意到的就是暗器武器类的东西,放下这些东西後,才知道叶子桀的巧思不只用在暗器上,柜子上还有许多精巧的机关盒、鲁班锁。
疤面随手拿起一鲁班锁试着解开,却发现不若想像中的容易,这鲁班锁层层叠叠,卡拴与卡拴间设计精密,环环相扣,若无法全盘通透,找出相扣的关键,便无法使其松动一分。
疤面玩出兴致,专心致志地解锁,暂时忘了机关弩的事。
叶子桀见他专注的模样,别有一番动人的风采,也不再纠结於机关弩的事,就只是看着他专心解谜的模样。
他纤长的手指在鲁班锁上翻动,专注的眼神时而困惑、时而明亮,极为生动鲜活,叶子桀就这样光是看着他,不觉时光飞逝。
那修长纤细的手指终於卸下了最後一层卡拴,藏在其中一颗圆润透亮,带着莹莹光彩,核桃大小般的夜明珠从中落下,是一颗质属上等,价值连城的夜明珠。
「恭喜!它是你的了。」叶子桀拍着手,笑着说。
疤面也笑了,却不是因为得到夜明珠,纯粹只是因为解开鲁班锁的成就而笑。她把夜明珠放回锁里,再一层一层还原回去,不久锁又恢复原来的样子,被放回原来的地方。
叶子桀知道他并不动心。
不管是稀世的武器或是连城珠宝,对他而言似乎都没有那样东西来得重要。自始至终,他只为那样东西而来。
而他却想不透整个叶府有什麽东西值得他如此执着?
说起来,和疤面一样有着莫名奇妙执着的还有一个人……或说一群人。
叶子桀想着,忍不住摇头笑了起来。
疤面偏着头看向叶子桀。这笑……有点诡异啊?
「你好像从来就不好奇天毒教追杀我的原因?」疤面从未问过,相信他也未曾从叶士元那里得知任何事。
「不管什麽原因,我都会护你安全。」
疤面还是一样自信地回答,又或者说除了护他安全外,其他的事她并不想涉入。不如一开始就不要知道。
叶子桀笑了,笑容很是无奈。「其实连我自己也不是很了解原因,莫名奇妙成了天毒教追杀的对象,只因为一个锁。」
疤面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