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楚年还是发了难。
着,一年三班整个班级,这个周末以及下个周末爱校服务两次。
其实原本只有一次,可是因为公主帮觉得委屈而反驳,於是才变成两次。
楚年说:委屈吗?如此,那便好事成双了。
公主帮瞬间安静,就怕这黑脸教官的下一句是:无三不成礼。
午後,图书馆外,大雨倾盆。
唐文哲站在屋檐下,微微向後退了两步。俊眸轻轻一抬,挟一丝无奈。
方才来的时候明明带了伞,走出来时却不翼而飞了。
身为副班长的他受班导之令,前来还前几日班导向图书馆先生借的相机。还完以後,他又在科普书柜附近逗留了一阵,上课钟快响起时,才准备起步回程,不想,伞却没了。
唉……真是世风日下。
他望着外头被雨染得灰雾蒙蒙的景象,图书馆先生也找不着备用伞,只好让他等一等,看这雨过会能不能消停些。
而他此刻唯一庆幸的是,适才顾盼晴要跟,他把她劝留了,就怕她跟来又要淋雨着凉,届时又得受病好一阵。
他会心疼的。
眼前乱雨纷飞,映得他双眸也染了些许的凉。
看来一时半会是停不了了,下一堂数学课怕是要耽误。然,唐文哲倒是没有半分紧张的模样。
耽误就耽误吧,他想,反正上与不上对他来说都没有太大影响。遂,索性便调头回身,朝图书馆内走去。
不想,却是一道嗓音轻浅,将他提起的脚步又给留住。
「文哲。」
纪春花的的声音不大,撑着伞从大雨中走来,不知从哪个角落转出来的,方才并未看见她。
大雨落得乒乓响,坠在地上散成蒙胧雾海。
唐文哲闻声回身,纪春花正好也走上台阶、收起伞,伞後的她,还是一样紮着高高的长马尾,一样永远刚好盖住眉毛的齐浏海,一阵风拂过,挟着雨雾,轻轻染凉她的发梢。她抖了抖伞上水花,然後徐徐抬起眸,笑得依然温柔、还有别来无恙。
「好久不见。」她说。
唐文哲默了半晌,只最後还是给了她一个客气而疏冷的微笑。
很凉。
他总是对所有人这样笑,仿似不愿与任何人有更深一层的相知似的。
雨水散成雾水,溅落纪春花眸畔,她眨了眨,眼中泛起一抹氤氲薄薄。
眼前这个人,她曾经逡巡过、逃避过、更曾放手争取过,只是来来回回、走走停停,即便她的生命曾为他那样翻涌过,却是在他的人生中,未起过分毫波澜。
她曾好奇,那麽多年,顾盼晴从前在他身上所瞻望的,究竟是什麽。
直到有一回,也是像这样大雨纷飞的日子,她走在他的伞下,恍惚一瞬,好像就有点明白了。
纪春花眉眼轻拢,目光深深,想说的太多,张口阖口间又思忖片刻,还是决定以客套的寒暄当作开头。
从前,他们很少有像这样单独相处的机会,中间通常会横着些什麽人,最常的就是顾盼晴。
如今,他们明明是那麽多年的相识,可唐文哲的生疏却还是让她心情一瞬间荡到了谷底。只是,虽然她也知道,无论是谁,他一直都是这样对待所有人的,很公平,也很不公平。
他明明曾经,对她那样与众不同。
他们说了些不太重要、说完也不会记得的话。上课钟响的时候,纪春花问他是不是愿意让她送他一程。唐文哲只是平静回道,没关系,他等雨停就好。
然後,道别後,他旋即转身就要往图书馆内走去。
然而,纪春花却在他踱了几步路後,又喊住了他。
雨势微微转小,却仍滂沱,一旁的大树被拍得碰碰作响,几乎都要把她的嗓音遮盖住。
「我只是……想谢谢你。」纪春花轻轻说,神情无以名状。
谢谢他,当时大雨倾盆的早晨,他让她躲到了他的伞下。
谢谢他,在她身陷「五百万」风波时,他为她当众辩驳。
谢谢他,国一那年的暑期辅导,有人找她麻烦时,她受病体力不支而晕倒,他把她送到了保健室。
还有、谢谢他,始终未曾揭穿她。
唐文哲顿步,不知听明白了没有,却是没有回头的,所以纪春花只能望着他侧着半边的脸,听这样一如往昔平淡,也分不清喜怒的语气,如是缓缓道来。
他说,我只是替别人做而已。
言罢,纪春花又愣了好半晌,久久,方才反应过来。
替……别人做?
她拢眉轻蹙,俯首无声一笑,掺一丝苦涩。再抬眼时,就望着那抹即将埋入尽处的身影,心中倏地重重一沉。
如若今日一别,唯恐再无相逢时。
再无相逢时……。
她眉眼万分纠结,五指紧紧收拢,又过片刻,终究掌心一放,攥在手上的伞应声而落。
唐文哲闻声,正觉奇怪,不想,欲回过头时,却是一道力量朝他背脊袭来,竟是闪躲不得,微愕。
未及反应间,便又听得身後那人如是说:对不起,还有真的、谢谢你。
「……」
身後,大雨瓢泼,风声低簌,雷闪鸣鸣。
图书馆长阶下,顾盼晴撑伞孤身立於风雨中,树影婆娑,漫地落叶尽荒芜。大风刮过,吹乱了她的衣摆,仿似也吹乱了她的所有心绪。
一瞬间,时光里好容易才平复的水波,有如巨浪再次掀起,翻江倒海,劈头盖脑朝她涌来。
看来,岁月的这场暴风雨,终究没有要轻易放过她的意思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