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南風去來 — 篇 拾 — 冷 暖

「客官,您想来点什麽咧?」张贤禄挑起肩上的抹布就是一挥,原本客人面前有些脏乱的木桌一下就被擦得老乾净。他熟练地为客人倒水,笑得诚意至极,彷佛是真心喜欢端茶奉水一般。

这世界人各司其职,如今的他也只是其中一人,而他也不再像以往那般嫌弃在外做事的、再不会瞧不起这些工作赚不到几个子儿、也深谙钱的重要,所以他才找到了此处茶楼的工作,打算认认真真的过生活。

「先来壶龙井茶和几盘小菜吧,待会儿还会有人来。」那客人看都不看张贤禄一眼只专注在自己的书册上,但他也不在意,仍旧殷勤地陪着笑并有朝气的喊了一声「好哩!明白!」便继续做事去了。

过了半个时辰,茶水都要凉了。彷佛是来人到了一般,那人终於站了起来,顺着目光看去是两个站在门口东张西望的一男一女。男的清秀俊朗、女的面上虽有了些许皱纹但在外貌仍不减风采,甚至还颇有一丝韵味。

「白露!白京!」客人朝他们招了招手,而那少年循着声音发现了那人坐在特偏僻的小小角落,桌上的茶水微凉、小菜也不热了,但客人丝毫不在意只是很勤地朝他们挥着手,而此时的白露并未察觉一旁干活工作的店小二的身分,可张贤禄注意到了他,连原本麻利的手脚也逐渐停下,他只是愣愣地望向白露,想起了过去种种。

岁月消磨、时光磨人,十年後的相遇,却只是一场空。待他们吃饱喝足离开後,张贤禄恢复了原本的模样,利索地工作着,只是这回,心里又装了一个他。

白露,原来你换了一个如此恬淡的名字啊。

「阿贤!你这是怎麽着儿?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茶楼的老板来巡视一下外场的状况,不料看到了个心事重重的店小二。

遥想半年前,外面下着倾盆大雨,他全身湿漉漉的连把伞啊、多的衣服啊、钱啊什麽都没有,他只是进到店里瑟缩在角落,老板正想「哪来的流浪汉!」时,他全身发颤,好似很冷一般,他开口道「行行好吧,就让我躲到风雨结束,若是要钱我是没有的,但我可以为你做工偿还在这儿躲雨的钱。」

那时,店内的店小二正好辞职不干了,店内常忙得焦头烂额,且见他冷得直发颤连衣服都湿得滴下了水珠,於是老板转念一想,让他来干活好像也是不错的打算,便想说留他几日看看,做得好那就用、做不好那就赶出去也不迟。

「那好吧,你随我过来,别在这里挡住客官的道了。」那老板将工作交给其余打杂的,自己先把张贤禄带至楼上的客房,给了他一套衣服和乾抹布让他擦乾头发、换下湿透的衬衣和外服。

「你好了的话就下来帮忙,快忙翻天了我这是!我还费时间帮你呢!」老板念念叨叨地,没好气地朝他抱怨了两声,待张贤禄匆匆换好衣服推开门後才发现门口置了一碗热汤,他咕咚下了热汤好似连带心也暖和了起来。

尝尽世间酸苦,人情冷暖自知。

「你说你叫什麽来着?」

「您叫我阿贤吧。」张贤禄很是礼貌地向老板敬了个礼。

「这倒还像个人了。」老板看了眼梳整完毕的张贤禄,觉得长的还算俊,就想着把他安在外场工作,便道「我来教你怎麽干吧!」

「悉听尊便。」

过了约莫半炷香的时间,只闻外边响起了一声怒吼「哎!你怎麽连端盘子都不会呀!」那老板不耐地道「你说你什麽都不会还真的什麽都不会啊!」他气得吹胡子瞪眼睛,但气归气还是耐着性子手把手的教他如何当个好的店小二,不管好苗子坏苗子他都要教好这浑小子才能安心让他接待客官。

尽管老板总是这副气呼呼的样子,但张贤禄知道他只是刀子嘴豆腐心,说的跟做的不是一套,而这也让他感到新奇,这是第一次被骂却不感到愤恨或难过,反而有一股暖流在心底窜腾、嘴角也不禁上扬。

「在这儿憨笑什麽呢?敢情你还是个傻白甜是不?干活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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