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年後,白京退隐,白露掌持白家生意。
「白京,你这孩子可一点都不可爱。」那身穿异国服装的男人指着他们身後亦步亦趋跟着的白露,嘟起嘴又念叨了几句没人听得懂的异国方言。金质的耳环在耳上锵锵当当,深紫的眸底是桀骜不驯的神情,因深褐色的皮肤与一般常见的黄人不太一样、鲜橙黄的异国服饰也与街上他人的襟衣袄衫大不相同,走在路上很是醒目。
「怎麽个不可爱了?」白京挑起眉,口气有些愉悦。
「这孩子跟着你学商都学成精了,上次跟他谈生意,亏他亏不到反而我还被坑了几百万两,难怪你引退地那麽轻松。」男子有些告状的口吻。
「是迈特舒大哥坑我在先的。」白露幽幽地道。
「迈特舒,我白京警醒你两点吧,第一,别想亏他,若你不亏他,他也会带你赚的,第二,别跟他赌钱,他从小就手脚快活、脑袋机灵,跟你说,连我都赢不了他,你还是省点亏我家白露的心吧。」白京彷佛抢到糖的小孩一般得意地笑着,领着那男子入了白府,白露也随後跟上。
「白露你先回屋稍做歇息吧,师父我要跟你迈特舒大哥叙叙旧。」白京摆了摆手,温柔地微笑着,白露应了声「是。」行个礼後便回屋休憩了。
待白露走後,白京又恢复平常傲气的姿态,她也不拐弯抹角,道「我交代你做的事,办好了吗?」
「是,那些想查你家白露底细的都被我派人封杀了,」迈特舒一脸无奈地笑着说「哎,明明你直接派人灭口那南风馆里的人不就好了。」
「不行,那样太明显了,容易招人口舌,况且白露那孩子懂事得令人心疼,於我闭口不提他的烦恼,我想,也许在那小倌馆中,他也还有惦记着的人吧。」
「你就是当自己是慈幼庄的大奶妈,三天两头就要放一个毛小子进家门,幸好这次的毛小子没忘恩负义还天资聪颖,要是跟之前那白昭一个德行,我怕是直接帮你轰出去了我告诉你。」迈特舒愤愤地道。
白京悠然地从袖里掏出了铜质的水烟壶,加水至六七分後将烟丝置於烟嘴上燃之,她幽幽地吞吐出烟云。
白昭,那是在白露更之前的、白京的弟弟,也是白京的大弟子。
白家世世代代都是以经商营生,白老当家还在世的时候,白京尚且荳蔻便在习商上颖悟绝人,展现了出类拔萃的悟性,但却不得白老当家欢心,反而每每见她聪慧灵巧便道一句「女子无才便是德!」接着拂袖而去。
後来,白家长子白昭出生了,白老当家很是欢喜,整天抱着、捧着。随着时日流淌,白昭在习商上却不如白京聪颖、也不如白京上进,於是在白老当家本就偏爱白昭之下便听信了白昭所言,把白昭的愚笨全怪在白京这个做姐姐的不会教上头,一气之下便将白京赶出了家门,连白京的解释也不愿听。
白京被赶出家门後便在外网罗了曾跟着白老当家一起做生意的一些商人,组织了一个行商系统,在交易合作的同时也逐步扩大其商阈,运用自身在白家所学的行商之技将事业做得有声有色,白京更是暗地里助澜了白家的生意,使白家的经济状况进入了前所未有的佳境。
而身为弟弟的白昭在这样的姐姐和父亲面前倍感压力且无地自容,便逃了家不再复还。
最後好似不得已一般,在白老当家将死之际招回了白京,他有气无力地卧在床上对白京道「若非你,白昭也不会离去,若非你,白家经商怎会再无後人,可最後我仍要把白家当家一位传给你,只因若非你,白家也未能如此有声有色。」
若欲比拟,白京就形同白家养的鲲鹏,翻天涛海,人人骇之。
「白京。」迈特舒不在意这身旁云烟袅袅,他温声道着她的名字,而白京挑了挑那鸦雏色的眉笑着「嗯?」了一声。
「有我在。」
「⋯⋯我知道。」她吐出了一口薄烟,形似若有若无、虚幻飘渺。
「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