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过了将近两个时辰,殿上的人等的心急,端木景的脸色越发凝重,正犹疑着是否派人去请太医前来诊治之时,白轩出来了,而後跟着的是倾君欢且似乎交代着银墨什麽事,这才见到银墨负着冰叶走出。
就在银墨点头示意後,转身离殿,此时倾君欢略微踉跄了下,白轩眼尖的扶了一把,略微担忧的看着她,发现她一脸苍白。
「君儿。」皱着眉轻喊着,本想说些什麽,却只听见依人轻轻一句:
「无碍。」
「先坐下吧。」
端木景同时察觉倾君欢似乎有所不适,开口让他二人落坐,待二人坐下之後,这才示意让尹天威叙述究竟发生何事。
此刻倾君欢坐於榻上,一手扶着额,双眼微闭,只有她自己知晓,眼下的倾君欢,可不仅仅只有脸色苍白这般简单,早在方才医治冰叶之时,她早已耗费大量气力,再算上前些日子的消耗亦未休养妥当,此刻的她背上早已冷汗岑岑,只能斜倚着身子,一手扶额,好让她不露出疲相。
「殿下,倾姑娘,事情的经过便是......」
听着尹天威的说词叙述,倾君欢微闭的一双美目,看不出心中所想,只是静静的听着.....
原来,今日尹天威虽是前往白枫阁转达太子欲见之事,但因有私事待办,便未与倾君欢一同进宫,谁知就这麽恰好的遇上了出外购置物件的冰叶被袭,才能救下她。
只是冰叶原本武功就不弱,甚至能与于狄鹫对上几招,虽说算不上是于狄鹫对手,不过一般宵小要重伤她也绝非易事。
冰叶被袭之处虽不能说是人声鼎沸之处,但距离市集却也不远,攻她之人竟如此明目张胆......另外,为何那人可以知晓今日冰叶是落单的......莫非......
倾君欢想着,不觉气血翻腾,喉间腥甜再现,却是默默将那朱红咽下......
「可有看清来人门路?」再开口,嗓音比她原有的更加低柔,更为冷咧,在场众人为之一凛。
「这......是我无用,说不上那人所属门派路数为何......只是.....倾姑娘,未知冰叶姑娘伤势......」
尹天威一提冰叶,言语间充斥着满满的自责,若他早一步赶到,是否冰叶就不会伤的这麽重?光看眼前二人替她疗伤近二个时辰,便知冰叶伤的有多重,而他居然还未能擒到那人,甚至还看不出他所属门派为何,当真没用。
「不怪你,冰叶虽算不上武功高强,但至少说的上不弱,以她的修为来看,能伤她者至少也该与你持平,再说,你能救下人本已实属不易,若那人存心掩盖自身来历,要轻易看穿绝非易事。」
素手放下,双眼一睁,眼神十足淡然,比平时更为淡漠,淡的令人心惊,彷佛那如湖水般沉静的双眼间下一秒即将窜出食人恶兽般地让人胆寒。
「冰叶的伤势你就不用担心了,虽是险峻,但至少命保住了,且有银墨照看着,你且安心。」
幸好有那养心丹,否则......
思及此,眉目间又是一冷。
「襄定。」
「不知殿下有何吩咐?」
「伤害冰叶姑娘之人你心中可有眉目?」
居然有人敢在京城中恣意伤人,简直放肆。
端木景神情肃穆,凛然神色不亚於倾君欢,一旁杜云凌颔首示意亦表赞同,同样的不悦,只有白轩,双眼紧紧盯着倾君欢,似乎明白伊人并非她自身口中所说的无碍,那脸色苍白的令人心惊,令人心疼。
「只怕......是与设计杀害翠叶的是同一播人......」真要如此相逼麽......
「若照你上回所说,那批势力是打算逼你退出辅佐之意,故而一而再再而三的除去你身边之人,你可有相应之法?」
端木景俊眉靠拢,虽说已有听她所说,有人阻碍着她相助庆国,只是没有想到那方动作频频,才刚没了一个翠叶,立马又寻了冰叶下手,若非此次幸运遇上尹天威,只怕又得赔上一条无辜性命。
「此事,殿下就不需烦忧了,襄定自有分寸。」
察觉身子好了些,倾君欢打算起身告退。
「虽然襄定已为昨日之事作了解释,可襄定想殿下必是不信,不过到也无妨,可若是殿下仍旧心存疑虑,襄定也别无他法,也不想再多作解释,只盼殿下好生把握这次突如其来的机会,适时的提醒陛下军令不可再交於古聿手中,过些日子,律王的惩戒一下,于贵妃必受牵连,殿下就别再去搅这淌浑水了,请您记着,您是太子,是储君,是日後要君临天下之人,该狠心之时,绝不得仁慈。」
双眼定定的看着端木景,她明白眼前之人会是一个好皇帝,所以她不介意使阴狠手段,算计着庆国的朝堂势力,那都是为了百姓,为了庆国往後的基业。
「冰叶虽保了一条命,但仍不得大意,为此襄定先行告退,也谢过尹护卫,冰叶又欠了你一份情。」
转身向着尹天威躬身,让那人惊的连忙阻止她的礼。
「倾姑娘言重了,是人都会出手相助的,尹天威只恨没能擒住那人,更没能看出那人来历。」尹天威恨恨的说着,十足的自责。
「你过谦了,无论如何还是必须要谢谢你。」
「也谢过郡主方才的递针之情,若非郡主的及时送针,只怕此刻君欢仍与阎王抢人呢。」
说着便把那又收拾的仔细的布卷取出递还杜云凌。
「哪里,能帮到姑娘,云凌也很欣慰,至少有救回那名姑娘,就是好事,再者,虽说我正与皇后娘娘学习医术,但也是只懂皮毛,为了能随时的请教习医之人这才随身携带着,没想竟是这样派上用场。」
仍是那种清越的笑声,带着爽朗却又不失女子仪态,倾君欢听了,也没再说话,颔首离去。
只是杜云凌眼尖的发现,倾君欢的步伐隐隐透着不对,却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心想也许是自己多心了。
看着两人离去,杜云凌这才开口问。
「殿下,方才你与倾姑娘所说的翠叶又是何人?也是她身边的人吗?」
「是,可几月前......没了......」
虽是诧异着杜云凌忽然提出此问,可端木景想了想,觉得没什麽可隐瞒,到也如实说着,包含翠叶的死因,与为何而死。
「简直可恶!」
听了端木景的叙述之後,杜云凌只觉气血翻腾,立马就火了。
「这北国居然如此欺凌我庆国女子,他境内女子地位低下是他北国之事,我想管也管不着,可居然就这样堂而皇之的欺辱我国百姓,太可恶,太可恶。」
「还说呢,当时襄定的模样,说真的,若非我知道她是真心辅佐庆国,心中有底,否则当然就连我都胆寒。」那种杀气,太冷冽。
「那现在,殿下有何打算?」
「还能有什麽样的打算?冰叶出了这事情,只怕襄定要忙上一阵,不过还好,宫中目前最让父皇忌殚的便是古聿的军令一事,发生了这样的事,虽说是牵扯上了皇兄,可至少也把古、于二家绑在了一块儿,谁也离不开谁,现下情况顺势而为便可,虽说襄定让本太子适时提醒父皇军令不可再落於古聿手中,可如今对收回军令一事感到的快意的......只怕是......」父皇了。
不知是因倾君欢身边之人,包含她自己接二连三遇袭受伤甚至丧命之故,乍闻冰叶重伤一事,本为了端木晷一事耿耿於怀的端木景,反倒有些释怀......有些心疼.......不再执着於昨夜那场大事,转而想着宫中的情势,下一步该怎麽走,才能不负倾君欢的出谋策划。
「可殿下,您是否想过一事......
古聿生性高傲,当年他好不容易让陛下赐与军令,加封一品军侯,如今却因为一场皇子生活不检点之事被迫交出军令,於他而言,可谓是一场奇齿之辱,虽说是因为与于相交好硬是绑在一起,让他避嫌,可就他那性子......」怕是不会如此轻易善罢干休。
杜云凌细眉蹙起,略显担忧的说着。
「放心吧,此事我也有想到,再说了,连你我都能料到之事,襄定又怎会想不到?父皇怎会想不到?」现在就看谁能耗的住了。
古聿若是心怀不轨,只怕大势已去。
「也是,有些人阿,偏偏就是喜欢走死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