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午时,禁军校场,除却北国使团、蜀国太子之外,庆国朝内重臣无一不在,就连体弱闻名的三皇子端木晏也到场,这一出现倒是让倾君欢与白轩两人留了个心眼,只因他的体弱,不寻常。
而此时的倾君欢,依旧一袭紫衣,骑着一匹骅马,持着一把青铜所铸之弓,就这样,意气风发的,淡然浅笑,驱着马走到校场中央。
「如梦似幻沐月光,抚琴垂首应声唱;旋身一起红枫落,翦眸浅笑映朝阳。」
喃喃几句,想起当初灵山一遇,那银面女子的纤细身躯;在想起京城一见,那紫衣女子坚毅语调;而今眼前落在那枣红色马儿身上的挽弓女子,那自信而淡然的笑脸,让端木景不自觉的低声吟出诗来......
心底却是对这个倾君欢有着莫名的悸动......然而他自己却是浑然未觉......
「不知嘉王殿下打算派出何人与君欢应战?」轻抚着自己的马,声调不大,却清晰的传至众人耳中,功力稍厚者,皆是心惊於倾君欢的内力修为,毕竟要将声音传至整个校场每个人的耳中还能如此清晰,这等修为非一朝一夕可成,更别说她一名年轻女子居然有此功力,怎能叫人不心惊?
「看样子,姑娘今日倒是有备而来,不说别的,光是这匹骅马,眼神灵动,步履轻盈确保有稳重,是上等良驹;而姑娘手上这柄弓......怕是非常人不能使也阿。」
未等嘉王发话,一名骑着黑色骏马的壮汉上前,手持犀牛角所铸之弓,语气轻挑,彷佛暗示着在场之人,倾君欢今日仗着良驹与利器出战,本身并不以为惧。
「好汉真是爱说笑,这马嘛,是我早些年意外所降,别看牠这样似乎温驯,脾气可烈的紧......至於这弓嘛......虽是青铜所铸,主体仍是是楠木,也就只是我这个小女儿家喜欢精致点的东西罢了,到还真算不上什麽利器。」
「废话少说,开始吧。」校场边棚子内的嘉王耐不住性子发话便要两人开始比试,只见那壮汉拱手一揖,再道:
「在下韩鲁,请姑娘赐教。」语毕,便是一箭袭来,但见倾君欢不闪不躲,反倒策马向前,不偏不倚的以弓格开利箭,随後,反手张弓,还以一箭。
韩鲁见箭,往後一仰,轻轻松松的便躲过这箭。
「姑娘好身手。」
「韩壮士也别再与我试探,咱两就速战速决吧,这大太阳底下,还挺热人的。」
双方各出一箭,韩鲁是为试探,可倾君欢却想着如何将他打下马。
「此人力大,方才这箭只怕用不到他五成力,只可惜......比的是谁先落马而不是拼命,此战,胜负已定。」一旁的白轩喃喃低语,正巧却是倾君欢心中所想,只见场上紫色身影,策马向前,毫不迟疑的再出一箭。
看着倾君欢来势汹汹,韩鲁虽看不起女流,但仍是不敢大意,箭镞磨去便罢,如今还裹上白布,纵使他力大箭术一流,对於是否能将倾君欢逼落马下,却也没有多大把握,只怕嘉王殿下与他皆是轻敌了,转念间,侧身避箭,策着身下黑驹,只见黑色骏马甩蹄狂奔,韩鲁似是不以为意,松了疆,提起弓,张满弦,疾驰中便是力涵千钧的一箭。
而那紫衣女子,眸中精光一闪,同样策着马,却是正面迎向那利箭而去,正当众人屏息之际,倾君欢却一跃而起,离了马,利用韩鲁那箭作为踏板纵身一跳,落地间起手便是三箭,直往韩鲁而去,就在众人担忧倾君欢是否即将摔落的同时那匹骅马狂奔而至,稳稳的让倾君欢落在牠的身上,毫发无伤。
韩鲁见状,甚是吃惊,莫说此女武功修为,单是此马灵性,便是是间少有,而眼前之人,胆大心细,藉着迎面而来的箭矢,纵上空中,落地前还能张弓扬箭,一起手便是三箭而来躲的他更是狼狈至极。
「不错嘛。」原先以为这样出其不意的一招,能打他一个措手不及,想不到,狼狈是狼狈了点,但至少躲过去了。
韩鲁听见那状似轻挑的话,心生忿恨,怒火一起,策马再进用尽全力再出一箭,意图利用那饱涵他全力的箭速产生的风压将这个自满的女子逼下马。
而倾君欢眼见韩鲁这一箭,不敢大意,又是三箭袭出,随後侧身躲过那箭,不敢硬接,可那三箭却非打向韩鲁,而是全部打在了马上。
两箭打在马腿,一箭打在马胸上,马儿吃痛,顿时失控。
而这韩鲁也不是省油的灯,马儿虽是失控,但他却在这慌乱中再出一箭,虽是惊险,可这箭却直逼倾君欢。
倾君欢见韩鲁不但拼命稳住马驹,还趁乱给她一箭,却也不闪不避,就在那箭直逼她心口的当下,身子略沉,以一种诡异的角度倾斜佩弓扬手又是三箭,箭矢一出,韩鲁一箭同时也击中她的左肩。
韩鲁见状,本以为倾君欢故技重施,欲在打击马儿,好不容易略为稳住失控的马儿之时,那箭却非朝着爱驹而来,头两箭竟是直逼他面门与心口而来,狼狈闪躲之际,第三箭却是狠狠的击中了马颈,一连受到两次攻击,韩鲁爱驹在又是受惊又是受创的情况下,终於连人带马的跌落地面,而此时,倾君欢又是三箭到来,更是蕴含劲力的分别击中了韩鲁的左手、左腿与左胸,韩鲁只觉手脚一麻,胸口虽是中箭,却被那劲力给封了穴道,动弹不得的落地。
北国首战,败!
「你!」
「韩壮士,承让。」倾君欢扶着左肩,策着马,来到了韩鲁身边,看着他跌落,知道自己这件没有白挨,笑吟吟的对上韩鲁,不痛不痒的说了承让。
「卑鄙!」韩鲁又羞又气,羞在自己太过轻敌,败在一名女子手上,气在眼前人居然行此不入流的招数,攻他马儿,让马儿受惊吃痛而失控的将他甩落马背,这在北国是多麽丢人之事。
「耶,壮士此言差矣,本来原先就说定了,谁先落地便败,并无明言说不可攻坐骑呀,再说了,若不是我箭术高超,又怎能箭无虚发呢?」
「哼,还不帮我解穴?」明白她说的有理,韩鲁低吼着要眼前这名看似淡然,但分明是个不可一世的自大女子为他解穴,毕竟被一支箭矢点中穴道,实在算不上光彩之事。
「不急,还没宣布胜负呢。」要是解了穴,他趁机甩赖也将她拉下马背怎办,这种事风险太大,她可不干。
「还请皇上宣布胜负。」
「此战败者为,北国韩鲁,庆国襄定赢得第一战;襄定,为这位壮士解穴吧。」众人还未在倾君欢惊人的身手中回过神来,同时只听见端木向桓宣布倾君欢得了一胜,这才恍然大悟,如梦初醒,原来,这名紫衣女子当真有她自荐自傲的本领。
倾君欢闻言,徐徐策马,慢条斯里的走回场边之後,这才又扬起弓,对着场中央的韩鲁发出一箭,替他解穴。
此举更是激发了北国人心中怒火。
「姑娘也忒不将人放在眼里了,连解穴都不愿亲手,这是何意?敢情是不将我北国放在眼里了?」嘉王怒而发话,这韩鲁虽称不上是北国境内第一高手,却也仍是叫的上名号的,骑射更是难逢敌手,今日败便败了,居然还遭此羞辱?孰可忍孰不可忍,这倾君欢也太放肆。
「耶,嘉王此言差矣,君欢此战赢的侥幸,就当是我害怕承受韩壮士的怒气,才躲到这场边来隔空以箭解穴,还请状士、殿下望万海函。」
「哼,败便败了,不知姑娘何时、何地再比第二场?」虽是余怒未消,但毕竟是在庆国境内,不便发作,梁辉只得暂时按下心中不满,开口问何时再比。
倾君欢闻言,略为沉思半晌过後,这才开口。
「乐战麻,总是要空旷点才好,而这校场虽是空旷,但也太过刚毅失了曲乐做乐之风气,不如......便在宫内的御花园比试可好?」
「女人就是罗唆,好,何时比试?」
「那就明日申时,御花园第二场,君欢恭候殿下大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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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
骅马:骅音同华,为枣红色马的意思
古代的弓一般都是用弹性好的木所造,文章所提到的青铜、犀牛角,在於古代并不能真正用来铸造弓箭,顶多就是反曲处会加上这类的弹性材料,造成复合弓,文章两把弓就是所谓的复合弓,为了避免读者大大们的疑惑,在这边P.S.一下~~~古代的弓是没有所谓青铜所铸或者是犀牛角所铸的喔~~一般都还是用木材,如果还有疑惑,可以上网查一下~~((有兴趣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