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短篇】雨夜的貝多芬 — 3-1沉默的鋼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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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沉默的钢琴

带着那把白色的伞回家後,疏帆没吃饭就回到房间了,洗了澡之後她听了音乐,但心情就像是吃了只苍蝇一般,有苦难言。几个小时过去,她便鼓起勇气跟祯祯诉苦了。

「我好像白痴哦,连安慰人都不会,好蓝瘦。」疏帆说。

「你想安慰他什麽?」祯祯问。

「我也不知道。」疏帆说,「我只是希望他不要放弃……」

「他应该是音乐班的吧,音乐班的人如果失聪的话,就像被判了死刑,可能都活不下去了。」祯祯也叹了口气,「被逼着放弃梦想,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

是啊,所以他不放弃,也必须放弃了。疏帆叹了口气,还是说了句:「……好想安慰他啊。」

这时候,小贝的对话框,竟然亮了起来,吓得她差点摔下床,赶紧打开手机来确认。

「抱歉,今天吓到你了。」他说。

天哪他怎麽这麽温柔啊,人好好哦,居然还安慰她?「不会,你还好吗?」

「嗯,我没事了。」

小贝说,他是校长的儿子,就读学校的音乐班,本来毕业後是打算要出国学钢琴的,但是半年前的意外车祸造成他的听力受损,几乎得放弃学业。

班上的同学都笑他是贝多芬。

他觉得沮丧,每天抱着钢琴哭泣,面对过度寂静的生活,他总是不知所措,他不肯开口,明明没有忘记说话的方式,明明应该要常常练习开口,他却因为听不到自己的声音,而对自己的声音感到害怕。

「今天,我有听到你的声音了,我觉得很好听。」疏帆赶紧说。

「但是我已经忘了我的声音是怎样的。」他说,这句话听起来真是哀伤。

「爸爸原本是说,等我毕业之後要送我出国念琵琶地音乐学院,我不想放弃音乐,但是现在的状况我却连高中能不能毕业都有问题。」

疏帆接不上话,只能嗯嗯嗯的回应。

「我不想转组,就只能接受开刀。」他说,下个月就要开刀,说不定有机会能够重新得到部分的听力。

「但是我很害怕。」小贝说,字里行间都透露出了不安和焦虑。「如果不成功……怎麽办?我要去考一般的大学吗?甚至……要去上启聪学校吗?」

「一定会成功的!一定一定,会成功的。」疏帆说。没发觉自己竟伤心的泪流满面,明明就只是听着一个不相干的陌生人的故事,但是她却好难过。

「这天我跑去音乐教室,打算再次对钢琴哭诉时,听到了你的鼓声。」小贝说,「我的听力大约只剩一到两成,可能很微弱,但鼓的震动,也让我像是重新听到了声音一样。」

「所以能够遇到你,我很开心。」他说。

疏帆犹豫了半天,把这行字给打了出去:「我也会为你加油的!」

「嗯。谢谢你。」他说,「抱歉,我今天看到你练鼓练得很不耐烦,忍不住也有些气馁。」

啊,原来是因为她啊。

「明明听力很微弱了,却还是在听到你说:『最讨厌爵士鼓』的时候,听得特别清楚。」他回应得有点慢,像是在犹豫。「也因为这个话有点难过。」

「对不起,是我的不对。」她很奢侈吧?好手好脚的,居然还因为一点小挫折就怪东怪西,而这样的行为在小贝面前,会是多刺心的一件事情啊。

「不是怪你啦!你没错,这也是很正常的反应,是我对於这些事情太敏感了。」他沉默了一阵子之後,缓缓的又说了一句,「……我只是希望你不要讨厌爵士鼓。」

「对不起!我只是有点不耐烦!我不讨厌的!我很喜欢!」疏帆赶紧回答。

回答之後,她居然脸红了。

什麽啊。她没说错啊,是爵士鼓啊,喜欢爵士鼓没有错吧?为什麽这句话讲得却好像是告白一样的啊,害她的心情也跟着奇怪了起来。

希望小贝不要误会了。

「哈哈哈。」没想到他传来了笑容。「我也很喜欢哦,你的爵士鼓。」

疏帆为了这句话,兴奋的在床上滚来滚去,还把头蒙在被子里头尖叫,差点惊动了睡梦中的其他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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