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祈劭走出酒馆後,直奔车子走去,想来是找个藉口,没打算回去。他牵着我的手,我则有些缓慢地跟着走,感觉自己身体全不听使唤,甚至连脑袋思绪也纠结成团。
一路开车回到霍府时,我都涨晕着脑袋,抑制不住有点作呕的腹部,把头倚靠在车窗旁边,藉着半开的窗户吹过来的凉风,才能微微清醒现在的状况。
我突然灵光一闪,如果此时不利用酒醉,那麽我可能永远都无法接近他。我边想着,边被冷风灌得有些发冷,深深地呼了一口气。
「车边冷。」霍祈劭淡淡的说,轻得我几乎以为是幻觉。
我转向看着他,眯起了眼睛,呆滞的看着他咧嘴笑了。摇摇晃晃着原本就晕着的头,我迳自伸手过去,一把便拉住他的手,在他还没反应过来时,便整个人栽下去,像泄气的气球,栽倒在他的腿间。
霎时间,我的左头侧靠在他的大腿上,感受到他腿间传来结实的触感,一会便蔓延着阵阵的温热。我咬紧了唇,一动也不动,原先便紧紧抓着的手,更是半点都不敢放松。
霍祈劭突然轻轻撩起了我侧边的头发,像是在梳理般,轻轻地将碎髪替我勾到耳後。我闭起了眼,未能见到他的表情,却未等到他的任何动作,时间就像是短暂的暂停了,车内除了引擎作响与呼呼风声,便仅剩下我紧贴着他身体的均匀呼吸声。
直到车停了,霍祈劭开车门,一把将我抱了起来,走入室内。过程中我都不敢张开眼睛,一路环着他的颈部,直到他放下我,整个人还晕晕沉沉的。
他将我放到床上,移开了脚步。而我半眯着双眼,缓缓的看着这里,这里不是平常我的房间,显然是他的住宅。
我正想着该如何开口,任由自己身体无力地瘫倒在床上,脑袋却混沌杂乱,难以思考。
「喝些水。」他递过来水。
我坐了起来,呆滞地盯着前方,缓慢地喝了口水。「这是哪?」
「我房间。」他蹲在我面前和我平视,他的眼神平稳如暖阳,声调也缓了下来,比平日柔和许多。「你感觉如何?」
我听完後,环视了房间一圈。房间内是浅黄色的风格,一张双人床、一张桌椅,陈设简单,东西并不多,十分乾净。
「等等⋯⋯你身上有伤。」我像是被人突然泼了一桶冷水,脑中一阵酒醒,猛然想起他被泼得湿了一身,还不知道有没有伤及伤口。
「我自己换便好。」他淡淡的说,眼神沈甸甸地看着我。
我每天替他换药,好不容易伤口已经几乎结痂,想来溅到酒的位子在侧边,应该并未碰触到伤口才对。但万一不幸触及到伤口,若绷带一直闷着,原先的伤口可能会发炎感染。
我有些焦急的替他脱下外衣後,便看到绑得零乱的层层绷带,绷带有一块染上了黄渍,整个湿漉漉的。我将绷带拆了下来,幸好酒水并未碰到伤口,仅是擦着肩膀而过,而他的伤口已经结痂了,不再流血,但是绷带外围还是有着微微发黑的血渍。
「不行,医药箱呢?」我观察着他背後的伤口,紧皱着眉。
他一愣,便直接走向角落的地方,把箱子拿了过来,顺道摊开了医药箱,拿出简单的包紮器具,便自己转身,坐在我身旁。
我有些呆滞看着他肌理分明的背部上,陈年的伤疤已经横亘纠缠在一块,泛白的疤痕周围还参杂着针线痕迹,加上最新的赤红色弹孔旁半剥落的血块,让人看了着实不忍。
「许玥泼酒时,你就打算趁机返回来休息?」我在伤口附近洒上了药,尽量放弃了力道。
我内心翻了个白眼,所以她才想泼我酒。
那女孩的心机太浅白,一眼能看穿,摆明了觉得我碍眼,想把我直接轰开,未料到霍祈劭心思与手脚更快,显然是想找个藉口,便从这个宴会顺势退场。
「嗯。」
「所以你宁可被酒泼,也不想听她讲话?」思及此,我忍不住笑了出来,一边把新的绷带一圈圈缠上去,相比前几天,我的手法已经熟练许多。
「她不该对你下手。」
「但她其实是想对你下手啊⋯⋯」我绑完後,定定的看着他,觉得好笑极了,讲着讲着却又突然觉得不对劲。「不对,我会变成这样分明是因为你,我就是被泼了也是因为你吧?」
「你醉了,好好休息吧。」他打断了我的思绪,把床铺上的棉被拉起来,轻轻扶着我的身体到床上去。
他没等我说话,一手拿走我身旁的医药箱子,便走到角落去。一眨眼的时间,他关上了灯,并未走回床上,脚步声在离我数公尺的地方消失了。
黑暗之中,我躺在床上,听着自己的呼吸声平稳地如沈睡,偶尔一阵烈酒的劲袭来,会让我晕厥地几乎睡去。但我用力地掐着自己的腿,试图保持清醒,沈重的眼皮阖上了又张开。
我睡床,他睡哪?他走了吗?我是不是该做点什麽?这几个问题一直盘桓在我的脑海中,但我的思考线与感官被酒精麻痹得难以动弹,导致我一动也不敢动,让时间消散一切的思绪与慌乱。
我不确定自己等了多久,几乎是半多个小时以上,房间里几乎没有了呼吸声。我缓慢轻柔地坐了起来,尽量不发出任何一点大声响,悄悄地朝向微弱光芒的门口走去。
我向外走的每一步都神经紧绷,不敢大口喘气,只能几乎以憋气似的状况,小步地走出去,幸好门没有关,我轻轻的闪身出了房间。
一出去,便看到大厅昏黄的灯光来自玻璃花灯,光线晕开了眼前淡淡一片,模糊之中又透着物品的轮廓,仅能看出空间陈设的大概。
昏暗的灯光下,我沿着阶梯的扶手小心下去,偷偷溜到了一楼,在附近环顾了着,一楼空间宽广,但大多被大型沙发与办公桌占据。突然,一扇在沙发旁边的门吸引了我的注意力,我走近後,发现那扇房间门把被大型金属锁头锁着,显然并非一般的锁头。
等我沿着扶手悄悄走回二楼时,刚离开了一格格的阶梯,我犹疑着回去的方位。我往地上看去,却突然撞到一堵厚实的身体,我吓得浑身一颤,直往後倒退。
我未听到任何脚步声,却没料到人已经在我的身旁了。
霍祈劭一把拉住我,整个人在我的前方,手抓住了我的手腕,近得几乎没有距离。
「你想去哪?」他低沈的声音稳稳传到我耳边。
在模糊的光中,我看不到他,却有股莫名的压迫力,压得我更加心虚,身体不受控的一倾,涣散的回道:「⋯⋯厕所。」
他收拢了手,像是想说些什麽。
我牙一咬,装傻地双手搂住了他的脖子,把头埋到他的肩颈上,假意喝醉酒的样子。「我头痛⋯⋯好晕⋯⋯」
他及时地搂着我的身体,我们的姿势顿时贴合到一起,大半的力量都是他在支撑着我。由於他只穿着薄透的衬衫,我能感觉我们身体紧密贴合,感受到他的身体曲线随着呼吸一起一伏。
我故作身体不适,继续小声的嗫嚅着,忽略整个身体传来暖热的异样感受,埋在他肩膀的脸早已烧红,手心更是渗出了少量的汗。
「那赶快回去睡吧。」他低低小声地说着,一把将我横向抱了起来,走回原本的房间,顺道把门带上。
他轻柔的将我放到床上去,盖上了被子,伸手摸了一下我的额头,我则紧紧地闭着眼,翻过身去。
过了许久,我再也不堪身体昏沈感,沈沈地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