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当天的早上八点,黑鸢扭开瓦斯炉,放上平底锅,倒油,热锅,然後俐落的单手打了颗蛋。
「滋——」「叮咚!」
青年打了个呵欠,拿起手机。
姊:要回家了没
黑鸢慢吞吞的打字:晚上回。
下一秒,黑鹞的语音通话播了过来:「你怎麽那麽早醒?身体不舒服吗?」
「老了,睡不久。」黑鸢拿起锅铲,把金黄的蛋翻了个面。
确认弟弟身体健康後,黑鹞也不打算挂电话:「在干嘛呢?」
「刚起床,煎蛋当早餐。」黑鸢回答,他脾气不算太好,但对妈妈和姊姊一向好声好气。
他爸在他小时候意外过世,黑母听到消息的那天大哭了一场,从此再也没掉过一滴泪。
在黑鸢的记忆里,他从没因为单亲家庭吃一点苦,甚至在高中出柜时,也没受到任何责怪。
他妈那时笑着说:「这样算什麽,我和你爸也算禁忌的爱情,还不是很幸福。」
黑鹞则说:「不管你喜欢谁,我都爱你。」
他的家人从小宠他,今後他也不介意一直宠着她们。
一阵香气飘进鼻腔,黑鸢关了火,把蛋铲起:「煎好了。」
「小鸢真棒。」黑鹞毫无原则的称赞:「晚上给你负责一道菜。」
「谢谢姊。」黑鸢夹起蛋,咬了一口。
啧,忘记放盐了。
「你慢慢吃,晚上见。」黑鹞说。
「晚上见。」
黑鸢没放下手机,而是点进另一条讯息。
秦同学:早安,吃早餐了吗?
怎麽每个人都那麽关心我的早餐?黑鸢对着只剩一半的煎蛋拍了张照片发过去,不一会秦睦安回了一张他的早餐——一碗燕麦粥一个水煮蛋一杯豆浆一颗苹果。
真健康。黑鸢回覆。
秦同学:我妈做的。
秦同学:你喜欢的话以後我也给你做。
黑鸢发了个双手捧脸害羞的贴图过去,秦睦安回了个亲亲的图。
黑鸢笑着放下手机,这小子真是愈来愈不矜持了。
寒假後,秦睦安三不五时就会发讯息过来,一开始还只是规规矩矩的请教物理作业的问题,後来逐渐开始混入一些「你吃了没」或「和我妈一起看电影,她哭得稀里哗啦」。
黑鸢知道少年不会太踰矩,而且这些话连调情都够不上。他也不急,反而还挺享受这种随便聊一些无关紧要的日常的感觉。
就像被阳光晒过的草地,或软绵绵的兔子绒毛。
跟陈聆翔在一起时,他们也会聊天,但感觉不太一样。究竟是哪里不同?黑鸢想了想,觉得大概是少年那一点略带青涩的笨拙戳中了他心里某个点。
他可能就喜欢逗小孩吧。
*
傍晚,黑鸢左手提着一袋蜜麻花,右手拿着一盒生乳卷回了家。上次他一气之下吃完了黑鹞和黑母的份,结果胖了一公斤。
独胖胖不如众胖胖!他阴森森的磨了磨牙,一边用奶油煎了两颗没加盐的蛋给妈妈和姊姊。
黑家三口过年的流程很简单:找东西吃,吃东西,再找下一个东西吃。
他们就这样吃吃吃到了初二。
秦同学:老师,又在吃什麽?
黑鸢放下手里的松饼,回覆:吃松饼。
聊天记录往上,是「吃豆花」「吃烤鸭」「在火锅店等座位」⋯⋯
秦同学:别吃撑了。
黑鸢回覆:晚上家族聚会,吃撑无法避免,说不定还会喝多。
秦同学:尽量少喝点吧,明天会头痛。
黑鸢笑了笑:嗯。
「跟谁聊得那麽开心?男朋友?」黑母挖了一勺冰淇淋放进嘴里,幸福得眯起眼睛:「冬天吃冰真棒。」
黑鸢也挖了一勺冰淇淋放到松饼上:「现在还不是。」
「还没追到手?」黑鹞喝了一口热可可,比起母亲和弟弟,她对自己的身体稍微有那麽一点良心,至少不会坐在露天座位吹着二月的冷风吃冰淇淋。
「时机未到。」黑鸢摇了摇手指:「时间到了,就是我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