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一天,我会俯视这个垃圾的横滨!混蛋青花鱼,到时候你可要给我张大眼睛看清楚了!」
──「区区一个小矮人,嚣张什麽?」
太宰伫立於一座墓碑前,而墓碑的不远处,有一个巨大的窟窿。他怀中抱着一束洋菊,最适合那个人的一种花。
「笨蛋,俯视也不是这种蠢方法。」
巨大的窟窿一片死寂,杳无生机。
幼时,他活在横滨贫民窟的一角,独自一人和其他流浪汉或孤儿争夺伙食,也有好几次差点被殴打致死,或因找不到食物而濒死。
某个春天早晨醒来,他发现有一名男孩从五步之远的距离观察自己。「你想干嘛?」他慵懒地问,男孩如惊弓之鸟般拱起背脊,然後不甘不愿地走到他面前,问:「喂,你叫什麽名字?你很强吗?」
面对莫名其妙的问题,太宰苦笑回到:「怎麽可能很强?都快死了。」
男孩仔细审视太宰一番,然後朝他抛出一个东西,他眼明手快地接住。是一块面包。
男孩抬高下巴,高傲一笑:「感恩不尽地吃下吧!以後叫我中也哥哥,我姑且可以教你怎麽养活自己。」
太宰噗哧一笑,站直身体,低下头对上中也的双眼,「哥哥?小矮人弟弟才是吧?」
名为中也的男孩气得伸出手:「把面包还来!」
他轻轻把面包举高,嘲讽地笑:「拿得到就还你。」
被这一激,男孩又叫又跳,却苦苦构不到面包的边,目送太宰把面包送入口中。「你这家伙!死青花鱼!」
此後每一天,两人没有特别凑在一起,但老是见面,每相见一次斗嘴一次,有些本要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却又冤家路窄的滑稽感。然後偶时,其中一人被欺负或被揍时,自认伟大地出手相助。
通常被欺负、被揍的,是太宰。中也虽然身形小,体术方面竟是首屈一指的强者,只怕有人不长眼自己跑来讨打,不怕会被打死。
那年冬天,太宰瑟缩在墙角。冬天的食物本来就少,三天内能吃到一块面包实属幸运,自然也不够避寒。
「哈,死青花鱼,没想到你也有这一天。」嘲讽的声音出现,他低垂的视野内有一双脚。他抬头看了一下来人,也勾唇:「看来你冬天也不好过啊,第一次被揍成这样。」
中也伸手抹了抹脸,别去一些血污。「你再继续嘴硬啊,就看是你的嘴厉害还是这个冬天厉害。」
「哼哼,凭你一个小矮人就能赢过这个冬天?别太开玩笑了。」太宰反唇相讥。
中也抬起藏在身後的手,挑衅地晃了晃:「哦?或许我是赢不过冬天,但我赢得过这里其他人。」破烂却仍旧温暖的厚被在他的手上。
「真是自信得危险的发言啊。难怪身上那麽多伤。」
「也比你一个站在原地就会死的家伙好太多了。怎麽样?如果你愿意跪下来,我姑且还愿意借你一小角哦。」
「哦?不过啊,我都知道的,你在这里没有朋友吧?因为你那身怪力。」闻言,中也一愣。「难得有我这个愿意接纳你的人,你还想让我离开你啊?」
「少自以为事了!我没朋友也能活下去!而且你才不是我朋友!」中也气得转身走开。
弯过街角,他那双因冷冽空气而冻僵的双腿一软,跪倒在地上。
「啊啊,你这家伙真的很麻烦啊。」那声嫌弃出现在他身後。中也倔强地抿着下唇。「生病就生病,去讨打干啥?」
秉着输人不输阵的坚持,他摇摇晃晃地站直身体,两手揪紧用几道伤口换来地厚被子,大声回:「嫌麻烦就闪边去,看到你我也心ㄈ──」话还没说完,体力支撑不住,果然又跌下去。
不过,一只手稳稳地撑住他的腰。
「嗳,就是这样才麻烦啊!明明就站不直还要逞强,善良的我又不能不就…欸喂,你干嘛不当个漂亮的女人啊?如果是漂亮的人,要我救她我还比较愿意。」
「混蛋青花鱼!去死!」
中也在太宰的搀扶下,两人回到太宰占据的那块角落,两个瘦小的孩子窝在一起,盖着同一条棉被。
望着旁边貌似真的病得很严重的家伙,太宰叹:「难怪愿意去讨打。」
「才不是为自己呢!」中也反驳。
「不然是为什麽?」
「为、为、为什──才不是因为你这软脚虾呢!死青花鱼!」
「嗯?还担心我?先担心你自己吧。」太宰吓意是伸手,揽了揽病人的肩膀,往自己又更靠近一些。果然很烫。
发烧的中也,难得没有反感地推开太宰──正确来说是,根本没有力气做多余的事,甚至还为了驱走寒意而往那人怀里蹭。
「欸,混蛋太宰,你有没有什麽愿望?」
「愿望什麽的──不需要。」能活下去就很奢侈了。
「真可惜啊──」中也一顿,然後虚弱地勾起唇角,狂妄的态度一览无遗:「总有一天,我会俯视这个垃圾的横滨!混蛋青花鱼,到时候你可要给我张大眼睛看清楚了!」
太宰不以为然:「区区一个小矮人,嚣张什麽?」
「不要叫我小矮人!」
「小、矮、人。」
「死青花鱼──」突然,中也恍若想起什麽似的,抬头:「你还是没告诉我你叫什麽名字啊?」
太宰压下他的头。「病人就给我乖乖睡觉,不要东问西问的。」
此时,太宰感觉对身下均匀的起伏,把手拿开一看,中也果然已经睡着了。他把那人的手脚藏进厚被子内,轻轻低下头,距离那人的额头只有三公分远。
「太宰。我的名字是太宰治。」
同样一场冬天,太宰又一次被打。不过现在被打的原因比以前更进步了一些,不再是因为太弱而被揍,而是因为太欠揍。
本身很弱已经是不争的事实,又老是要嘴贱讨打,最後再让中也去收拾烂摊子。这样的生活模式已经连续两周了。
中也曾问过这样做的意义何在,得到一番欠扁的解释:「因为最近迷上自杀了啊。」他也是很想弃太宰於不顾,但又想起自己近一年前自大的发言,只能摸摸鼻子去救那家伙。
「──你这死小子!」粗犷的流浪汉往太宰的方向冲去。
一抹娇小的身影从太宰身边掠过,接着,流浪和发出痛苦的乾呕。
中也给那个人一个痛击,然後抓住太宰的衣襟,跑向转角处,努力甩开那名大汉。跑的期间,他转头看太宰,勾起唇角:「一起逃离这里吧。」
他们跑到巷口,那里和贫民窟不一样,有温暖的阳光。前面站着一个身穿和服的女人,手上撑着一把日式纸伞。她向两人轻笑,发出悦耳的声音:「中也,这位就是你朋友吗?他叫什麽名字?」
中也支支吾吾:「他、他叫……」
太宰抢着开口:「你是谁?」
「她是红叶大姐,以後能够照顾我们的人,不用继续待在後面那个废物地方了啦!你给我有礼貌一点,死青花鱼。」
红叶又笑了几声,收起纸伞,走到两人面前:「真是失礼了,我的确该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尾崎红叶,从今以後会负责照顾你和中也。你呢?你叫什麽名字?」
「……太宰治。」
中也在心里反覆咀嚼了「太宰治」三个字。『…挺好听的名字。才没有!』
太宰和中也25岁的冬天,中也亡於大义──为了保护港口黑手党不受外来组织毁灭,也为了保护港口黑手党的资产,横滨,因此剿灭那个组织。代价是,在太宰不在的状况下,发动异能,最後全身力气耗竭,死在巨大的窟窿里。当太宰赶到时,已为时过晚。
正确来说是,太宰赶到时,中也只有一口气息留下最後一段话。
「早就说…我会俯、视这垃圾…的横滨。混蛋太宰…你可要、给我看清…楚了……」
太宰站在碑前,想起中也曾经说过的。
『横滨真他妈是个垃圾,让我和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人活得那麽痛苦。还好,我们都获救了,只可惜还是在这个垃圾的横滨。』
『那你离开啊?』
中也倔强地撇开头:『……不要,离开之後,那人就不在附近了。所以我在高处俯视这里就好,才不离开。』
「…..顺利脱离地狱了吧你?有好好俯瞰横滨吗?」
太宰轻轻放下洋菊。几片花瓣伴随着风飞向高处──彷佛越狱。这片地狱。
***
写得爆烂,对不起TTTTTT
搭配歌曲:まふまふー越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