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他是Z大汽修科,」柴煦回答顾浅连珠带炮的问题,「不过以他的成绩绝对考不上的,他是靠技艺优异成绩进入Z大,而最後一点就是这个,关心我的手艺。国一的家政课要学习缝纫,起初我以为我毕竟是女生,手艺肯定比男生好,结果我却没有想像中厉害,到了练习藏针缝的时候我彻底卡住了,怎麽缝都缝不好。老师找来已经练习玩全部的同学来帮忙,而他就是其中一个。
後来我才得知,他藏针缝那次的成绩,是满分,其他练习的成绩也是非常非常高。其实那时候不是老师要求同学帮忙的,而是他主动争取帮助同学的机会,当时的我不知道他的用意所在,不过对他的印象多了一点:『细心』。」
「然後呢?之後开始发展了吗?」顾浅问,显然她很认真在听。
「其实这一些缘分的交错,把我们两个撞在一起并不全然好、或不好,我们因为常相处的缘故变得比较亲近,我也开始慢慢习惯他的捉弄与不坦率的照顾,我们一起聊天、一起笑,一起玩闹、一起追逐,慢慢的,开始有些人问我:『是不是喜欢他?』
我这才认认真真的想了这个问题,我喜欢他吗?
比较是个死读书的笨蛋书呆子,我上网查了各种资料,处处都得到差不多的结果:男生喜欢一个女生的时候,很大机会会开始捉弄、欺负对方,使其引起对方注意。
『他喜欢我吗?』
『我喜欢他吗?』
这种感觉第一次浮现在我脑海里,久久不能散去。等到我有这种感觉的时候,我明白我已经没机会後悔了,真的,有点点喜欢……」柴煦的声音变小,变弱,有点害羞起来。
「喔喔!终於发现自己的心意了吗!」喝了酒的顾浅异常兴奋,不过时间不早了,明天还有早八,柴煦决定先去休息。
「好啦,先到这里,欲知後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晚安啦!」不搭理顾浅的疯狂拜托,她火速把铝罐还有他们制造出来的垃圾收乾净回到自己房间。
一打开手机,徐子陌的两则讯息立刻跳了出来。
「文章给你看看!一小段诗,刚刚写出来的,没挑过。」
「是谁在云端上泣不成声?
饱含心痛与酸涩
颗颗泪珠落入凡尘
昨夜细细小小的
祢的泪珠轻轻滴落
是为了什麽事而感动?
⠀⠀⠀⠀⠀⠀⠀⠀⠀⠀⠀⠀
今朝颗颗豆大的
祢的泪珠成一丝丝银线划破天际
狠狠滴在地上
是为了什麽事而如此悲伤?
⠀⠀⠀⠀⠀⠀⠀⠀⠀⠀⠀⠀
揣摩祢的心思
自然的雨天
成为童稚的乐趣。」
柴煦读过,勾起嘴角点头,有点满意的样子。这时她注意到窗外的确下起了绵绵细雨。
「不错啊,我喜欢这种风格!第一句『是谁在云端上泣不成声?』就立刻抓住我的目光了。非常有画面感,不过第三段第三行『狠狠滴在地上』的『滴』显得力道不足,用『砸』或『打』比较适合。」她回,没发现自己太直接的就纠正对方的文章。
「谢谢赞美!」他回,附上害羞的贴图,「第三段那里,我觉得『砸』更好!还好有你的建议,我一直想改那个地方呢!」他不过几秒的时间又传。这时柴煦才发现自己又犯了不自觉挑剔文章的毛病,还来不及道歉,对方再次传来讯息:「你的呢?既然我都给你看了,学妹也要贡献些吧!」他如此神速的回覆,使柴煦甚至开始怀疑他是不是都是使用语言输入法,不然怎麽那麽快!
「好吧。」她回。毕竟柴煦是出道作家,而且也有出诗集,大部分文章都出版了,虽然的确有未发表的短诗,但风格太过相似,柴煦怕徐子陌认出她就是他喜欢的作家木昫,所以即兴的做出了一短诗。
「纠结绵长的乱发
千头万绪的怆悢
谁能来为我梳一梳
那如纠缠发丝般的愁绪?」
讯息传出去,柴煦在後面补上了「这是方才即兴创作的,没有太花脑力,写得不好请见谅!」
原先总是秒回的徐子陌这次不同以往,已读了好久才回覆柴煦讯息。
「太美了。」
就三个字,明确表达出徐子陌对柴煦文章的赞许。
「没有啦,随便写写而已……」柴煦有点害羞的回覆。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被称赞,签书会对时候也有被当面赞美过,但这次不同了,她感觉身体开始发热,从脖子到耳根子烧红,莫名过度的生理反应使她惊吓。
「不,绝对不是随便而已,这种程度已经可以出书了吧!不愧是我们A大中文系的学生!」徐子陌这番话让柴煦心脏猛地抽了一下,尤其是「出书」这个词,使她吓了一身冷汗,赶忙发出道别的回覆:「不可能啦!今天先这样了,拜拜。」然後匆匆了结这段对话。
果然,只要聊到柴煦有兴趣的内容,就有办法让她多说点话,可是只要提到「作家」、「出版」一类的字词,就像是不小心踩到地雷一样,对话将会应声而断。此时的徐子陌并没有发觉,回覆「嗯嗯」之後也躺回了被窝休息。脑中还盘桓着刚刚的诗和之前那首《岁月落了轨迹》的歌词,躺在床上轻轻哼着。
「果然很像木昫……」他低喃,闭上双眼进入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