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排球少年 - 短篇 — 非瓢漂水水自流(梟谷全體)

注意:

1.是日春分

2.随心所欲的故事,BADEND......好像......算是吧?!

3.标题无能,唯有在红楼梦里随便抄吧(太随便了!)

以下正文:

{天真}

他不是他的初恋,但是他俩却是对方爱得最天真的那个。

高中的时候交往的对象一个接一个的从未间断,甚至乎曾经两段关系重叠一起。偶尔出现的空窗期也不会超过几天,木叶总是很快能找到谁来填充身边的空间。

虽然身边的人都说他花心,但是死党们却认为他只是谁都不爱罢。

赤苇偶尔对特定的人抱有好感,可是到底也没有想要跟当中的谁交往,因为他觉得自己只是被特定的条件吸引了而已,如果撇除那个特定的条件,那麽剩下的就只是个平白的路人罢。

虽然学长们都说他死心眼,但是他心中的那个他却说这样很可爱。

「高中的时候,有对我动心过吗?」

「从那时候开始就心动到现在。」

木叶这样问赤苇的时候,并没有想过会得到那麽直接的答案,而且那秒答的速度甚至乎让他以为自己幻听了。明明是充满调戏意味的问题,却被对方以毫无悬念的方式回应了,听起来虽然很感动但同时亦很沉重,木叶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有点苦恼的不知道如何把话题接下去。

排球队的旧生聚会,分散到不同大学的他们过去几年都只有在这种场合碰面,两人之间最大的连系就是替可爱的前经理人们在社交网站上按赞。说到他们最喜爱的经理人,女孩们即使也去了不同的学校,但仍然会跟前队友们相约见面。偶尔会找木叶一起逛街买衣服,或是相约赤苇一起买参考书,甚至乎会跟木兔一起相约弄头发造型。女孩们的存在把所有人连系在一起,即使赤苇和木叶从来也不确定是不是真的跟对方有过一丝一毫的私情连系着他俩。

他和他从很久以前就没有特别亲近过,从高中时候就没有这回事,毕业以後就更为疏远。那时候他俩经常被木兔抓来自主练习或是午休一起打混,但是只有两人的相处其实一次也没有。球场以外,赤苇总是被木兔抓去跟猫咪们一起行动,而木叶本身也觉得没甚麽所谓,反正他身边还是有两个死党陪着。

曾经有那麽一次,作为大脑派的二人被教练要求留下来开战术会议,只有两人的部室令木叶感到莫名其妙的局促,稍为分神抬头偷看一下,赤苇却混然不觉的指着板子说个不停。

难得的多话呢?

恍神的看着赤苇的发旋好一阵,木叶努力地把脑海中的杂念驱散然後重新集中精神於讨论上。可惜的是视綫太早回到板子上,而心思却仍被杂念纠缠着,所以木叶并没有发现在自己的视綫移开後不到半秒,赤苇的视綫随即落在他身上,同时木叶也没有注意到赤苇的沉默时间之长,让赤苇自己都觉得尴尬了。

木叶偷看了赤苇,他以为自己掩饰很好。

赤苇知道木叶偷看了自己,可是他不说。

後来木兔突然闯进来加入了他俩的战术会议,没有像平常一样吵吵闹闹的,木兔安静地看着两人散满一桌子的构思草图,认真的把替二人提供意见。就像在取笑他俩似的,就连平常不用脑的笨蛋都有好好的参与战术会议,他俩再心神彷佛就太对不起球队了。

後来赤苇跟木叶说了『前辈真可靠呢』,在他还未客套的说『没这回事』之前,木兔就抢着说『是说我吗?我就知道我很可靠嘛』。

「笨蛋、是在说我、在说我啊!!」用膝撞攻击了木兔的屁股,害对方哇一声的大叫出来然後拉着赤苇装可怜的讨摸。

在记忆中,高中时代的他们就是那麽幼稚又无忧,当时最大的喜悦和失落似乎都来自比赛的成败,然而他们都知道这都是欺骗自己的说词罢,其实这个世界一点都不单纯。也许就是这个原因,木叶想证明给自己看,这个世界上并不止得一个他,所以木叶一直周旋於不同的人之间。

用这种方法证明自己被爱,实在天真得可以。

{固执}

赤苇从来就是球队中最固执那个,教练这样说、经理人这样说、就连木兔都这样说。那麽似乎就是事实了吧?

可是赤苇本人却不承认这是事实,如果他真的固执得不知变通,那就不可能是个好二传了。自问也算是同期之中表现不错的二传,就算未及乌鸦那边的後辈那样精准稳定,偶尔也会被猫咪那边的同辈耍得团团转,可是赤苇还是有自信自己算是不错的二传。

也许他真的很固执,但他仍然是聪明的。

记忆中的他是个擅长伪装的聪明人,真正的聪明人。

『如果不是赤苇加入,二传的位置应该就会落在木叶身上了』,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可是每次听到都会让赤苇心里稍稍的不舒服,彷佛是他做了对不起木叶的事情,也好像是他把本来属於木叶的东西抢走了。

「木叶前辈,对不起!」

某天练习过後,他们一群人如常的打打闹闹离开学校的时候,小见借故嘲弄木叶甚麽都一事无成的时候说出了『还好赤苇来占了二传的位置,不然让木叶当二传就糟透了。』

木叶还未反击小见之前,赤苇已经九十度鞠躬然後大声的道歉。木叶在搞清楚赤苇的意思以後并没有尴尬太久,只是顺势的摸了下赤苇的头顶然後笑得眼睛都眯起来的反覆念着,『真是好孩子呢。』

「那麽、抢了我的位置,赤苇想要怎样赔偿我呢?」

「啊?」

没想到木叶会提出这样的要求,赤苇不知所措的看了一下其他前辈,可是小见一脸看好戏的样子、猿杙担心的想要木叶别戏弄小孩、木兔则在状态之外一直问鹫尾『甚麽甚麽』、而鹫尾仍是木着一张脸甚麽都不说。

「木叶前辈,想要甚麽?」

「你……你是笨蛋啊!」

俩人像在挖坑给对方跳似的,赤苇的问题让木叶几乎是秒答了,但是话才脱口一瞬间,木叶似乎察觉到自己不小心说错话了就硬转过来,口中重覆笑骂着『赤苇是笨蛋』,然後有点心虚的拖着木兔往前走,说要去车站前吃可乐饼。

赤苇一直都很聪明但同时也很固执,所以木叶说了甚麽其实他都听得懂,然後他任性的决定死守答应了木叶的赔偿。

没几天以後木叶就跟当时交往中的对象分手了,罕有的这是木叶第一次主动提出分手,这种罕有谁都看不看得到,而木叶依旧是一脸淡然的模样更是令任何人都察觉不到。木叶从来就是来者不拒,只是从来没有谁能够长久,那些人总是不断的来,日子久了就会自动消失。即使木叶的交往过的人数比球队正选人数还要多,可是根本没有人知道木叶是否真的恋爱过。

当时的赤苇还没有跟任何人交往过,但是他似乎比谁都懂得爱情。

没多久以後又有人跑来跟木叶表白,如常的答允又是如常的开展一段新关系。不如常的是某天午训前,赤苇被叫到外面去表白了。比预期中更久,赤苇花了好些时间才回到体育馆,当然一群爱护二传的好队友都围上去七嘴八舌的八卦着。

「那一班的了?刚才偷瞄到好像蛮可爱的。」

「呃、对方是说了,可是我忘记了。至於长怎麽样……不好意思,我没注意到。」

「赤苇你该不会是拒绝了嘛?」

「拒绝了。」

赤苇一本正经又是一脸疑惑的回答,彷佛拒绝是理所当然的。然後赤苇的答案惹来了大伙的哀号,中间还夹杂着一些人的怒吼『人生胜利组太可恶了』、『刚才那个我可以!』、『太浪费了!』等等。

「呃、等等、我应该要答应吗?」

「笨蛋赤苇当然要答应!别人那麽勇敢的跟你表白……」

「木叶前辈、请跟我交往。」

队友们吵吵闹闹的责难着赤苇的不解风情,有的人甚至借故偷打赤苇的头。仍然不知道自己做错甚麽的赤苇回头看了下身旁有点不自在的木叶,比起要考虑被拒绝了的人有多伤心、又或是浪费了他人一番心意的自己有多愚蠢,赤苇不知怎麽回事的更关注木叶的不自然。眼神对上的一刻赤苇只想要缓解木叶的情绪,结果说出了一个怎麽听都很傻的问题。

那一刻、木叶的回答似乎有着甚麽奇怪的魔力,那一句『勇敢表白』似乎是来自木叶的鼓励但又像是诱惑,所以赤苇也只好跟着做了。

打断了木叶的说话,吵闹的队友并没察觉到赤苇一本正经的向木叶提出了交往,大概察觉到的也只会当作是赤苇在开玩笑罢。所以不到半秒,木叶很识相的往赤苇的肩膀揍了一拳说着『开甚麽玩笑啊?笨蛋!』,依旧拉着一张狐狸脸狡滑地笑着。

好不容易闹够了以後,大伙三三两两的散开了开始练习,赤苇也被木兔催促着就位。看着木叶若无其事的推着小见和猿杙走开,赤苇的视綫也没有过於留恋而回到旁边的木兔身上,示意他可以开始练习。赤苇知道自己的表白虽然是一时冲动,但是却绝不虚假。

所以从那时候开始,赤苇决定贯彻始终他的固执。

只为了他所相信的单纯。

{潇洒}

虽然赤苇从来都不说,可是任谁都知道他一直单恋着木叶。就连木兔那样不韵世事的笨蛋也看得出来,毕竟赤苇是木兔最後一年高中生涯当中最亲近的人。

除了因为重炮手需要二传帮忙练习外,木兔其实很不忍心赤苇总是借故跟在他们这群高年生身边,说穿了只为了守在木叶身边。可是木叶永远只把赤苇当作球队的好伙伴,所以木兔总会把赤苇拉到身边,让赤苇无法空闲下来胡思乱想。

「其实我早就知道木兔前辈做这样的事情了,意外的婆妈。」

「赤苇讨厌鬼,当时我可是为了你好啊!」

「我知道啊,所以还是很感谢木兔前辈。」

「哇、赤苇讨厌死了!!」

赤苇不确定木兔有没有听到自己表示的谢意,倒是确定了木兔是那种喝醉了会莫名大吵大闹的人。拦腰抱住赤苇念个不停,偶尔从木兔的胡言乱语中辨认了一句半句的『赤苇怎麽那麽帅?』,让赤苇都不知道要怎样处理这个醉汉。

旧生聚会到了一半的时候,有些人开始互相挑衅的拼酒,也有些人已经喝醉了而抱着某人诉说着往事。仍然清醒的赤苇被已经喝多了但好像还算清醒的木兔逮住了聊天。话题绕一圈後不知怎样落到缺席了的木叶身上,木兔打了个酒嗝开始抱怨木叶没有来聚会,然後说着当年的木叶其实是个很冷淡的人。

赤苇略带敷衍的回应不知怎样鼓励了木兔,令他喋喋不休的说过不停,包括了当时看不过眼木叶老是装作温柔的模样,可是有谁想跟他进一步来往的时候就会被他远远推开。那时候木兔担心赤苇真的会傻得去跟木叶表白,所以他总会缠着赤苇,让赤苇忙得没时间去想木叶的事情。

对於木兔的自爆,赤苇感到非常窝心,可是也忍不住坦白了其实他早就知道木兔的用心,更是老实的评论着木兔不符合外表的婆妈行为。

旧生聚会免不了演变成醉酒闹事大会,还好木兔没闹太久,而且更幸运的是没有呕吐就睡着了,这让赤苇松一口气也愿意借出大腿给木兔睡一下。几乎没几个人还清醒着的时候,居酒屋的门被拉开了。十分钟前店员已经提醒他们要下最後的点单,这种时候来到的家伙要不是让店子为难了,就是没想要光顾。

「木叶来替我们结帐吗?」

喝醉了的小见似乎还未太醉,在门拉开不到一秒就辨认出来人然後扑上去挂在对方身上。随手抱住挂在自己身上的小见,像摸摸小动物一样的来回揉着他的头,木叶没有急着把小见拉下来,因为他知道猿杙总会很快的来把人拎走。

没怎样喝过的经理人们看到木叶都开心的笑了,虽然不断抱怨他来很太晚,让她们都以为他要缺席,可是两个女孩一人牵起他一只手拉着来到桌子旁坐下,就看出她俩是在口是心非。依然是温柔的笑着,木叶跟她俩道歉後就在场内绕了一圈跟每个人闲聊几句,最终来到赤苇以及枕在赤苇腿上睡着了的木兔面前。

看着赤苇发呆了一阵,木叶毫无预兆下双手捏住木兔的耳朵用力把他的头拉起来。看得出木叶真的拉得很用力,因为木兔整颗头都被拉扯起来,而且脸容还因为耳朵被拉扯而变得扭曲。可是酒精的威力比想像中厉害,木兔似乎完全感觉不到痛楚继续呼呼大睡。不忍心木兔的耳朵被扯得都快要掉下来似的,赤苇握住木叶的双手示意他松开木兔的耳朵。没有故意跟赤苇对抗,木叶难得的顺从放开手,那颗猫头鹰脑袋随即回到赤苇的大腿上。

稍稍感到木叶像是被电到一样的抖了下双手,赤苇心里不自觉的泛起一阵悸动。木叶放开木兔以後,赤苇仍然跟木叶双手互相牵着。赤苇没有松开、而木叶也没想要甩开,一秒间他们彷佛变回那个懵懂的高中生,为了眼前的人不知所措。

「小子你怎麽握那麽紧了?我可不是你的那个喔!」稍稍想要把手抽回来的时候,木叶才察觉到赤苇正用力握住了他。害怕又会再次陷入尴尬之中,木叶调笑着希望赤苇能够像那时候知难而退。

「没有那个,从认识开始就一直等着你、木叶前辈。」

「真是傻孩子呢,谎扯太大没人会相信的。」

木叶强行把手收回来,不理会赤苇眼中透露出的失望。木叶心里有很多的温柔,但同时也有着相对的绝情,温柔给了全世界以後,留给赤苇的就只有绝情。

後来喝醉的人着实不少,雪绘发挥了经理人的大能,指示清醒的人帮忙护送烂醉的人回去。相比起来快要被木兔和尾长压跨的赤苇跟木叶,能够把小见背起来的猿杙看来轻松多了。

「我们就住附近,可以走路回去……你们可以吗?」送走其他人後,最後只剩下猿杙以及木叶和赤苇这三组人,猿杙不太安心他俩能否处理好比自己高大的醉汉而一再跟他们确认。

「可以的了,出租车也快要了。」挺直身子一手抓住尾长确保他有好好挂在自己背上,木叶单手检查着手机软件,看看呼召的出租车甚麽时候到。

最终猿杙还是等到两台出租车同时来到他们面前,然後帮忙把木兔和尾长塞进车厢里才安心离开。目送猿杙背着小见走远,夜深的暗令木叶不自觉放慢了所有动作,安顿好两个醉汉後却没有马上钻进车厢里。

也许木叶从来就不是在等出租车,他等的其实是自己。

「高中的时候,有对我动心过吗?」站在路边看着同样没有行动的赤苇,木叶鬼迷心窍的问了赤苇。

「从那时候开始就心动到现在。」不假思索的回答,赤苇都不知道自己哪来的急才,一句话就把过去好几年的心路历程都总结了。

也许这根本不是甚麽急才,只是最真实的真心话罢。

「不就说了谎扯太大没人会相信的。」停滞了两秒,木叶最终仍然以应付开玩笑的态度去回应赤苇的表白,扯着一张狐狸笑脸往赤苇肩膀上轻揍了一拳。

轻柔的力度却让赤苇痛彻心扉,认真的用手捂住被木叶揍了的地方,彷佛这个简单的动作能够舒缓那阵剧烈的痛楚。没等赤苇反应过来,木叶坐上了出租车跟尾长离去了,而赤苇知道自己唯一能做的,就只是送木兔回去。

木叶讨厌纠缠,所以赤苇只能潇洒。

{被爱}

木叶只是很希望被爱,可是後来他爱上了。

赤苇愿意去爱,可是他从来都没被接受。

高三那寒假期间,赤苇跟第一个人交往了。过後以期限不超过两个月的速度跟对方分手再换上另一人,速度之快让球队所有人都被吓倒了。

曾经枭谷排球队是有一个人会这样做,那个人虽然不及赤苇那样文武双全,可是人缘和交际手段却比赤苇圆滑太多了,所以交往的对象要多少有多少。

尾长算是少数跟高年级同场最多的後辈,所以比其他同年的队友,更常受到木叶或是赤苇等人的照顾。那时候即使笨蛋如木兔也看出来事,更别说一直受两人照顾的尾长自然是察觉到怎麽回事。

不安心的跟雀田讨论过,尾长决定在赤苇开始与第三人交往时去阻止他。

「赤苇前辈不要做这种事了。」

「尾长你是指那种事了?」

「模仿木叶前辈?跟很多人交往?」

「是喔……我在做这种事,可是不是这样的。」

看着比自己高大的後辈,赤苇莫名的感到安心。那个曾经只会按他指示行动的後辈,也有了自己的想法,而且会把想法说出来。

可是,赤苇无法把自己的卑劣想法向尾长坦白说出来。也无法向尾长承认其实他不是真心跟那些人交往,这个份上倒是跟木叶一模一样。赤苇总是寻找哪个人能够拥有木叶的容貌,至於自己到底是否喜欢对方都不重要。

许是赤苇先提出,也有对方先提出,但是最後都无法走下去。

赤苇知道那些人是真心喜欢着他的,至少当时是真的。可是对赤苇来说怎样被珍爱着好,似乎都不能让他跟对方的心拉近一分一毫。也许曾经的木叶也是这样,所以他才要不断的寻找,那个能跟他相拥而笑的人。

「尾长变得好可靠。」轻拍了下尾长的肩膀,赤苇轻扯着嘴角想要让对方安心,「我答应你,再一会,我就不会再做这样的事情了。」

没说出口的话,赤苇只是想要看着某张跟木叶相似的脸多一会罢。

赤苇从来很懂事,所以只是选择在高三寒假这种不影响学业和球队的当下来做着这种无聊的事情。所以担心归担心,没有谁能够对赤苇的事情说三道四,尾长即使鼓气勇气的跟赤苇说了,可是他仍然没勇气把话说到底。

即使再怎样做,木叶前辈还是不会接受你。

看在雪绘和雀田的份上,旧生们仍然清楚球队正在发生甚麽事。避免了在OB群组中讨论,那时候木叶曾经被雀田和雪绘加到只有他们三人的群组中。看着两个女孩轮流输入一大串文字,堆砌出一个责难他的故事,木叶不知道自己到底错了甚麽,也不知道该对赤苇负上甚麽责任。

『赤苇有权跟任何人交往。』

明明就是很擅长委婉的人,可是被两个女孩要求他去跟赤苇谈一下的时候,木叶直接拒绝了。木叶就差在没直接说了『赤苇的事跟我没关系』,毕竟他知道其实是有关系。

「你两个笨蛋,明明就是互相喜欢。」白福气得传了说话後,顺带按了好几次嘿美生气的贴图过来。看到雪绘可爱的反应,木叶握住电话笑了一阵,随即又回到一贯落寞的模样。

他怎麽会不知道赤苇喜欢自己?

他又怎麽会不知道自己喜不喜欢赤苇?

可能,他真的不知道。

「赤苇没事的,雪绘姐姐跟雀田妹妹都不用担心。」安抚的话语传到群组当中,然後还要在句尾加上好几个爱心符号,一切看来就如木叶平常的嘻皮笑脸,可是她俩并没有看到木叶真正的脸容。

跟两个女孩互道晚安也约好了周五下课後一起逛街,躺在床上的木叶辗转反侧无法入睡,只好重新点开通讯软件然後按下OB群组中每个人的名字,看看自己跟对方最近私讯过些甚麽。最後只剩下赤苇的名字没有被按开,挣扎了一阵後木叶最终还是点开跟赤苇之间的私讯。

甚麽都没有。

木叶秋纪与赤苇京治之间,从来就没有私讯过。

正如他俩之间的关系,乾乾净净的甚麽都没有。

後来赤苇遵守了他跟尾长之间的承诺,在大学开课前跟交往中的他分手了,过後也没有再跟谁交往过。不管最後的那个他再怎样哀求也没能挽回赤苇的心,而其实赤苇清楚知道,从来自己的心都不在对方身上,甚至乎赤苇都不知道自己的心在那里。

即使看着那张跟木叶相以的脸哭着挽留他,赤苇仍然一点怜惜的感觉都没有。

木叶只是很希望被爱,可是他需要的爱太多,没人能给得起。

赤苇愿意去爱,只是後来才知道,原来自己不是谁都能爱。

{别离}

小见仍然清楚记得那时候他们一群人是怎样一步一步走向春高。

跟其他自由人相比,小见知道自己并不怎麽出色,所以很多时候都是木叶给他掩护。那个时候小见总觉得只要有木叶和猿杙在,他们就是无所不能。

只是後来他才知道,对木叶来说并没有谁是绝对的。

没有特别相信星座,可是小见从他们三人身上确实看到某些特性。猿杙虽然表面上随和又温温吞吞的,可是私底下坚强又可靠,木叶飘忽又自由的个性,更是人前人後始终如一。那麽他自己也该要接受自己的多愁善感以及爱哭的坏习惯了吧?

小见发誓这是他最後一次为了木叶哭。

小见不是第一次在别人面前哭闹,只是在猿杙和木叶面前哭闹的机率比较高而已,而且每似都跟木叶脱不了关系。

最初,某次正式比赛输了以後的检讨会,其中一个被检讨的项目是一传不到位以及漏接球太多。虽然听起来都是自由人的责任,可是退一步考虑这其实是球队的整体问题,然而对小见来说这都是他的错。

能够忍得住情绪在解散前都没有表现出来,但是等到回去部室的时候小见终究忍不住的抽泣起来,还好当时部室里只有他们三人,而不好的是当时小见和猿杙并没有跟木叶很熟。不知道甚麽驱使了木叶上前抱住了抽泣中的小见,然後温柔的说着『你接不住的,我来接。』

被安慰了的小见不止没停住哭泣,反过来彷佛用尽所有气力的放声大哭。

都是木叶的错。

大概以此为契机越走越近的三人,最初小见觉得他们的关系是双向的,就如一般的朋友那样。可是後来他才知道一切都是他一相情愿。

木叶很擅长经营人际关系,但是并不见得很需要朋友在身边。木叶总会按别人对他的期望作出反应,想要嘻闹的他会嘻皮笑脸的配合,寻求安慰的他会让对方予取予求。看起来没甚麽个性也好像甚麽都没所谓,其实是木叶从来不让别人知道他真实的个性。

小见曾经迷妄,不知道木叶是否希望自己像个朋友般留在他身边,那时候猿杙满有信心的笑着跟他说『木叶当然需要我们在』。

「你怎麽知道?」

「不知道啊,我觉得是就好了。」

同班又是同队的二人比其他人更早混在一起,而且打了几场败仗後关系似乎变得更亲近。高一最初的午休大多是只有他俩聚在一起,虽然跟木叶开始熟络起来,可是小见总是觉得木叶令他有种难以言喻的距离感。吃着便当念念有词的说着『木叶虽然对人很好,可是他好像不需要我们。』

小见的抱怨令猿杙当下夹菜的动作停住了,没思考太久就理所当然的认为木叶是他俩的朋友。

「可是……」

「明天开始强制他跟我们一起午休吧。」

「如果他不愿意呢?」

「不准许他不愿意,也不准许你不愿意。」

猿杙仍然是一张和善的猫脸说着任性的想法,小见没惊讶太久就用快子指着猿杙笑着说,『狮子其实也是猫呢!』

小见从来都不说,能遇上木叶和猿杙是他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情。

即使到後来,小见看着木叶怎样愚弄赤苇、高中毕业让他们散了、然後又理所当然的重聚,这一切都让小见痛得心如刀割,然後每一次都只可以抓住猿杙痛哭一场。虽然每一次看到木叶伤害别人或是伤害自己都让小见觉得很痛,可是小见还是非常感激能够遇见木叶。

「春,准备好吗?」

「好了,猴子。」

穿上特意新买的正式礼服,小见仔细地把领带结好然後打开房门走出去。刚敲门催促他的猿杙同样穿戴整齐的,就连平常总是乱翘的自然卷也有好好的梳成全部往後的发型。

「阿猿很帅呢。」吸了下鼻子,小见故作轻松的拍了对方的肚子一下,惹得猿杙小声的抱怨了一下『不要弄皱礼服啦!』

召来的出租车在两人的公寓楼下等着,清楚地说出了地址後,两人随即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沉默之中,没一会就连开车的司机都受不了而打开了音乐,希望能够令车厢中能的沉重能减少一分。

车外的景色因为速度而逐渐变得模糊不清,小见非常确定只是因为司机的车速太快所以让他模糊了视綫,而不是其他原因。

停在平交道口前,小见默默的又抽了下鼻,摸一下衣袋没有找到面纸的时候,旁边的猿杙已经把一包面纸塞到他掌心里,随即往小见身边靠过去然後让小见的头枕在他的肩膀上。

音乐持续播放着,混合着车厢外正在高速驶过的列车造成的噪音,刚好掩盖了小见的低泣。

小见和猿杙一大早就来到木叶家,甚至比亲属来得更早。

大概是准备一整天下来都有客人不断进出,木叶家的大门并没有上锁,熟悉的走过玄关来到屋内,小见还记得高中的时候好几次跟猿杙在木叶家留宿的往事,也记得怎样弄坏了电视机而被木叶的母亲训话。

在偏厅中看到久违了的伯母和木叶,轻柔的互相问好後,伯母拜托他俩帮忙陪伴木叶,然後她就回去厨房继续忙碌。

木叶脸上仍是一贯的云淡风轻的,不同的只是不再故意牵扯着一副狐狸脸。

「混蛋阿秋、这种时候还是那麽帅。」

「哈哈、你就不要再骂他了。」

小见吸着鼻子看到木叶就忍不住先骂了,就像以往一样,猿杙仍然是他们之间的缓和剂,笑着劝阻小见不要找木叶的碴。

「现在再不骂、就不能骂了。」猿杙的话正好触动到小见的情绪,忍耐很久的泪水总於忍不住掉下来然後放声大哭,用力捏住手中的佛珠让小见都掌心发痛,可是小见就是无法松开手放过自己。

这一天,小见春树与猿杙大和参与了木叶秋纪的守夜。

{年月}

他们一起经历过的都是真实的,所以流泪也是应该的。

猿杙传到群组中的讯息简洁易明,当天早上他接到木叶母亲的通知,木叶秋纪刚过身了而丧礼定在三天後,请大家准备参加。

猿杙贴心的在晚饭後的时间才传出讯息,顿时一堆人不断回传询问,最多提问是否开玩笑。而猿杙也一一的回答。两小时过去,群组中的人仍然不愿相信的不断追问,而猿杙还是耐心的逐一回答和确认。

群组始终没有安静下来,赤苇依然按照平常的作息时间,把手机调校为航空模式然後关掉萤幕,关上房间中唯一的夜灯後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好一阵,即使脑里的运作还没停顿下来,赤苇仍然是闭上眼睛想要迫使自己入睡。虽然比平常挣扎得更久,可赤苇终究还是睡着了。

那天晚上赤苇作梦了,赤苇梦到了高中生的自己在学校里向木叶表白,声嘶力竭的大喊着『我爱你』、然後大学生的自己在居酒屋那一夜,牵着木叶的手细说着『我爱你』、然後现在的自己在漆黑之中孤单地呼喊着『我爱你』。然而不管赤苇如何说呼喊出心里话,梦里的木叶始终是装出一副狐狸脸笑眯眯的不说话。

从来没说出口的话永远都不用说出来,可是赤苇并不後悔。因为赤苇知道他与他之间真正的爱过,有没有在一起或是表白、其实都不重要。

他们只是单纯的爱着对方,如果木叶觉得这样已经足够,那就不该再纠缠。醒来的时候赤苇没有太清楚记得自己梦过些甚麽,剩下的感觉令他胸口有着莫名的悸动,却又有着一丝说不清的温暖。

再次连上网络,赤苇无视了群组中数量多得过份的讯息,只是点开了猿杙昨晚在他下綫後传来的私讯。

「我和小见会去守夜,赤苇你来吗?」

「不了,猿杙前辈。」

回覆仍然是惯常的乾脆俐落,赤苇握住手机同时眼神有些空洞。归咎於起床後的低血压,赤苇回覆了猿杙後就把手机萤幕按掉,然後开始准备上班。

本来只是寻常的上班日,不寻常的是平常都不会有人打过来的固网电话突然响起来,比小见稍早起床的猿杙先接起电话,电话那边的女子对方很快就表明身份,也说出了让猿杙无法思考的消息。後来好奇而过来玄关的小见接过电话筒,知道是木叶的母亲後自是恭敬的向对方问好,然後对方重覆了一次刚才给猿杙的话。

小见每一句都听在耳里可是好像甚麽都没听见,礼貌的跟对方道别然後挂掉电话,视綫跟猿杙对上的瞬间他才确认这一切都是真的。消化了突然而来的消息後,小见平静的拨了电话给主管说要请病假一天,然後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猿杙站在小见房门外轻声的唤了一下也没有反应,安静下来仔细声着房内的动静,不难察觉到断断续续的传来用枕头捂着脸後发出的哭泣和尖叫声。看着时间快要赶不上公车,猿杙只好留下讯息给小见然後如常上班。只是整天下来猿杙根本无法集中精神,跟木叶家里通了几次电话,猿杙在下班後赶过去木叶家里商量如何帮忙,再回到跟小见的家已经是晚饭时间。

拿着外卖打开大门,一如所料的漆黑一遍,小见似乎整天都没有离开过房间也没有吃喝过,无法沉住气的猿杙敲了下小见的房门就直接打开。同样漆黑一遍的房间,隐约看到小见窝在床上用被单包裹着自己,里面隐隐透出手机萤幕的光綫。

站在床边轻唤了一声仍然是没有反应,猿杙不管小见是否会生气,直接的把被单牵开。早就预料到猿杙的动作,小见眼角没动一下的仍然紧盯着手机,翻看着曾经跟木叶拍过的照片和影片。

「春?」

「木叶家里需要帮忙吗?」

「嗯。」

「明天还是去上班吧,後天开始一起请假三天。」

「嗯。」

「猴子你来通知大家。」

「嗯。」

没有抬头看过猿杙一眼,小见似乎就这样看着木叶的记录看了一整天,但还是没有看够。可是猿杙知道小见不是那麽软弱的人,只要他需要多一点的时间罢。小见仍然盯着萤幕,可是说出口的话告诉着猿杙,他并非甚麽都没有考虑。

後来讯息在群组里炸开,猿杙逐一应付过来以後,最终还是决定私讯赤苇。并不意外赤苇会拒绝自已的邀请,也许赤苇才是最懂得木叶想法的人,从来木叶并不希望跟谁有着过份的牵连,来去如风才是他们所知道的木叶,也是木叶理想中的自己。

只是,猿杙这次决定不让木叶随心所欲。

所以猿杙决定要为木叶点上最後一盏夜灯。

告别式的早上,猿杙和小见并没有预期中的疲累,大概是因为到了半夜的时候其实他俩都不小心睡着了。最後一次跟木叶睡在一起,就像以往每次跟他一起睡一样,轻声的聊着没营养的话题,然後因为太累而逐一入睡,到了第二天早上就会因为太晚起床而要匆匆忙忙的梳理出门。

猿杙醒来的时候小见早就坐在木叶旁边仔细端详着,这是最後一次他们能够把木叶的脸容记忆在脑海之中。这一天,小见没有再哭泣,他只是一脸淡然的轻扯着嘴角看着木叶,就像是在告诉木叶,他以後不会再为他哭了。

枭谷旧生之中有些人还是哭了,但是当中并没有赤苇。

聚在偏厅好一阵子,赤苇突然端正的向众人鞠躬,请求他们给他一点时间单独跟木叶相处。最先行动的人是小见,顺便拉了一下情绪有点崩溃的木兔,让他跟自己过去厨房休息一下。然後猿杙跟鹫尾也跟着帮忙催促众人离开。

这辈子唯一一次跟木叶单独相处,却也是最後一次。

坐在木叶身边用心细看着他的容颜,赤苇心里安然的轻扯出一抹微笑,果然木叶才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那些曾经交往过或是遇上过的人,他们当中都没有人能够比得上木叶,那怕只是眉稍眼角一点一点的神韵。

赤苇没有哭,更正确来说其实赤苇高兴都来不及,能够在最後的时候把木叶的一切刻印在脑海里,似乎已经用上了这辈子最後的运气。

眷恋的跪坐在木叶旁边,赤苇小声地在他耳边呢喃着最後的承诺。

任凭年月来去,永远都只有你一个。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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