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排球少年 - 短篇 — Love Story(梟谷全體)

注意:

1.枭谷病娇化,病娇不适者请回避。

2.两万多字,虽然又长又烦,但还是希望大家能耐心看完。

3.木兔炮灰了,不适者请回避。已经看过文的人,对不起了(掩面)。

4.谢谢观看,以上。

看着倒在路边的黑尾,小见直到那一刻才真正觉得所有事情都回不去。不单单是半分钟前他狠狠的踏油门把黑尾撞倒,还有手机里上百个由猿杙打过来的未接来电以及简讯,以及脑海里不断回播着木叶不知所措地向求助的情景,还有回忆中久违了的木兔意气风发的脸庞。

小见多麽希望有人可以告诉他没事的,可是看着伏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黑尾,小见就连下车看他的勇气都没有,如果黑尾就这样死了,他就犯下杀人罪了。小见并没有太害怕面对制裁,小见最害怕的是如果自己因为被制裁而要离开,那就无法继续保护最重要的人。

即使身处东京,可是住宅区的晚上还是安静得让人心寒,只要现在逃走了就没有人发现他所做的事情,而黑尾似乎也会因此而无法指证他。

如果小猿在会怎样?

这种时候才想起那个总是安逸平和的好友,这种时候才会想到要依赖那个总是帮助他的损友,这种时候才会希望那个一直守候着自己的多年密友在,小见深深体会到自己的可耻。

再次翻出电话刚好猿杙的来电挂断了,小见始终无法把电话接通,这是他最後一点的良知,不能把无辜的猿杙牵扯进来。既然他和木叶已经无路可退了,那就至少还猿杙一个乾净,作为他们之间唯一一点美好的回忆。

替木叶解决了烦恼,小见留黑尾一个人伏在寂静的街头上,不管有没有人看到好或是日後会否被查到,这一切都是小见春树的作为,与木叶秋纪毫无关系。

汽车慢慢驶离安静的小区,小见开上了城镇外围的绕道而没有取道市中心,看着城镇的夜色灯光在车外闪烁着,忽明忽暗的就像他的心情,飘渺不定的就像随时都会被黑暗所吞噬,却又要栖身於漆黑中不愿去到灯火灿烂之处。

「秋,我在你家门外了。」

习惯了不能进屋,小见把车停在公寓的外头然後用电话把木叶叫出来,不到一分钟木叶就匆匆忙忙跑出来,连外套也只是随便的披在肩上没穿好。那半秒间往事如幻觉般浮现眼前,以往他们总爱拿木叶开玩笑。从改绰号到恶作剧,木叶成为受害者的机率一直都比别人高,因为大家都知道看来易怒的木叶才是群体之中最随和的人。

曾经有一次他们合起来把木叶骗进体育器材准备室,然後所有人离开体育馆再把灯关掉,意识到被众人丢下而且面对四周的漆黑,木叶当下哇哇大叫起来然後往体育馆大门冲出来。却没想到队上的顽皮鬼们都其实聚在体育馆门外埋伏,匆匆忙忙连跑带滚的冲出门外,却被体格强健的木兔从後熊抱起来转圈,再次被吓倒的木叶没能坚持住而尖叫了,木叶的反应鼓励了木兔的行为,被抱得更紧的人毫无还击之力,而旁边的人看到木叶一脸狼狈的也闹着玩的取笑他。

恶作剧没维持太久,木叶喊了一次又一次的『放手』,而语气中轻微的变调就连小见都没察觉到,可是赤苇彷佛听出了些甚麽,所以在木叶喊出第三次之前就上前制止了木兔,让身材壮硕的队长把已经放弃挣扎的攻手放下来。

双脚着地的木叶似乎受不了一连串的惊吓而低着头跪在地上,一动不动。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之前,赤苇已经跪下来一把抱住木叶然後把他的头按在怀里,没有多余的动作或说话,只是静静的维持原状。这下小见才察觉到玩过头了,可是因为被赤苇挡住了而无法得知木叶是在生闷气了还是哭了,虽然白福想要靠近木叶,可是赤苇以一种不温不冷的态度说了一句『没事』就拒绝了白福,也拒绝了所有人。

木叶的沉默没有维持太久,再次抬头时木叶红着眼眶愤怒的咆哮着,推开赤苇站起来然後挥着拳追打木兔,後来那场闹剧在木兔以至在场所有人的道歉中胡弄过去。

小见还记得那天离开学校的时候,赤苇一边拉住木兔不让他继续作弄木叶,一边面命耳提的教训着木兔,要温柔一点也要关注别人的心情一点。那时候赤苇对木兔从管教到照顾都无微不至,甚至每次木兔惹怒木叶都会由赤苇来替他收尾,赤苇的行为让小见都跟大伙一样有错觉,以为他是真的爱恋着木兔。

「春!」木叶小跑步的来到小见的车旁,敲了敲车窗让他下车,伴随着一如往常的亲切昵称。

「嗯啊!」随便的回应着,此刻的小见连最基本的寒暄都说不出来。

一如往常的眯眼笑着,挨着车门的木叶跟小见说起了八卦,「赤苇又收到医院的阿姨送他家乡土产,那小子莫名奇妙的有长辈缘呢!还有白福跟大学的学长订婚了,你听说了吗?」

刚刚大学毕业的他们相聚的时间变得越来越少,可幸通讯科技越来越进步,各人还是能够即时报备状况,所以木叶说着各人的动向,其实小见多少也了解。而事实上小见最关心的旧友,名字始终没从木叶口中说出,而且木叶的反应看来完全忘记了先前跟自己碰面的事情,所以小见忍不住的试探了。

「那个、木叶你还记得我们先前见面聊过木兔的事吗?」本来乱扯着的话题,在小见突兀的提问而终结了,木叶本来一直维持得很好的笑脸也因为那个名字而僵硬了。

「我不知道。」最终木叶没有给予是或否的答案,也没有像之前那样叨叨不休,而在回应过後木叶的表情亦显得不安与落寞。

「秋……」

「小见前辈怎麽来了?」

没注意到赤苇甚麽时候也从公寓走出来,赤苇没有像木叶那样随意的挨在小见的车旁,反而赤苇笔直的站在小见面对对视着,一如往常的一丝不苟,但眼神中更多了点小见无法解释的情绪。

「刚好路过想见见木叶。怎麽你那麽早回家了?我还以为实习医生都忙得没时间睡觉呢?」小见有点拘谨的带过,而其实他当然没有忘记来找木叶的原因,只是看着木叶,小见甚麽都说不出口,而赤苇的视线更令小见几乎连话都说不出来。

「昨天轮夜班了,今天在家休息……木叶前辈又穿那麽单薄就跑出来?快点进去吧!」赤苇挽了一下木叶的手臂,眼神中一如往常的温柔,「小见前辈不好意思,家里有点乱,不方便让你进去。」

「没关系,见到你们就很好了。」小见自然知道赤苇那只是谎话,而小见自己的回答当然也是谎话。

「木叶等一下!」在赤苇面前,小见莫名奇妙的不敢展露对木叶的亲昵,可是他还是鼓起勇气的把木叶再多留一会。

本来已经跟小见挥挥手说再见,可是听到小见的呼喊,木叶还是回头的留下来。稍为跟赤苇交待了一下,木叶再次来到小见跟前。

「黑尾不会再骚扰你了。」给了木叶一个分别的拥抱,小见轻声的在木叶耳边低语。

不温不淡不轻不重,木叶不会知道小见做了些甚麽,是劝谏了黑尾还是恐吓了他、是殴打了他还是哀求了他,木叶都不会知道小见做了些甚麽事,能彻底的让黑尾不再骚扰他。短暂的拥抱没有太多时间让他们解释或追问,已经把家门打开赤苇一直以眼神示意木叶快点进去,也警告小见快点离去。

小见不知道自己做的事情值不值得,可是他知道这一切都和木叶无关,那是他自己的选择。

目送木叶进去後,小见也缓慢的回到车厢抽着气,想到黑尾伏在路上的情景让他情绪开始崩溃,额头抵在驾驶舵盘上咬着牙低鸣着,无法开脱的内疚感让小见泪流不止。

直到电话铃声起。

猿杙挂掉了不知道第几通无人接声的电话,可是他知道必需一直打下去。因为猿杙相信所有事情还是可以补救的,不单止是小见和木叶之间,还有他和小见之间,甚至乎赤苇和木兔。只要他们还未犯下无可补求的错误以前,只要他们仍然活着,即使千疮百孔还是可以补救的。

这是到日落之前猿杙一直相信的事情。

可能是渐暗的的天色,也可能是一去不回的时间,无法与小见联系上的时间越来越长,猿杙的信心也跟着慢慢崩溃。可是他仍然只有相信,相信小见没事的。

也相信小见没有做出甚麽糟糕的事情。

一如往常,挂掉了无人接听的电话後,猿杙随即传出短讯给小见,『没事的,打回给我好吗?』。然而从前一晚开始传给小见的短讯都显示为仍未点阅,猿杙也不知道小见到底是看见了预览而决定不点开,还是在做甚麽事情以至没能点开。

到这刻猿杙才後悔不已,早就应该直接跷班去堵小见。然而作为刚从大学毕业出来的人,即使牺牲一切也要守着工作自然是理所当然,可是猿杙在找不到小见後才明白,没有所谓的理所当然。

高中毕业後,虽然各自上了不同的大学,可是枭谷众人仍然维持良好的关系,甚至乎小见猿杙和木叶三个虽然去了不同的大学,但因为终於可以离家的关系,所以他们合租了一个位置靠近车站的三房公寓,过起了同居生活。

虽然不少人说过朋友合住到最後都会反目,可是他们并没有。相反他们的感情比以往更亲密,偶有吵架争执,但是他们总能好好的化解,而且同居的日子久了而更了解对方,那时候猿杙以为他们能这样一直住到谁要结婚为止。

至少,猿杙是这样想的。

与小见之间的对话框,猿杙突然察觉到跟之前不一样的记录。一直标记为未读的讯息已经转变为已读,即使只是那麽微小的联系都让猿杙欣喜若狂。猿杙慢慢一字一句的打出来传送过去,只为了让小见能和自已一样仍然抱有希望,『不管有甚麽事,我也会摃下来』。

放下手机,猿杙躺平在客厅的正中央,想着最初搬近这单位的情况。

那时候他们仍然是靠兼职来补贴生活的大学新鲜人,即使这样他们三个还是没有放弃打排球,尽管去了不同的学校也要面对课业的压力,但是心理上的距离还是贴近的。偶尔会在比赛场上遇到枭谷联盟的旧友,竞争者与战友的身份洗牌了,但是对他们来说仍然是同路人。而当然他们都知道排球不能打一辈子,所以他们都有珍惜着这最後的时光,而他们当然也羡慕着能把排球打一辈子的人,比如说木兔。

而他们对木兔的感觉在不知不觉间,慢慢地从羡慕变成了愤怒,然後到现在只剩下担忧。

枭谷的成员之中,并没有谁跟木兔去了同样的大学,所以最初的时候大伙最担心的就是看来永远都长不大的木兔。可是他们的担心都是多余的,因为枭谷联盟人数之多,让木兔在新学校里总能找到相识的人相伴,而这些人就像当初的他们一样,很快就担当起照顾木兔的责任。

木兔所散发的领袖魅力,总会让人不自觉的聚在他身边,而当初作为木兔最贴心的照顾者,似乎显得甚麽立场都没有了。

後来不止朋友和队友,就连伴侣也是多到任由木兔随便选择。

木兔当然也不是那种任意玩弄人心的贱人,只是他耐不住寂寞的个性确实也害惨了不少人。伴侣一个接一个的状况从大一开始,木兔的交往对象大多被他的外表吸引,可是那些人都受不了木兔的任性以及黏人的个性,所以他的恋爱和失恋总是随着稳定的周期发生着。

若然说在木兔的恋爱关系中最大的受害者,猿杙觉得并不是任何一个与他交往过的人,而是从来没有跟木兔交往过的木叶。猿杙大概在高二寒假期间察觉到木叶单恋着木兔,後来好些三年生似乎也知道了这事情,但是顾及木叶的感受而心照不宣。曾经猿杙以为高中毕业後木叶就能慢慢放下木兔,结果他们并没有如猿杙所猜测的渐行渐远,反而因为升上大学後得到了自由而变得肆无忌惮。

木叶偶尔会在外过夜,作为同居人的他们以为木叶不外乎是去了同学的宿舍打电玩或是做功课,但是後来他们察觉到木叶偶尔会在外宿後失魂落魄,甚至情绪波动得不能上课。

他俩虽然担心却又不敢过问,只好拜托跟木叶同校的白福帮忙调查,结果白福传来的资讯让他俩差点冲去把木兔暴揍一顿。白福是第一个人知道,木兔会在失恋过後找木叶上床,而小见和猿杙则是把秘密保守到最後的人。

从以前开始,白福就算是小见与猿杙以外跟木叶最亲近的人,而刚好升上大学以後白福与木叶同校了。虽然不是同系,但旧友的关系足以让白福与木叶亲密起来。所以木叶的状况除了同居友人以外,白福自然也注意得到。

女孩子的资讯网络并非男孩们能够理解和想像得到的庞大,所以小见和猿杙并不知道,白福的朋友圈中有木兔交往过人。

『木兔那混蛋啊?早上才跟他说分手,晚上有就有人跟我说,看到他搂着别人回宿舍过夜吧!』

对於朋友圈讨论着木兔的事,白福不以为然。大概认识太久了也清楚木兔是怎样的人,本质不坏只是太过害怕寂寞,所以总是耐不住自己一个。只是後来的话题说到木兔搂回去的人,是染了一头亚麻色的头发,白福突然觉得事情似乎向着不好的方向发展了。

不敢去探求真相,白福宁可相信那只是流言蜚语。可是不久之後在图书馆遇见木叶,默默的站在书架前抬头发呆的男孩让白福有种不舍的心痛。

「木叶……秋?」

「阿雪啊?你说如果书架这样倒下来把我砸死了,有谁会伤心了?」

「不要说傻话了。」

「阿雪你会想我吧?但是也只是一时半刻的事,终究我们都不是无可替代的。」

那一次,白福不管图书馆规则中说明的『不可在图书馆里鬼混』,她把他拖到图书馆的角落然後用力把木叶的头压在自己胸怀里抱紧,像情侣一般的亲密却又比情侣更细腻。白福感受着的怀抱里的木叶从毫无反应渐渐变成止不住抖震,这种时候女孩子的温柔彷佛灵药般拯救了满是伤痛的灵魂,可是女孩子的爱并不能让男孩子不再去接近那伤害他的源头。

「雪、你觉得木兔会爱我吗?」

「秋、如果你愿意,我可以爱你。」

如果问白福是否爱着木叶,其实她也不知道,可是如果木叶需要被爱,她愿意用尽所有的心意去爱他。然而白福知道提供给木叶的选择其实一点意义都没有,因为木叶并不愿意。

冷静下来的木叶抬头挣脱白福的怀抱,反过来把白福拥在怀里,不言不语正是最好的回答。木叶身上总是带着飘忽的气息,就像秋天一样的乾脆但也如秋天一样的萧杀,而白福良久之後才听到木叶开玩笑的说了一句『刚才碰到阿雪的胸脯了呢』。

这下白福才意识到自己刚才有多大胆也多麽的不顾羞耻,恼羞成怒下白福踩了木叶一脚然後推开他骂了一声『下流』,却在同时间看到木叶眼眶正在发红着,木叶的泪水少得像他的怨尤一样,从来不会察觉到甚麽时候出现,只能在木叶的脸上找到残留的痕迹。

「阿雪要听我的事吗?」

即使再亲密的朋友也有不能说的事情,选择把故事告诉白福只因为时机的巧合。所以白福知道了木兔在大二寒假被甩後,晚上给木叶发了简讯一直喊冷,结果木叶就替他取暖取到床上去。

没有甜言蜜语的哄骗,也没有借酒乱性的藉口,门钟声再加上时间上的吻合,木兔还未开门就知道门外的是木叶,所以看到站在单人宿舍门外的木叶因为天冷的涨红着脸的时候,木兔一句废话都没有就把他拖进房间里甚至拖到床上,反覆说着『我被甩了』以及『真的好冷啊』,就这样跟木叶做了。

木兔说得很明白,所以木叶很清楚木兔只是怕冷而已,而他也很清楚这一切只是取暖而已。所以没有把这一切当作单纯的取暖,是木叶的错。

而且,没有把往後重覆发生的一切理解为只是上床而已,更是大错特错。

「秋、我当你女朋友,甩了木兔好不好?」

「我甩不掉木兔的……因为他从来都不属於我。」

跟木叶在大学的咖啡厅听完他那平淡无奇但又让人恨很咬牙切齿的故事,白福并不想去暴揍木兔,但她同样不想木叶再这样跟木兔纠缠。从那一天起白福保守了木叶的秘密,当然她也有想过找别人帮忙木叶,可是想到最後还是觉得不可能把这种事告诉别人。

而白福能做的,就是看着木叶一次一次的走到木兔身边,然後她一次一次的把精神被摧残得支离破碎的他抱在怀里。两人建立起亲密的关系,甚至乎大学同学都以为两人是交往中,但是白福每次被误会了都不会去澄清,也许是她不想跟旁人解释太多,也许是她自已也解释不了这种关系,甚至乎也有一丝的可能性,她希望误会成真。

直到小见和猿杙也察觉到木叶的不妥,白福也明白到自己的存在对木叶其实毫无帮助,所以她决定把木叶还给他们,也把木叶交给自已的故事转交他俩。然而猿杙和小见即使知道了木叶的事,可是他俩仍然是甚麽都做不了。似乎从最初开始,他们就甚都做不了,包括木兔对木叶所有大大小小的恶作剧,以及木叶对木兔从未改变过的感情。

後来事情悄悄的起了变化,那一年念医学系的赤苇开始了在医院实习,取舍之下只好放弃大学校队的位置。虽然还不至於完全放弃排球,可是他们都知道总有一天都会像赤苇那样,为了走更远的路而把过去最重要的东西放下。

又是寒假期间,又是木兔失恋的夜晚,曾经的枭谷正选们刚好聚在三人的小公寓举行火锅派对。彷佛是为了庆祝木兔再次失恋似的,就连不热衷於聚会的鹫尾以及刚成为大学新鲜人的尾长都参加了。期间木兔借醉抱着木叶一直喊冷,受不了木兔的黏人,木叶想要把他摃进自已房间让他躺一下,然而赤苇却抢在木叶前头把木兔扶起来,然後问淮许了猿杙借用他的房间,就把木兔搬了进去再关了门,让他自已喊个够。

「虽然不常见,但还是老样子啊!」作为後辈的尾长,却是最先为了木兔的行为下评语,「赤苇前辈很会处理木兔前辈呢!」

「只是照顾者的工作罢。」过去了三年,赤苇也稍为学懂了以微笑回应後辈。

说不清是酒精影响还是被火锅的热气薰过头,尾长看着赤苇的时间越久,脸色就越见发红,而後来尾长也只好问淮小见借他的房间躺下来。

派对到後来其实猿杙都已经没印象了,大概只记得鹫尾去了木叶的房间睡,小见也不在意的跟尾长去抢棉被,然後猿杙决定去跟木兔挤一下的时候,他好像看到坐在被炉边的赤苇为了能够让不知道甚时候睡着了的木叶,能够继续枕在他大腿上安睡,即使已经累得眼快睁不开,赤苇仍然保持安稳的坐姿,不去惊扰木叶。

那时候如果赤苇能够把木叶这样慢慢的牵走,也许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子。

「猿、起来,这样躺会感冒的!」

「你回来了。」

睁开眼睛看到的是小见跨坐在自己大腿上的景象,而客厅并没有吃剩下的火锅或是满地喝完的啤酒罐。安安静静的空间,只有不知甚麽时候躺在地上睡着了的自己,以及不知道甚麽回时候家的小见。

而那时候的一切,似乎都只是个梦罢了。

在地板上躺太久的关系,想要坐起来的猿杙才发现腰背酸痛得很,可是他没管太多的一把抱住了小见反覆的说着『回来就好』。

「不好啊、猿……我杀了黑尾。」回应着猿杙的怀抱,小见把脸埋在猿杙的胸口磨蹭着,像是在寻求安慰,更像是累了想要睡的小孩一样。

「我会摃下来。」

「这次你摃不住的,明早我去投案好了。」

拍了拍小见的头示意他走开,可是小见并没有如猿杙的愿,反过来小见突然抬头的捧着猿杙的脸亲下去,绵延的吻从额头散开延续到嘴角,最後落在嘴唇上。

小见最爱的人不是猿杙,可是小见知道猿杙最爱的人是他。

所以小见愿意把自己的一切交给猿杙。

「不要疯了,你快去休息。」猿杙扶住小见的头把他拉开,说甚麽坐怀不乱的情操他怎麽可能会有?但是乘人之危的事,猿杙大和的尊严绝不容许。

「明天我就要坐牢了,你就和我做一次吧。」

小见过於大胆的表白让猿杙差点把舌头咬断,可是都把话说到这样,再拒绝就不是男人了吧?

两人在地板上滚了一圈,上下位置倒转过来。从上而下看着被压在身下的小见,猿杙到现在仍然搞不清自己甚麽时候爱上了小见。不是高一的班上自我介绍、也不是加入排球队那天、更不是高中期间多次球队外宿。猿杙自己都说不出甚麽时候爱上了小见,更不知道到底自己喜欢他甚麽。

就只是爱吧!

手掌抚上小见的脸颊再滑落到颈项旁,看到小见毫不畏惧的神情,反而猿杙犹豫着该不该继续下去。而最後他们都没能继续下去,因为尾长开门进来了。

「啊啊啊、我甚麽都没看到!」在学校做功课到过了午夜才回家的尾长,才开门就看到小见被猿杙压在地上,虽然心里是咆哮着『那麽等不及就在客厅做了?』,但是口里仍然是反射性的喊出让大家没那麽尴尬的话,然後冲进房间。

可是猿杙仍然觉得很尴尬。

被尾长这样乱入,小见和猿杙都坚持不住的笑场了,然而欢笑过後他们知道还是要面对黑尾的事。小见终於接受猿杙的提意,吃了安眠药去睡下来,剩下的交给猿杙去处理。

「猿杙前辈跟小见前辈……」

「没甚麽的,刚才不好意思啊。」

一直注意着自己房门外的动静,尾长听到小见回房间以後、猿杙在厨房处理家事,才抱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走出来,而说要问些甚麽或是关心些甚麽,尾长都不知道该从何开始。

「能互相喜欢真好。」

「尾长你还是喜欢着赤苇吗?」

「喜欢啊,喜欢到他所有的要求都无法拒绝。」

尾长那麽诚实的表白让猿杙自愧不如,轻拍一下对方的手臂以作鼓励,也叮嘱对方早点去休息。

猿杙无法承认跟小见是互相爱恋着,毕竟他一直都知道小见心里最爱的人是木叶。虽然猿杙自信是小见的第二最爱,可是不是第一位就己经没意义了。目送尾长回去房间後,猿杙想起那时候木叶搬出那个房间的事情。

当时,木兔失踪了。

时间点看上去有些微妙,就在木兔在群组中公布,他跟职业球队签约成为球员的当天,讯息出来以後大伙相继在群组中传来短讯祝贺他,但是全部都显示为未被读取。大概两天後,就有人察觉到木兔不止不读讯息,甚至乎学校跟宿舍都没有回去。就这样48小时过後,木兔的家人就因为木兔失踪而报案了。

本来为了木兔的事大伙都心烦意乱了,但随之而来更让人担心的是木叶的状况。

木兔的失踪似乎让木叶因此陷入崩溃的边缘,连续好几天都没有回去公寓也没有回去学校处理毕业功课,要不是他还会回短讯,大伙都以为木叶都要失踪了。後来白福在校园里堵着木叶,可是他的状态却是让白福当下哭了出来。彷佛多天没睡过似的失神,对於白福的叫喊彷若无闻,後来白福拉着木叶的手在校园的中央大道上哭了,他还是冷漠的不看一眼。

白福终於明白到,木兔对於木叶的意义是甚麽。

陪伴木叶直到其他人赶过去,从那时候开始白福等人开始了一方面要寻找木兔的行动,另一方面轮流照顾着木叶,然而两方面到最後都没有因为他们的努力而有所进展。

对於木兔的行踪,警方一点綫索都没有,更别说他们只是普通的学生罢。而木叶总会在他们不注意时偷走出去,然後一两天後才回来,每次回来的木叶看起来比之前更绝望、眼神更空洞。那时候他们觉得如果没把木兔找回来,说不定木叶会在这之前就死掉。

就在木兔失踪差不多半个月的时候,赤苇突然挟着消失了两天的木叶出现在猿杙和小见家,提出了让木叶搬过去跟他同居的要求。那时候木叶的眼神稍为回愎了神采,这是木兔失踪後木叶从未展现过的神情,只是欲言又止的表情似乎隐瞒了很多事情。

相交多年的默契,小见和猿杙交换了眼神後,一个坐到赤苇身旁搭着他的肩膀以防他有所行动,另一个不发一语的把木叶拉进他的房间。

「你到底是怎麽了?跟赤苇又有甚麽关系了?」小见拉着木叶的手不放,他害怕这样放开了手就会失去木叶。

「没甚麽的,只是发生了很多事情罢。」跟小见的紧张失措,一直以来情绪都紧绷着的木叶,此刻却是一脸冷淡寻常。

「不说清楚不淮你走、说清楚了也不淮走!」小见摇着木叶的手臂任性的说着,而小见在那个当下,除了耍任性之外似乎无计可施了。

「赤苇能帮助我,没事的……而且你跟阿猿,总该有点进展了。」木叶一语道出他们之间的问题症结,虽然一直维持现状大家都会比较快乐,可是他们终有一天会後悔,当初没有鼓起勇气拼一次。

最终小见留不住木叶也问不出甚麽,而且只有看着木叶就这样跟着赤苇迁出。

大学生的同居关系有着微妙的牵连,木叶迁出後的房间必需有人承接才能继续住下去,否则小见和猿杙也要迁出或是共同寻找另外的双人单位。那时候猿杙和小见都没把这问题提出来,到底他俩要同居了还是拆伙。

其实如果问猿杙,他并不希望跟小见拆伙,但同样地他也不希望跟小见单独同居,木叶的存在一直保持着猿杙内心微妙的平衡,只要有木叶在,猿杙就能克制着自己,不越雷池半步。可是如果和小见拆伙,猿杙知道自己会非常不舍。

对小见而言,他也不希望跟猿杙分开,但同样不希望演变成跟猿杙单独同居的关系。从相识最初,小见就比较喜欢亲近木叶也跟他比较投缘,但同时他对猿杙的感情也随年月堆叠起来,填补了生命中的所有空洞。

然而,他们的纠结和挣扎并没有维持太久,尾长突然联络他们说下学期会迁出学生宿舍,问他俩能否搬过去跟他们同居。看到学期完结只剩两星期,尾长这时候下这种决定再提出这种要求,看来不外乎是赤苇的作为。

赤苇的心思细密一直都让小见很佩服。

他们那一辈的枭谷排球队成员,赤苇是唯一考上了医学系的人,看在不擅长念书的小见眼里,赤苇那样聪明又沉稳,完全是不同世界的人。可是换个立场来看,小见从来不知道赤苇心里在想甚麽。明明是大脑派的人,可是又心甘情愿的跟在木兔那傻子身边,明明医学系就是忙碌得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可是为了打排球於是坚持到无法坚持才退出校队。

而小见最不明白的是赤苇到底前木叶抱有甚麽感情。

枭谷时期,小见跟所有人一样以为赤苇喜欢着木兔,可是升学以後大家有了新生活,见面没以往那麽容易以後就看出来,赤苇总会想法子调配时间去见木叶而不是木兔或是其他人,这样的选择似乎就显而易见了。

然而赤苇所做的,也只限於见面罢了。

小见算不上聪明甚至乎偶尔会单纯过头,可是他并不笨。所以他知道赤苇也在等待机会,一个让木叶放弃木兔的机会,以及一个能够让木叶爱上他的机会。

所以赤苇要把木叶带走的时候,小见知道赤苇开始采取行动了,而且赤苇行动之快和周详也是让小见叹为观止。赤苇只花了三天就找到交通方便的二人公寓,而且不用两天就打包好木叶所有杂物连同主人一起带走,更别说他只用了一天时间就能把新公寓的配置安顿好。

而最让小见觉得不舒服的是,赤苇从来不容许任何人踏进他与木叶的公寓。

虽然不会勉强赤苇像他们那样把大伙带回家办火锅派对,可是探访甚麽的都不容许,总会找到各种种样的理由推却,作为多年友人来说太让小见觉得不舒服。然而面对赤苇那种让人猜不透的神情,即使行动力强如小见,还是无法提出任何质疑或是采取任何行动。

所以小见只能说服自己,木叶好好的就好。

猿杙当然也想木叶好,但他更希望小见好。

确认安眠药生效了,猿杙把小见的房门关上後思量一阵,决定直接拨打黑尾的手机。如果只是小见自己慌乱了其实甚麽事都没有,那麽只要被黑尾骂一下扰人清梦就好了,否则去找其他人打听,说不定还会说漏了嘴而带来更多的麻烦。

电话虽然能够接通,可是等待不到十秒就被对方拒绝接听。然後没到半分钟,就轮到夜久来电了。

拿着夜久的名字一直闪着,猿杙大概预见了结果,这下突然了解到小见拒接电话的心情。因为接听了,似乎就必需面对无法收拾的残局,没有勇气面对恶果只是人性罢。

然而夜久也没有给猿杙太多的思考时间,在猿杙还在挣扎的同时,夜久已经挂掉电话然後传来简讯『阿黑车祸进医院了』。

如果说只是自己的事情,猿杙大概也会决定逃避到底,可是牵涉到小见就避无可避了。

「阿猿吗?怎麽你会打给阿黑啊?研磨刚才不小心按了拒接、阿黑昨天黄昏出车祸了!」

「嗯、你们在那所医院了?」

明明是猿杙回拨过去给夜久,可是电话接通後却是夜久连环炮轰了猿杙,可幸夜久并没想太多就把猿杙想知道的情况都说出来,也没有追问猿杙为甚麽会在这种时候拨电话给黑尾。

有了心理准备才赶过去医院,但是看到研磨以及夜久的时候,猿杙还是有愧於心的不知怎样安慰他们。

「猿杙,谢谢你过来。」

「黑尾怎样了?」

「已经抢救过了,情况严重,还在昏迷。」

因为黑尾的紧急联络人是研磨,所以黑尾出事後医院马上知道了研磨。然而研磨并没有马上把消息发放出去,他只是通知了夜久过去陪伴。正因为这样,猿杙会在这种时候要找黑尾似乎过於巧合。

「猿杙你为甚麽这种时候打电话给小黑?」

「我、没甚麽……」

「会在凌晨时候突然找一个很久没联络的朋友,而那个朋友刚好进医院?」

研磨前所未有的锐气直指猿杙,也许是生死未明的人是黑尾才导致一直与人无争的研磨如此爆发,研磨此刻也只是想找个出口把心里的不安与惧怕宣泄出来。

「研磨,你累了。」跟研磨并肩而坐的夜久握住对方微凉的手,视线停驻在研磨手中萤幕已经碎裂了,但仍然能够运作的手机,不意外那是因为车祸所导致的,「天亮以後,就叫小黑的家人过来,你回去休息。」

「可是……」

「没有可是、天亮後我也会回去,然後叫海过来。」

同样是身型娇小的自由人,但是夜久从来就有种让人不能违抗的气势,也因此他才会是研磨此刻想要依赖的人。

「好。」研磨眨眨眼调整了一下情绪,答应了夜久的要求同时也对猿杙下了逐客令,「我们在这里就可以了,猿杙你先回去吧。」

猿杙也知道自己并没有留下来的理由与身份,这样冒失的跑过来确实会让亲友更加不安。确认了黑尾的状况後,猿杙也要思考下一步。

「我送你出去吧。」

为免尴尬延续下去,猿杙也很识相的决定离开,可是才没走出两步就被研磨的提意稍为吓倒。

「研磨……」

「没甚麽,我送送就回。」

研磨的动作令夜久始料不及,可是在夜久能够说出那里不对劲之前,研磨已经站起来走向医院出口,亦示意猿杙跟上。

「枭谷的各位还好吗?」

「还差不多。」

不擅对话的研磨把猿杙送出医院门口,却没有急着回去,反而开始跟猿杙聊起来。

「警察初步说过,撞倒阿黑的人没有减速也没有撞毁其他东西,似乎是有目标行凶的。可是他并没有二次冲撞又或是辗过阿黑,看来是犹豫了。」研磨把从警方听到的事情加上自己的猜测告诉了猿杙,「我觉得,凶手可能是熟人。」

听到研磨的话,猿杙心里虽然难过可是仍然没有动摇,如果黑尾撑不过去而小见成为杀人凶手,那麽他会不惜一切的去保护小见。

「小见和木叶好吗?」

「他们好啊。」

拥有跟赤苇相似的属性,不过研磨似乎更擅长钻入人心,找出当中的缺口。所以当研磨话锋突然转到二人身上,猿杙几乎要抽口大气稳住自己的心情。自觉跟研磨的寒喧无法延续下去,猿杙着实害怕着自已会不小心露出马脚,所以决定离去。

而离去前猿杙还是真心的跟研磨说,随时可以找他帮忙。

「猿杙、谢谢你……那个、木兔的事我也很抱歉,对不起。」

「没关系,我们会找到他的。」

研磨最後展现的内疚也是真的。

除了枭谷之外,当年联盟中的人其实都很担心木兔的状况,最初那几天也跟着四处去搜索木兔,可是日子一天天过去,人仍然没找回来,而参与搜索的人却越来越少。最後仍然在坚持中的人,就只剩下黑尾以及当年跟木兔同队的人。

黑尾擅长照顾别人虽然很多人都知道,但是研磨知道黑尾的爱操心并不止於『音驹队长』这身份,黑尾对於身边的人和事都有着难以理解的责任感。所以木兔的事他费尽了心思,然後木叶的事他也放在心上。研磨甚至记得黑尾在音驹OB的群组中交待过他们,只要谁在路上看到木叶在游荡就要马上通知他。

说不出因由,研磨总觉得黑尾的意外跟木兔失踪是有关系的,可是研磨也知道不能拿自已的直觉去刁难猿杙。

正如小见也不想拿木叶的事去刁难任何人,可是现在似乎无可避免要跟赤苇摊牌。

前一夜猿杙给他的安眠药似乎效力非常强,所以清醒过来的时候已是早上十点,脑袋昏沉沉的抓抓头发总觉得忘记了些甚麽。呆坐了十分钟才点开电话,看到通讯软件中累积了好几条简讯,第一条是工作上的伙伴告诉他好好休息,第二条是猿杙说替他请了病假以及中午前会回家,第三条是尾长留下来的,内容把小见吓得完全清醒过来。

『赤苇前辈在家里等小见前辈醒来。』

几乎是滚出去房间的状况,看到跟自已的状况完全相反的赤苇,安安静静的坐在餐桌旁喝着茶,然後一脸平淡的说了一句『小见前辈早安』。

就因为赤苇那一句早安,48小时内的记忆像海啸般涌上,势要将小见淹死似的。

自从木叶跟赤苇迁出以後,木叶的状况似乎越来越稳定,据白福所说的至少能够正常回去上课和准备毕业,甚至乎木叶开始跟上其他毕业生,开始找工作和面试。怎样看来木叶都像个正常人似的,可是这才让小见更担心,因为木叶没有再为木兔的失踪而失魂落魄。

如果说那是其他人,小见一点都不会意外,但因为那是木叶,所以绝对没可能放弃木兔。那个从高一开始单恋着木兔的木叶,那个为了安抚木兔而安抚到床上去的木叶,那个眼中除了木兔谁都没有的木叶,绝对不可能因为跟赤苇在一起就洒脱地放弃木兔。

所以小见宁愿相信,木叶和赤苇之间并非眼见的简单。然而让小见担心的除了赤苇以外,还有莫名奇妙地盯上木叶的黑尾。

木兔失踪的消失传出後,相熟的人大概都知道伴随的是木叶变得很糟糕,那时候黑尾也是木叶的看顾者之一。然後时间久了,木叶似乎不太愿意被黑尾跟着,虽然木叶会在众人不注意时逃走,可是如果来的人是黑尾,木叶就会不管那麽多的即场逃掉。所以後来他们也不勉强黑尾去陪伴木叶,可是黑尾却不知道执着甚麽的总会跟着木叶,直到赤苇把木叶带走情况亦没有改变。

小见私下找过黑尾想要问清楚到底怎麽回事,可是黑尾却是问非所答的说着『牺牲木兔或是木叶,你选那一个』。这种听起来像智力问答的题目,小见很快反应过来说『两个都不牺牲』。

「枭谷之中果然还是你最单纯。」

「喂、这是称赞吗?而且到底你们怎麽了?」

对於黑尾难以理解的反应,小见只有更多的疑惑,虽然从来没有跟黑尾深交过,但认识多年还是会了解黑尾的个性,所以小见明白黑尾不会做一些伤害木叶的事情。虽然小见的理智这样告诉他,但在木叶向他求助後,一切都变得不重要了。

算不上很顺利,但是小见跟猿杙仍然能够在毕业礼举行之前找到工作,而且因为他跟猿杙以及尾长仍然能够维持稳定的同居关系,木叶跟着赤苇也渐渐回到日常生活,所以撇除了木兔仍然下落不明,小见觉得一切寻常得过於美好。

「春、好久不见了。」

「秋……?」

小见工作的地方是稍为远离市中心的工业区,所以工作定下来以後,小见就狠下心购置了一辆廉价二手车方便工作。正因为工业区那边交通不方便,木叶却在下班时间出现在这里,小见心里确实是疑惑多於欢喜。

「黑尾一直追问我关於木兔的事,怎麽办了?」

「甚麽黑尾又甚麽木兔了?你到底在干甚麽了?」

「黑尾……一直来找我,怎麽办?」

「秋、冷静点!」

「黑尾……要把木兔抢走吗?」

「秋!!」

短短的对话间,小见才发现木叶一开始的平静全都是伪装出来的,木兔的名字不断从木叶口中说出,然而小见完全听不懂木叶在说甚麽,後来小见只好把木叶塞进汽车後座然後带他离去。

大概错误决定只要做了一次,就会完全没有回头的机会。

那天晚上小见没有回家也没有送木叶回家,小见并不想把猿杙牵扯进来,可是他也不想把木叶送回去给赤苇。把车开到最近的海边停下来沉淀这一切,看着後座因为闹得累了而睡着的木叶,小见把座椅放下来让车厢变了临时过夜的小空间,也把放在车厢备用的毛毯拿出来把两人包裹起来依偎着取暖。小见把木叶以及自己的手机调成静音模式,让所有的干扰都被屏蔽在小小的车厢以外。

然而天亮以前,这份平静就因为赤苇出现打破了。

小见清醒过来是因为有人在车厢外用手电筒照到他脸上,睁开眼习惯了黑暗後就发现站在车外的人是赤苇。知道赤苇是故意弄醒自己但又不惊动到木叶,小见也只好妥协的下车面对。然而在打开车门的瞬间,赤苇马上按住车门探身进去,手上拿着针筒和酒精纸想要给木叶静脉注射。

「喂!」看到赤苇的动作小见除了惊讶更是止不住的愤怒,但同时顾虑着木叶还在睡,所以他只是压底声量然後抓住赤苇的手腕,阻止他伤害木叶。

对於小见的动作,赤苇皱了下眉以示不满,然而为免跟小见争执以至太大动作弄醒木叶,赤苇还是解释了,「镇定剂而已,让木叶情绪稳定一点。」

想起木叶几小时前的状况,虽然不愿意赤苇用药物控制木叶,可是考虑到这阵子都是赤苇在处理木叶的问题,小见最後还是决定让步。

看着赤苇在木叶手臂上打上一针,小见有着胃里翻滚着的错觉。甩甩头跟着赤苇走出车外,一阵冷风吹到脸上并没有让小见因此而清醒过来,反而因为更多的问题盘旋在脑海里而混沌着。一脸戒备的盯着赤苇,可是对方仍然像往常一般平淡的看着他。

「木叶的手机安装了追踪软件,所以我随时能找到他,而他用的药都只是镇定作用,我会按他状况使用,对他的身体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赤苇一口气把小见的疑惑都解答了,然而小见唯一想到的就是,应该早把电话调成航空模式。看到小见一脸不高兴的样子,赤苇也只能叹一口气继续说,「我从来都没有伤害过木叶。」

「我知道。」

小见即使不想承认也不行,毕竟自从木兔失踪後,能够稳住木叶的情绪似乎就只有赤苇。虽然赤苇是使用了药物,可是把木叶送去看精神科,後果可能会变得更差。在这种时候小见比平常更佩服赤苇,即使只是实习医生,赤苇能做到的不下於正规医生。

「让木叶发作了的是黑尾,大概你都知道了吧。」

「赤苇你……该不会连偷听软件都安装了吧?」

对於小见的猜疑,赤苇不置可否,但是小见的回答已经印证了赤苇的猜测,木叶在失控的时候就透露了黑尾纠缠他的事情。

「黑尾会纠缠木叶,是因为木兔失踪跟他有关?所以赤苇你知道甚麽?」

「以前的小见前辈不会想那麽多的。」

「以前的赤苇也不是这样的。」

「我一直都是这样,都只是因为我爱木叶而已。」

赤苇的表白让小见气窒了,因为他也觉得自己一直爱着木叶,可是如果问他能否做到赤苇这样,即使要做出木叶讨厌的行为甚至乎造成伤害,也要保护他在自己身边,小见自问做不到。守护也许没那麽困难,困难的是为了保全对方的安全甚至生命,必要时狠下心的伤害他。

小见知道在这方面,他永远比不上赤苇。

「木兔失踪确实跟木叶有关,但是现在不能让黑尾来乱,否则我们会失去他俩。」

「小见前辈你是唯一可以帮助木叶前辈的人,只有你才可以。」

「如果黑尾前辈有些甚麽事绊着他不能随便去找木叶那就好了。」

「如果黑尾前辈遇到甚麽意外,让他必需休养一阵就好了……」

赤苇的话就像催睡一般,明明知道不能做出伤害他人的事,可是小见无法把那份自私的想法驱散。默默的看着赤苇把木叶抱到自己的车上,小见也只是痴痴的看着,甚麽都没有做。

直到赤苇的车离开他的视线,直到太阳从海平面升起,直到手机的闹钟响起,小见还是无法忘记赤苇跟他说过的一切。脑袋无法运转的回到车上,想着这个时候去吃早餐然後上班才是最重要的事,那麽猿杙打了他手机一整晚,似乎变得不那麽重要。

从枭谷联盟延伸出来的OB群组要找到黑尾的联络并不困难,虽然很久没有联络黑尾,可是小见电话打过去只是说了是有关於木叶和木兔的事,他俩就很快约好了下班後在黑尾的公寓楼下见面。

然後,黑尾等到的不止小见,还有小见发狠踩着油门冲向他。

现在,小见同样握着拳头冲上前,想要揍赤苇一顿。

可是在扑上去後看着赤苇一贯冷淡的神情,小见突然醒觉到自己根本没有站场去揍赤苇。不管赤苇跟他说了甚麽好,决定去伤害黑尾的始终是他自己。身高上的弱势并不足以让小见退缩,不能让自己的气势弱下来,小见用力的揪住赤苇的衣领然後推往墙边。

「春!!」

大概是推撞的声音太吵耳,小见和赤苇都没察觉到猿杙在这期间开门进来。伴随着叫喊,猿杙很快的冲了上来把小见拉开。

「猿、我没有……」

「赤苇你拿着甚麽?」

小见还未为自己辩解并没有揍赤苇,猿杙的咆哮就打断了他,然後出手抓住赤苇的右手腕。

小见这才看到,赤苇不知甚麽时候手里多了一把手术刀。

挣脱猿杙的手,赤苇把握着手术刀的手插进衣袋说了句『实习用具罢了』,在猿杙身边走过去的同时,赤苇用余下的手拍了下猿杙的肩膀,像是男孩之间的兄弟式鼓励,但更像某种小见读不懂的讯息,猿杙像会意似的以眼神告诉小见别乱动,然後随着赤苇走出公寓外。大门关上,只剩小见一人的公寓又再次回复安静。

即使没有受伤,但是小见惊吓得也不轻。

赤苇是以为那是甚麽搞笑电影桥段吗?作为医生,身上任何时候有一两柄手术刀是很平常的事情?

全身止不住的震抖,昨晚把黑尾撞倒的情境像跳针的影片一样,不停在脑海里重播。黑尾很痛吗?会很害怕吗?身体状况到底怎样?黑尾的父母以及研磨伤心难过了吗?他们都哭了吗?

黑尾会死吗?

恍神的走到厨房的水糟前拿起搁在盘子架上的陶瓷刀,没有犹豫也没有害怕的把左边手腕切开。力度虽大可是仍然无法把手腕切断,这下小见才知道原来人体的筋骨比想像中坚硬。然而柔软的皮肉却没有那份硬度,被割破的手血流如注,可是小见并没有因此而罢休,继续往手腕静脉处持续地割下一刀又一刀,希望藉由流出的血能清洗自己的罪孽。

「春!!」

大概太过专注而没有察觉到猿杙已经回来,同样的喝骂却带着不同的心情,抢下小见手中的凶器丢进水糟里,猿杙抓住小见前臂翻过来看到血肉模糊的一片。

「你们怎麽都做这种事啊?」扶着不会挣扎的小见坐在地上,遍地血迹让猿杙都要哭出来,可是小见却是无感似的看了他一眼然後低声笑着。

「我们吗?是指我和阿秋吗?」任由猿杙抓住自己的手,小见把头搁在猿杙肩上撒娇似的轻笑了一下,「你说怎麽办好?我杀了黑尾,木兔失踪果然是跟阿秋有关吧?」

没有再抓住小见受伤的手,猿杙改为一手按住伏在自己肩上的笨蛋脑袋,另一只手环过小见背後让两人贴得更近。庆幸手腕只有静脉经过,所以伤口即使没有处理也慢慢的凝结了。流了满地的血而且两人身上都因为乾掉的血块而黏黏糊糊,猿杙反覆轻拍着小见的背安抚着,同时也为了让自己冷静下来。

虽然不知道小见会否再有甚麽失控的状况,但是为了不吓着尾长,猿杙还是把他拉起来坐在餐桌旁说要处理伤口,也顺便把黑尾的状况告诉了小见。

「因为你犹豫了,所以黑尾并没有死,而且很快就有路人把他送去医院了。」

「可是我、还有木叶……」

「木叶的事,我会跟赤苇谈。」安慰着小见,猿杙把小见的伤口包紥好後顺便给他端来止痛药,「消炎止痛,先吃吧。」

犹豫着是否该要吃药,小见心里总觉得有点不妥,可是猿杙把药放在他手中,而且拿着水杯在旁等候,小见终於还是把药吞下。似乎消炎药都有着令人渴睡的效果,吃下後不到十五分钟小见就觉得眼皮重得无法思考,状况有点像前一天晚上吃下猿杙给他的安眠药。

为何,猿杙手边会有那麽多药品?

小见想到的时候,已经无法保持清醒。

清醒过来的时候,眼前只有一片纯白。

全身疼痛得无法移动,感觉那不是普通的肌肉酸痛,似乎是有更严重的原因让他此刻痛得冷汗直冒。费尽全身力气把头扭向一旁,映入眼廉是医院的监察仪器。零碎的片断慢慢组成记忆,躺在病床上的人终於想起发生过的事情。

小见春树把他约出去,然後开车想撞死他。

黑尾铁朗觉得自已可能真的是黑猫转生,被这样撞了还能活下来,当然他也不排除小见并非真的想撞死他,因为他电光火石间,他看到小见害怕的样子。想起自己跟小见约出去的原因,黑尾更是肯定木兔失踪的线索确实在木叶身上,甚至乎小见可能也知道当中内幕。

试着挪动自己的手指,果然掌心中塞有一个按钮,随即黑尾就通知了医护他已经醒来,而最先冲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研磨。这样子黑尾也不意外,如果进医院的人是研磨,大概他也会这样日夜守在医院。

陪伴着研磨的猛虎晚一步的跟着进来,看见两人一脸憔悴的不知道多久没睡的样子,黑尾才想开口道歉却被研磨扑到床边抓住他的手的动作吓倒了。

「阿黑没死!!」

「喂、当然啦!」

「哇!!」

自幼对所有事情都冷冷淡淡的研磨,此刻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大哭起来。黑尾没力气安抚他,也没那个思考能力说安慰的话。因为在黑尾心中有着比继续躺下去更重要的事,就是要让小见来跟他解释一切。

後来黑尾跟警察说了甚麽都看不到,也没有想到自己被寻仇的理由,所以大概只是倒霉遇上肇事逃逸罢。虽然警察因为不相信而再三跟黑尾确认,可是他仍然坚持没看到车型颜色以至车牌或是司机,所以警察也只能循例交待一下就离去。

「阿黑你说谎了。」

「啊啊。」

研磨借故把猛虎遣开,然後开门见山的质问黑尾。大概知道没可能完全暪得了研磨,黑尾决定不承认也不否认。

「那麽,是小见还是木叶做的?」

「呃、怎麽一来就扯上他俩了?」

「你没有否认……」

「喂、我也没承认啊!」

三言两语间,研磨在黑尾完全猜不透的状况下定了结论,而黑尾也只能否认到底。毕竟从一开始,黑尾就想用他自已的方法处理这事,只是没想到事情没那麽简单,还让自已惹上这麽大的祸。

「所以真的是他俩其中一个吧?」研磨拉了椅子坐到黑尾旁边,「我对你老实吧!因为你出意外当晚,猿杙就打电话找你。那个跟你一点都不熟的猿杙,会这麽刚好找你?如果是他做的大概也不会马上来打探消息,所以就是他最亲近的人吧?」

「哈哈、甚麽都暪不了你咧。」已经不再否认,大概如果从一开始就找脑筋较好的研磨讨论,大概也不会弄到如斯田地。

「小黑,所以、枭谷那几个人到底怎麽了?」

「几个月前,木兔失踪那天,他打过电话给我。」

回想到那天的状况,如果他能更快回应木兔的讯息,又或是他能够更快去找木兔,也许现在他们仍能够过上安稳的日子。如同其他人一样在群组中收到木兔的讯息,说他跟职业球队签约了,不同的是没过多久木兔直接致电他说要出来喝酒庆祝。

然而那天晚上黑尾刚好跟同学为了小组功课在拼命,於是提意明天中午再陪他庆祝。当时木兔惯性的抱怨一下然後说要找别人,黑尾不以为然的道歉了就把电话搁在一旁。

小组功课纠缠到通宵,黑尾能够离开学校的时候已经天亮了。当时黑尾仍未注意到电话中的未接来电以及留言,在那半夜的时候,木兔打过去但他漏接了,然後在留言信箱中录下了争执的推撞声还有人歇斯底里的叫喊声,最後以木兔的惨叫作为终结。

用不着听第二次就已经能辨认出录音中另一人,就是那个曾经吸引过他视线的男孩。比起猫头鹰,那时候的他更像一只狐狸。看起来狡猾但其实只是世人对他的误解,明明像个不良少年般染了一头亚麻色头发,但其实是个不管学校还是人际都兼顾得不错的好男孩。

黑尾不相信那样的木叶秋纪会做出甚麽伤害木兔的事情。

反而黑尾知道木兔曾经对木叶所做的一切。

从高一开始认识,虽然两人从来都没有同校过,可是他们却投缘得连研磨都觉得不可思议,所以除了排球以外他们还分享了得多私人生活,例如各自的交往状况。从木兔口中所形容,木叶对他的照顾好到无微不至,而黑尾眼见的除了无微不至外似乎还有别的东西混在里面。花了几年时间,黑尾终於看清那是甚麽。

当时还懵懂的他们不知道甚麽是不好或不该,到上了大学以後黑尾也跟一些人交往过,然後回过头来看到木叶仍然守在木兔身边,黑尾终於忍不住的劝导木兔要把木叶放生。

「如果木叶不在,我会寂寞的。」

「可是你不需要的时候放他一人在旁,这样木叶太可怜了。」

大概是木兔在大三期间被甩的时候,刚好身边的人是黑尾而木兔又再惯性地喊冷喊寂寞,黑尾知道木兔在失恋时总会找木叶安慰,然而黑尾所知的也只是安慰罢了,如果黑尾知道安慰的内容包括了上床,大概就会当场给木兔猛揍一顿。

虽然不知道木兔与木叶深一层的关系,但是黑尾仍然觉得木兔的做法对木叶不好。木兔的予取予求而木叶也执迷不悟,虽然看起来他们都没有谁该要为谁负责任,但是黑尾还是觉得这样不好。

黑尾把录音听完後随即至电木兔,可是他的电话已经关机并转到留言信箱,试着联络木兔身边的人甚至他的家里,竟然全部人都没有消息。而因为录音中另一人的身份让黑尾有所顾累,所以他最终都没有把事情说出来,直到木兔的家人报警,直到木叶情绪失控,黑尾仍然没打算把木叶的事情说出来。

多少,黑尾也想要保护木叶。

即使,他从来没有这个身份。

黑尾想要让木叶自已说出木兔的下落,又或者只是说出当晚的事情,可是木叶不合作的态度以至歇斯底里的状况,黑尾也不忍心去强迫他,甚至乎黑尾也只能安慰自已,木兔仍然好好的,只要能找回来就一切都好好的。

听着黑尾除了把车祸以外的事全部坦白过後,研磨脸上并没有太震惊的表情,反而只是皱着眉一脸疑惑,良久研磨才不确的的问着,「你不觉得赤苇很奇怪吗?」

「奇怪……?」

被研磨这一问,黑尾才醒觉到从开始就没想过要跟赤苇打探些甚麽,因为赤苇的反应从来都太像『赤苇京治』会做的事情。木兔失踪初期很热心的跟大家交换情报,然後木叶需要人照顾时也配合加入,随後他为了就近见习的医院而搬家了,也找了木叶出来合租。虽然看起来事情都是环绕着木叶发生,但一切又很像配合着走向来进行,如果说有甚麽不合理的地方,那就是赤苇太过配合。

「总觉得,赤苇初期太积极,然後到了木叶跟他同居後就太抽离。」研磨虽然没有太过投入搜寻木兔的行动,可是那毕竟是枭谷联盟OB的严重事情,研磨还是有在注意。也许是属性相同的人,也许都是平常习惯冷眼旁观,所以研磨才会觉得赤苇的动向过於寻常。

寻常得不寻常。

回到家中,尾长觉得气氛很不寻常。

作为明年毕业的大学生,功课兼职两头烧的状况下,通常他会比起两位已投身社会的前辈更晚回家。可是当他回到公寓时仍是一片漆黑,甚至乎感觉上缺少了些甚麽。绕到厨房查探时,尾长看到猿杙留下的字条,他终於知道有甚麽东西不见了。

猿杙留下了两个月的租金然後告诉尾长,他和小见以後不会再回来,以及为了给他惹麻烦而道歉。这种像玩笑的话看在尾长眼里却有着莫名奇妙的真实感,大概从木兔失踪开始,尾长就觉得一切早已没有所谓的真实或是虚假。

差不多一年前的这个时候,赤苇突然找上了住在大学宿舍的他,然後拜托他联络小见和猿杙说要迁进他们的公寓。一直以来尾长都很服从赤苇,不止因为他是尾长心中唯一的队长,还因为他是尾长从初遇就一直爱恋着的人。即使知道恋情无望,但是尾长从来都不觉得这份感觉毫无价值。

至少,在赤苇眼中尾长还是有利用之处。

最初尾长并不清楚原由,赤苇偶尔会要他报告猿杙和小见的状况,到後来他终於知道,那是为了让木叶安心。即使知道赤苇不管心里还是眼中都只有木叶而已,但是尾长还是觉得能够帮上赤苇的忙就已经心里很甜蜜。

推开两位前辈的房间的门,空荡的房间告诉尾长一切都不会再回到以前那样,当他们离开枭谷以後其实一切都已经改变了。房间的角落放着没用着的小黑猫纸箱,大概是他俩召了速递把重要的东西送走了,然後赶在尾长回来前离去。拿着手机点开了跟两位前辈的群组然後传出讯息,抱着一丝希望两人还是会回他一下。转念间尾长点开跟赤苇的对话框同样传出了讯息,可是不知那来的直觉,尾长知道不管是对谁的讯息,都不会再收到回覆。

尾长打开窗户让风吹过过於空旷的公寓,看着窗外漆黑的天空闪着忽明忽暗的星光,尾长心里想着明天起来第一件事就是联络房东,他也要退租了。

後来,等到猿杙和小见的家人收到两人寄回老家都东西,家人才知道他俩失去影踪。大概唯一庆幸的是他们似乎是自己失踪而不是被绑架,因为他俩把户口里所有钱都拿出来然後取消掉帐户,甚至乎把手机号码都停掉了。

只是,失去踪影的并不止小见和猿杙,还有木叶跟赤苇。彷佛约定好似的,木叶和赤苇用着相似的手法以及一天一夜的时间,就消失在人前。从医院跑出来的黑尾让研磨开车送他到赤苇和木叶的住处,然而不管他怎样敲门或是叫喊,空荡荡的公寓都不会给予他任何回应,就像枭谷的OB群一样,大家都消失不见了。

从此,他们都没有再听到谁的哭喊悲鸣。

消失了的他们在没人找到的地方,可能都找到了幸福。

尾声之一,我们仨:

「医生、医生!」

「呃、婆婆,都说叫我小京就可以了。那里不舒服了?」

「没有啦、老头子今天采了很多野菜回来,给你们吃的。」

「婆婆、谢谢你。」

「不谢不谢,医生愿意来这种只有老人的小乡村,而且你二哥还会帮我们修房子和电器,实在是太感恩了。」

「不会,我们在这里也很愉快。」

「医生你的大哥,状况有比较好了吗?」

「会好的,谢谢。」

好一阵子前,北方山区深处的小乡村突然搬来了三兄弟,幼弟是个刚毕业的医生,次男是个懂得做小型工程的青年,而长男则是个身体有伤残的男子。那时候他们开着车不知走了多久才来到,然後到了村里说想找个地方休息。

小村里的老人家看到三个年青人来访都觉得非常兴奋,而後来他们决定留下来定居就更是让他们高兴得不得了。那时候两个弟弟说了他们的故事,兄长因为意外而双脚伤残以及精神错乱,为了让兄长好起来,他们就开着车带他四处游历,辗转之下来到最北方之处,希望这种与世隔绝的环境能让兄长好转。

长年欠缺医生和技工的村子,因为年青人们的来到而改善了状况,所以老人们很快就接纳了这三兄弟,也让他们在这里定居下来以及就业。

「京、是谁来了?」

「隔壁的婆婆送野菜给我们。」

「哇、太好了。」

甩着一头亚麻色头发的青年接过野菜高兴得跳起来,虽然他还比较吃肉,可是来到山里生活後,口味慢慢的转变过来,开始觉得野菜也不错。

「亚纪的头发开始变布丁头了。」

「没办法啦,来到这种山里没法子补染了。」

长着一头自然卷的男子拉了下对方那头亚麻色的头发,被作弄了的人不满地把对方的手拨掉,然後反击的拉了对方的卷发。

「不止是亚纪、光的头发也慢慢变黑了。」

两人看了看坐在走廊依着梁柱边晒着太阳的长男,一头本来染成黑白相间的头发,随时间过去而渐渐地化为全黑。而变成黑色的不止於头发,还有那没有焦点的瞳孔。称为亚纪的男子把野菜放好後就拿着毛毡来到阳光洒落的长廊,温柔的盖在被他们称为光的男子膝盖上。

尽管,他的膝盖以下已经是空荡荡的。

「光、光太郎……我爱你。」

亚纪跪在对方身後,把他的头按在自己怀里抱着,呼喊声温柔似水,不管对方有没有在听,他仍然坚持的把他心里的爱全都告诉对方。就像那个同样把他抱住的青年,声嘶力竭的叫喊着『秋、我爱你!』一样,他们并不需要回应,只是渴望诉说。

「赤……京、今天天气太好了,我们带光出去走走吧。」

「好。」

两人合力把膝下截了肢的兄长搬到轮椅上推出去,阳光灿烂得让他们都笑了。

他们知道,那就是他们所期望的幸福。

尾声之二,我俩:

小见总觉得一直处於迷雾之中,时而清醒时而昏沈。即使如此,小见仍然清楚知道,不管是甚麽时候都有人牵着他的手,似乎这样子就已经足够了。

「呃、年青人,需要帮忙吗?」

「哈哈、不用了,我弟有点不舒服,休息一下就可以了。」

在这种时候那副老好人的脸就非常好用,即使带着看来神智不清的小见在身边,仍然没有人怀疑猿杙。因为带着两人的行装而且要照顾好小见,猿杙一路上都有点狼狈也有点累。而且来到码头边需要上船的时候,猿杙也只能先把小见安置在船上,再把行理搬过去。

因为通讯录里只有一个联络人,所以猿杙几乎只用了半秒钟就找到对话框然後传出报平安的简讯,很快的也接收到对方的回讯。知道赤苇快要到达北海道,猿杙也放心了。

不像赤苇那样开车前进,猿杙选择了新干线作为交通工具,半昏半醒的小见不至於要猿杙背着走,可是因为药物反应下他并不能控制自己,也不能自行走动,所以猿杙只能一直牵着他走。即使如此,猿杙也甘之如饴,如果要猿杙牵着见走一连子,他也是心甘情愿的。

猿杙衷心地感谢着赤苇,要不是他把强效镇定剂与及其也药物交给他,他也不能够那麽顺利的把小见带走。而且赤苇还教他如何利用小见的印章,把银行帐户和手机号码取消,让别人无法追踪他们,再办了一个没记绿的号码用来联络赤苇,这麽周全的想法确实猿杙是没有考虑过。

不过,想到赤苇带着的是状况不稳的木叶以及被截肢了的木兔,猿杙觉得自己做的事只是很鸡毛蒜皮罢。

跟船家打听了船程需要一小时,猿杙回到小见身边坐下然後牵好他的手,不让他感到孤单。然後慢慢告诉小见他不知道的事情。

那也是因为木兔所不知道的感情,导致的这个结果。

猿杙仍然记得木兔传来报喜的简讯写着和职业球队签约了,然後猿杙也跟着大伙祝贺他了。然而猿杙当时并不知道,还未回家的木叶其实当时就在木兔身边,甚至在木兔的床上。这一切都是经赤苇覆述他才知道,即使不忍心木兔,但是猿杙更不忍心木叶,也不觉得木叶该受那麽多的苦。

『秋、我要和职业球队签约了!啊,我要马上告诉小黑!』

刚完事的二人仍然挨在床上休息,木兔随意的按着电话检查讯息,就看到商谈了好一阵子的心仪球队给他传来确认的讯息,请他後天过去签约。乐过头的木兔一把抱住木叶大叫大喊,感受到木兔的喜悦所以木叶也跟着笑了。在木兔打给黑尾以後,他继续自说自话的说也要告诉『她』这个消息。

『她?』

『啊嗯……其实我最近有交往的对象,这次我是以结婚为前题的了。』

那时候木兔有些心虚也有些内疚的告诉木叶,为了掩饰自己的愧疚,木兔故意笑着的拍了拍木叶的背说着甚麽,今年毕业了大家都是社会人了,该要长大好好的交个女友然後结婚。

『即使你结婚了,维持这样我也没所谓。』

『对不起,秋……』

『为甚麽道歉呢?』

就在木兔因为内疚而低下头不敢看木叶的时候,木叶拿起了放在床边的烟灰缸,用力往木兔的头猛敲下去。虽然木兔能够撑了几下甚至反击了,可是因为事出突然,而且第一下已经被木叶打得头昏脑涨而且失去思考的能力,跟木叶推撞间似乎有按到了木兔的手机的重拨功能,可是这并不影响木叶继续向木兔施袭。

木叶的世界随着木兔的说话而崩溃,所以不管木叶过後把木兔从宿舍绑走带到附近的废车场收藏起来,又或是为了避免他逃走而把他的双腿打断了,这一切都是情有可原的。

这是赤苇的想法。

後来最早发现木叶把木兔藏起来的是赤苇。

跟踪着木叶来到废车场,赤苇现身後甚麽都还未说,木叶就已经哭到崩溃了。所以赤苇也不忍心把木兔带走,也不敢把木叶的状况公开,害怕他会被强制带去精神治疗,结果赤苇选择成为共犯。

甚至乎在木叶要求赤苇把木兔膝盖以下的部分截肢的时候,赤苇也没有犹疑或是退缩,就这样赤苇成全了木叶的心愿。赤苇对木叶唯一的要求就是要搬过去跟他同居,也要把木兔藏在他们家中照顾。

赤苇知道疯了的人不止木叶,还有他自己。

『木兔前辈不能再飞翔了,这样你可以?』

『木兔永远在我心里飞翔着。』

看到木叶温柔的神情,以及嘴巴被封口以至只能以眼神向他求救的木兔,赤苇前所未有的了解到木叶对木兔的感情是怎麽一回事。因为那正如赤苇自己对木叶的感情一般,单方面爱恋好、残害他的身体或是心灵好、伤害自己好、一起毁灭都好,全都没有所谓,我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好了。

作为医科学生的赤苇懂得的比同学都多,因为他一直都是那麽好学优秀,所以从用药到手术他都可以做得好好的,甚至乎不是他主修的精神科也有一定程度的掌握,所以後来他把偷出来的药用在木叶和木兔身上之余,还给了猿杙。

而要不要用在小见身上,赤苇没有过问,就只看猿杙自己决定。

看着小见一脸还未昏沈的样子,猿杙轻轻抚上了小见枕在自己肩膀上的头,也不知道小见到底有没有把刚才他的话听进去。如果赤苇把木叶带走旳当天,赤苇是把事情告诉小见而不是自己,大概小见真的会去报警然後把他们全都抓去关,可是赤苇选择告诉了他,让他也成为了共犯。

『告诉我这种事,赤苇你就不怕吗?』

『不怕,为了小见前辈,猿杙前辈你会成为我一伙的。』

牵扯到木叶的事,小见一定不会放手,然而小见如果有甚麽状兄,猿杙同样会不惜一切。就像赤苇为了木叶那样,以及木叶为了木兔那样。不知道从甚麽时候开始,他们几个人的生命就这样纠缠不清,只能一起沉沦。

小见清醒过来发现自己身处某个海边乡郊地区的小屋,虽然还未想清楚发生甚麽事情,但是本能反应让他决定要逃出去,正要动身之时却又发现身体发软得不能站起来,勉强扶着墙边走却刚好遇上开门进来的猿杙。

「猿……」

「春、不可以逃走喔!」

「你说甚麽?我要回去找木叶、还有跟黑尾认错!」

「不可以。」

随着最後一句拒绝,猿杙毫无预告的拿起搁在门边的棒球棍往小见的头打下去,力度虽然有控制过可是仍然让小见随着剧痛而失去反抗能力。其实在这之前,一直被强效镇定剂控制着的小见,早就失去了反抗猿杙的能力。

「有点痛,要忍着。」

随着温软的安慰,小见反应过来的时候只感到脚上传来的剧痛以及彷佛直接传到脑袋里的敲打声音。痛楚不止来自肉体,还有心灵。可是再痛也好,小见都没有因为猿杙把他的腿打断而尖叫求救,咬着牙忍耐着直到猿杙停手。如果因为自己的叫喊声引来了甚麽注意,那麽猿杙就会因此惹上麻烦,只是因为这个想法,所以小见再痛都一声不响。

猿杙的施暴并没持续太久,当他看到伏在地上的小见忍着痛抽泣的时候,猿杙突然清醒过来然後停手後跪下,全身震抖的猿杙紧抱着同样剧烈抽搐着的小见,默默地哭起来。

「春、我们不要再管其他人的事,可以吗?」

说不出是因为生理还是心理的痛,小见双手环抱着猿杙的身躯,回应着他的情绪以至拥抱,咬着牙低鸣着哭得话都说不出来,用力地点着头。

他们不知道自己期待的幸福是甚麽模样,甚至乎他们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幸福,可是他们决定即使要沉沦也要在一起。

尾声之三,她与他:

黑尾决定辞职去寻找失踪的木兔,只为了心中那一点执念,黑尾仍然相信只要找到木兔,一直都可以回到正常。

在这之前,他还是参加了白福的婚礼。

那天的白福美得像个仙女一般,可是黑尾还是开始的玩笑说『吃东西时却像裂口女』。大概是女孩子都比较成熟,所以对於黑尾那些幼稚的取笑都一笑置之。

「大概木叶才是我们之中,最希望看到你出嫁的人吧。」

「是呢,我也这样相信。」

趁着空档,黑尾找到机会跟白福闲聊了一下,穿上白纱的女子有着轻淡又沉稳的姿容,提到木叶的时候脸上更是添上了一丝少女般娇柔的笑容。

「其实,你是喜欢木叶吧?」

「问新娘这种问题,是要让结婚离婚一拼办吗?」

对於黑尾的问题,白福开玩笑的翻了个白眼,然後自嘲自笑的完场。因为她永远都无法厘清对木叶的感情,也许她能够做的,就是心里永远留一个位置给那个男孩,那个高一那年在春天认识狐狸男孩。

正因为这样,白福并没有告诉黑尾其实她收到了木叶和赤苇寄来的贺咭,而且贺咭中还夹着他们跟木兔的合照。虽然从照片中能够看出,木兔已经不是原来的木兔,可是白福觉得都没有所谓,因为木叶和赤苇的笑容是幸福而且快乐的。在丈夫发现之前,白福把只有她看过的贺咭和照片,按照寄件人的要求烧掉。虽然不舍得可是她还是做了。

因为白福记得自己的承诺,她会爱木叶。

即使他不在她身边、即使他不爱她、即使她要嫁给别人,她还是可以因为爱他而忍着心痛。

因为,那是她的幸福。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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