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小姊姊，你别哭
「怎麽好多天没看到小姊姊了？」社办里，远山金太郎难掩落寞地抱着球拍：「说好要来看我打球的。」
「单方面的认定可不能算是说好喔。」白石用没有绷带缠绕的右手揉揉金太郎的头发：「但我相信，如果我们拿下关西大赛总冠军，你的小姊姊一定会为你开心的。」
显然知道怎麽说会让小朋友提起干劲，下一秒远山金太郎从地上蹦起来的动作并没有让白石感到惊讶：「啊──不管是谁都放马过来吧，我一定会拿下冠军的！」
「唔喔喔，看来我们的一年级新星很有干劲嘛。」一氏裕次搭着金色小春的肩笑：「搞笑的部分也要一并有干劲啊──」
「过来啊，看我的大风火轮──」
「欸欸欸欸欸，小金你这家伙别太亢奋毁了球场啊──」
正当众人都洋溢着咱们家後继有人之类的欢脱氛围，二年级天才却兀自待在角落发呆：「好吵……」财前光耙了耙自己有些过长的浏海，看着闹成一团的人们吐槽：「太阳也太大了吧，真是一群无忧无虑的家伙……」
到底为什麽可以时时刻刻每日每夜都这麽欢脱呢？最大的烦恼是想不到搞笑梗的家伙们，居然让人有点羡慕起来了。阿光少年表示自己不想承认这个事实。
这几天，清水还是没有来学校，班导那个秃头大肚楠只跟班里交代了是病假，要休养一些日子，便草草带过。
病假本身倒是没什麽可疑窦的，那天看她，脸色是真的不好，像是经历了什麽而身心俱疲。所以说吧，出身有钱人家也未必是什麽好事……
想起那辆连标志都罕见的名车，他胃部一抽。
「阿光，你已经进化到连太阳都忍不住吐槽的地步了吗？」
「……？！」
被就在耳边慢悠悠却突如其来的频率吓到，财前光侧头，只见自家监督叼着牙签胡子拉渣的放大脸庞：「少年仔，年纪轻轻就哀声叹气愁容满面，是不是遇到什麽人生难题啦？跟监督我说说，别客气。」
「……有什麽是比有你这麽个监督更难的题呢？」
「你这小子真不可爱。」
财前浑不在意地打了个呵欠：「那真是抱歉喔。」
清水回到学校来上课，已经是好几天之後的事。经过探病一事後，财前对她的成见是少了一些，但观感还是挺复杂的。
正面碰上了不至於视若无睹，但打完招呼总是冷场的状态又叫他气恼不已。
他知道自己说话不中听，所以在她面前潜意识里就不愿说出针对她的那些吐槽，於是谈话才往往陷入无话可说的窘境，但这种自觉连他自己都莫名的很。宁可憋得自己一肚子气，也不愿让她不开心，简直有病吧……
想不明白，也不想面对当事人，於是阿光少年变得一有时间就泡在社团里，搞得渡边修都以为他转性了。
其实才没有，不去保健室，只是因为清水秋尘也是那里的常客。
这天，午休钟声一打财前就准时来到社办报到，定睛一看，正选们居然通通都在。刚刚去了趟福利社，自己倒成了最後一个到的。
还讶异着今天人来得真齐全，然後就听到了这句话：「你说什麽，关东大赛冠军不是立海？」
财前光愣住了。
关西大赛正如火如荼展开，四天宝寺身为关西网球名门，自是顺利通过了府大赛，正准备在关西大赛中一显身手──然而青学打败立海拿下关东大赛冠军的消息在此时传了过来。
饶是耍宝名门的四天宝寺网球部，在听到这件事时都老老实实静默了几秒。除去没有经历过与立海对战的远山金太郎，其他人皆是狠狠愣住。
去年那所，让他们尝到败战的不甘与功败垂成痛苦的的学校──王者立海，输了？
甚至是在全国大赛前就这样，输了？
「你们怎麽了啊？」
「那个叫立河的学校很强吗？很强很强吗？」
「还有那个什麽，蓝学还是绿学的？是不是真的很厉害？」部室内呈现两种极端，顶着一头张扬红发的关西新星兴奋地上窜下跳，明显与沉默成一团的学长们形成强烈对比。
「小金……」
「哇，毒手──」
还是白石藏之介率先回过神来，作势用有绷带缠绕的左手制住好动的一年级，把远山金太郎吓得哇哇大叫，无奈微笑：「是立海跟青学，你耳朵是长鼻孔里去了还是咋地？」
「管他什麽海什麽色！我会它们兵乓砰地打倒的！呜哇哇毒手别过来──」小金一蹦一跳闪避着白石的抓捕，一边大叫：「你这样会很容易失去厉害的我的！臭白石！哇哇哇──」
金色小春看着白石跟小金两人猫抓老鼠般的互动，顿时从去年惨败的低迷里反应过来，扭着身体说：「嗯~~~~我们家小金还真是有精神，看起来好可口~~~~这样的白石也超有魅力的不是吗？」
「小春！你要外遇吗──不对，你居然连金太郎都下得去手吗？！」
「嗯~~~~讨厌，人家快要忍不住了！」
「小春──」
怔楞过後，就正面迎来学长们的吵闹，财前无奈叹了口气：「受打击时长也太短了吧……简直了。」
被这麽一闹，部室里不再那麽死气沉沉，气氛活泛起来。
石田银双手合十，含笑看着这一切，突然，肩上一沉，回头一看，杏色头发的少年正搭着自己的肩笑。
「谦也。」
「嘛嘛，小金这家伙还真是心大。」他听见忍足谦也笑骂，脸上却有傲然的神情：「不过说的也是，青学再厉害，比起去年我们也多了秘密武器呢。」
「凡事但求不留遗憾，无论什麽结果都有其意义。」石田轻敛眉目，神情里有与年纪并不相符的通透。
闻言，杏发少年脸上的张扬稍淡：「是啊，去年那场输的，还真是够打击人。」跟立海一战，失去的是通往冠军之路的门票，甚至铺就整整一年的省思与刻苦。
虽然败於王者立海手下不算丢人，但四天宝寺校风再如何欢乐跳脱，也是一关西网球名门，任何失败的战役都不能视作理所应当。
大家表面上不显，但忍足知道大家都颇受刺激的，心里憋着一股劲就等着今年卷土重来呢──
这不期然听到让他们重重受挫的对象居然在全国赛前就败北的消息，心理上自然是接受得有些不容易，同时也对打败立海大的学校产生了深深的好奇与危机感。
「这青学去年成绩不怎麽样，今年势头这麽猛？」
「既然都非籍籍无名之辈，又岂会真的甘於屈居人下？」石田银微微一笑，用问句回答了他的问题。
忍足谦也愣了下，随即恍然地笑起来：「看来对於冠军势在必得的，恐怕不只我们呢。」
「那还用说。」不知何时来到近前的一氏裕次跟金色小春互搭着肩，连体婴似的：「胜者为王可不是叫好听的，就算都是些优秀得让人心痒难耐的男孩们，嗯~~~~人家也还是会尽全力的唷！」
「小春，你这家伙是不是又想劈腿──」
「小裕，虽然人家心里只有你，但不妨碍观赏其他男人嘛~~~~」
「是吗，你心里只有我一个啊？喂！别以为这样说我就会原谅你啊後半句是怎麽回事──」
「哎呀不小心吐露真心了呢！」
「小春！」
耳边充斥着对於平静的午後而言太过刺激的吵闹，财前生无可恋地戴上耳机转移注意力，却在不经意抬眼後一顿：「她怎麽来了……」
「谁？」忍足谦也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叼在嘴里的面包瞬间掉了。
石田银慢悠悠一望，微笑：「真是稀客。」
同性恋搭档卖力耍宝，却突然发现旁人的目光都往某处聚焦，平头零号顿时不依了：「什麽嘛，人家这麽努力讲段子你们到底都在看些什麽呀──」
「小姊姊！你怎麽来啦！」
然而他的娇嗔还没落下，就被远山金太郎划破整个社办的嗓音直接打断，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小金瞬间从白石手底下窜了出去，猴子都没他敏捷。
视线跟着他小巧的身影移动，跨过社办内部来到门口处，猝不及防迎入一张彷佛让时空都短暂凝滞的面容。
没想到一下就被注意到了，原本还想着低调的清水秋尘迟疑片刻，浅笑回应：「小金。」
金色小春张着嘴看呆了两秒。
「真美……嗯~~~~原来是小尘尘，我就原谅你们这些家伙的无礼了~~~」
然而并没有人在乎他的宽宏大量，除去直奔人家身边的金太郎，其余人在最初的反应不及後，也都隐隐约约朝女孩所在的位置移动着。
不明显，但很确实地移动着。
「嗯，貌似该集合了，咱们出去吧。」欲盖弥彰的是忍足谦也。一旁的学弟看着都有些不忍吐槽，但还是忍不住喃喃：「想去就去，集啥合啊……」
「阿光，别以为我没听到！」被戳破心思的学长一秒恼羞，将财前捞过来就是一顿蹂躏。
「我又，又没说错……唔、」
「你小子还顶嘴！你──」
「小金，我是来跟你告别的。」
忍足谦也倏地就停住了，手里抓着财前目光却往说话的人飘。
告别……她要去哪儿？就连再见，也只对小金说麽？不对，忍足谦也，你算老几，凭什麽叫人惦记……
想着，手下力道不由怔怔然松脱开。
财前光正苦着脸怨念，突然发觉身上的箝制不复存在，有些奇怪，抬眼一看，自家学长一脸颓然与苦楚，简直让人不忍直视。
「至於麽……话都没说过两句，这副偶像剧悲情男二的、唔──」
又被人捞过去，这回是捂住嘴：「阿光啊，你就少吐槽几句吧。」财前光眼球往上转，自家社长线条优美的下巴近在眼前，「唔唔唔唔唔唔……」
他还挣扎着想说些什麽，就听见彼端传来关西新星拔高的嗓音：「告别？小姊姊你要去哪里？」
金太郎睁着圆滚滚的大眼睛，「不是说好要来看我比赛的吗？」
「……抱歉，小金，我要回东京一趟，没有办法去给你加油了。」清水面露难色，接到青少年选拔赛助理委托一事来得突然，又是来自龙崎教练的请托，她也真的想念青学的一切了……於公於私，对她而言都难以拒绝。
「为什麽为什麽？东京有什麽好的？那里的章鱼烧绝对没有大阪好吃──」
「小金……」
「小金！」远山金太郎明显任性起来的语气让白石不得不打断他，「我说过的吧，不可以强人所难喔。」
「可是……」委屈地扁嘴，小学弟失落地垂下肩，「我想让小姊姊看到我拿冠军啊。」
白石揉了揉他的红发，柔声劝慰：「清水人不在关西，你照样可以为了她努力的吧？」
「唔……」
看到他这样，即便当初看比赛的约定是远山金太郎自顾自定下的，清水还是感觉自己快被负罪感淹没，她轻轻拉住远山，微微弯身与他平视：「小金，对不起。」
「但我是真的很想见见他们……」说着眼前却不由自主起了氤氲，清水连忙别开头。
「小姊姊──」那瞬间里看清她眸底闪动着什麽让小金顿时吓住了，也顾不得自己失落，慌张地回握住她一迭声答应：「小姊姊你别哭，是我不对，我不应该任性让你难过，你回东京去吧我不闹了，我还是会努力拿冠军给你看的！」
……合着你小子这麽拼命想拿冠军都不是为了他们这些就要升高中的学长啊？怎麽有股淡淡的哀伤？白石藏之介面色错杂地想着。
「没事，我没哭。」清水收拾好情绪，尽管眼眶泛着轻微红晕，依然好看得让人移不开眼。
她主动牵起金太郎：「这样吧，我陪你去吃午餐好吗？」
「好啊好啊！小姊姊你自己带便当对吧？我上次看到就觉得好好吃，你待会分我一点好吗──」
「可以呀。」
「小姊姊我跟你说──」
目送两人走远，直到视野里已经没有他们的身影，网球部社办还是持续了几秒钟的寂静。
直到金色小春一反常态叹了口气：「你们知道，小尘是从青学转校过来的吗……」
将目光恋恋不舍地移回来，谦也看向小春：「怎麽了吗？」
「如果说，她就是传闻中青学的网球部经理呢？」
忍足谦也倏地愣住。
我们，还能待她一如往日吗？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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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私下询问加好友喔XD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