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荏苒之初
四月,暖风迟日,岁月静好。
踩着樱瓣的脚步带着微微的、青涩的雀跃,还有一些无法用文字形容的含意,在进校门的霎那全都被归纳成情怯的迟滞。
随着脚步慢慢靠近的不是乡,却是让那个她感到情怯的人。
「……都敢一个人留下来了,还有什麽可怕的,嗯。」
停顿的小脚再次迈进,终於踏进跟他一样的校园,不自觉漾开一抹笑靥──
哗哗……
周围的人声之大出乎她意料之外,疑惑地扫过群聚在校门口的众人,触及他们神情中的惊艳让她颊畔飘上两朵嫣红,目光流转,逡巡盼盼,几秒後对上那双始终宁谧安然的茶色眼眸,她的不安顿时有了依靠……
却又突然被脑中闪现的画面给浇了一盆冷水。
『我保证自己不会喜欢上他。』
你说谎。全天下的人都知道。
也许爸妈也不是看不出来只是终究舍不得自己煎熬而放任罢了。
不用照镜子也知道自己的脸色突然之间白得像鬼,她从手塚国光突然染上疑惑之色的表情就能明了。从小到大她跟他就像一体两面,她哭,他跟着不郁;她笑,他跟着欢快。
他能有多了解自己,偶尔体现出来的敏锐,就连甘於如此的她也觉得心惊。
「表哥──」深怕被看出破绽,清水赶忙换上自己现在应该摆出来的笑脸。
小跑至一脸冷色的少年身旁,四周窸窣的议论声渐渐腾涌,女孩蓦地思及,或许手塚并不希望别人知道他们两之间的关系……
初时惊见心之所向的喜悦霎时有些退缩,她瞅着他环视四周後愈发黑沉的脸色,更觉得自己也许是做错什麽事了,想唤他却又顾忌,『手塚学长』这疏远的四个字又怎麽也说不出口,纠结了半晌,才细声细气地呐道:「……表哥?」
她自发性忽略了周遭投射过来的视线,因为太过习以为常。
又或者说她一如既往十年,眼中从来都只有他的存在。
猛地,手腕被擒入一手暖暖的掌心,她愣愣地、不受控制地被拉着跑开。
她抬眼看着少年的後脑杓良久,那叫茶色发丝虚掩住的耳根正清清楚楚泛着瑰丽的红痕──
也许不是讨厌反感,而是害羞?
「噗、呵呵呵呵……」
朝阳下少女银铃似的笑声滑过鼓膜,少年低头撇着唇,遂又加快了步伐。
被实情切割得太过分明的是她表里不一的情绪,脸上挂着符合情景的笑意,内心却在低泣……
她跟他合情合理的携手,却也只是句点以後的暂留。
◎
「这是什麽?我也要吃!」
「呜喔喔!超好吃的耶!!」
猝不及防被半道劫食,冰山脸少年微眯双眼,不是滋味地捧着少了第一片後就群起攻之被一窝蜂抢光的蜜渍柠檬………
这群家伙是饿死鬼投胎吗?
还有,那个几秒钟前饿虎扑羊抢了好几片的前辈平常不是秀气斯文的很?
等等,为什麽连龙崎教练都───
「嗯~手塚这东西不错啊,谁帮你准备的?真有心呢。」龙崎堇咂吧咂吧还留有酸甜滋味的唇舌,噙着狼外婆摆明没安好心眼的笑容问道。
「………」正想着该如何推托,但是比起斡旋手腕向来都是用冷脸吓退敌人的手塚还来不及发『冻』,一场不在意料之内的暴动就抢先造就。
「我有看到喔,好像就是那个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小表妹嘛?」
「噢噢噢,你说才刚入学就成为新晋校花的秋尘妹妹吗!?」
「什麽!?原来她是手塚的妹妹?这家人基因是怎麽回事?太天怒人怨了吧!?」
「欸,近水楼台先得月,网球部经理就下订了啦。」
「孤挨地儿(goodidea)!长得漂亮又会做菜,这种经理人选说什麽都要先下手为强啊!」
「………」恼火却又无法插话,虽然说自己已经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下任社长,但在真正接任之前这些人都还是他的前辈,手塚只能冷着一张俊脸打死不开口。
但显然众人根本不打算善罢甘休:「手塚,你怎麽说!?」
这群人………真的有询问他意见的意思吗?
一个个脸上表情都写着『不点头,毋宁死』───
不对,是写着『不点头,我让你死』的威胁是怎样?
真让秋尘入社来为这群人服务根本是羊入虎口,打死他都不会答应!
「我拒绝───」
「矮唷、干嘛这麽不近人情呢?」
手塚下意识一怔,这嗓音……
「大和队长!?」
「队长你怎麽会回来?高中部不忙吗?」
面对後辈们欣喜的神情,大和佑大笑笑,睨向某人:「偷了空跑来的,谁叫我刚毕业就跟传说中的小美女擦身而过,我这不是不甘心麽~怎麽样也要回来看看啊。」
众人眼睛一亮,手塚这家伙向来对大和队长没辙,看来拐妹妹进网球部这事有谱、赶紧再加把火!
「大和队长不是我瞎说,秋尘妹妹手艺一把罩,听说个性温柔婉约又谦恭有礼,咱们部里这不是还有一个经理的缺吗──」
「就是就是,更何况不是每个人都受得了手塚这座冰山的,秋尘妹妹打小习惯了的这还免了磨合期,你说是不是?简直就是天造地设、天作之合──唉唷、谁TM揍我?」
「你这家伙少乱用成语啦!大和队长,我们的意思是秋尘妹妹根本就是一个为网球部量身打造的人选,我们全体赞成拐她───不,不不,是邀请她成为我们网球部的经理!」
众人再度大合奏:「大和队长,你怎麽说!?」
觑了眼摆明置身事外放任此事发展的龙崎教练,自认有几分了解她的大和心知这是她老人家默认的表示,心下稍定。
一旁,却是已经黑得像锅底的冰山脸。
啊咧,亲属明摆着老子拒绝的态度,但肥水不落外人田嘛、与其让别的社团捞着好处,还不如率先据为己有。
大和为难地抓了抓後脑。
糟糕,他并不想以势压人呢,这可有点难办呐……
「我说,手塚啊──」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