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關於青春這件事 — 第一章 1-1

第一章

1-1

两年前,丰青国中。

下课时间,坐在位子小盹的赵乔安伸了个懒腰,打开书包准备拿出下节课要用的课本,右手在书包捞了半天,觉得有点不对劲的她往下一看,书包里面居然连一本课本都没有,吓得她差点说不出话来,瞄了一下挂在教室後方墙上的时钟,还有三分钟就要上课了。

现在去应该还来的及……

她慌张地冲出教室,直奔对面栋楼三楼去,等一下是全校三大难搞任课老师之一的李老师所任课的理化,李老师是个微胖微秃的中年男人,平时非常看重学生的学习能力和考试成绩,也在乎学生上课时应有的态度,最讨厌没带课本的学生,因为他认为课本是对台上的授课老师最大的尊敬,谁没带课本,他就把名字写在他随身携带的小本子,期末总成绩就多扣五分,谁要是期末平均分数是六十,被多扣五分就不及格了。

能救她於水深火热中的只有她的孪生哥哥赵怀安了。

兄妹两人虽同年纪,个性截然不同,学习能力也大不相同,尽管学校对外宣称受平等教育,但却偷偷地在编班时将成绩好的同学编入一到三班,也就是编在这栋楼上课的学生,各个都是精英分子。

既然都是精英,每天一定有做不完的习题和讲义,身边一定要带上各科课本,所以被编到一班的赵怀安绝对有课本可以借她。

她跑得太急,到了教室门口还来不及停下脚步,整个人直接撞上一堵肉墙,险些跌倒在地。「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用跑的真喘。

「乔安,你来找怀安吗?」

一见到面前文质彬彬的男孩,赵乔安倒吸一口气,问:「我哥在吗?」

他是梁孟谦,全年级第一名的资优生,总是一副温文儒雅的模样,扬起嘴角轻轻一笑,绝对让人魂牵梦萦,心仪他的女同学,大概从校门口排到市区大街了。

面对品学兼优的帅男孩,赵乔安跟其他女生一样会害羞,心跳加速。

「他去学务处还没回来,你有急事找他吗?」

她点点头,该开口告诉梁孟谦她是来借理化课本的吗?要是被他知道她这麽迷糊没带课本就来上学的话,真的很丢脸,可是课本攸关她的期末成绩,不借也不行。「我是来……借东西……」

「课本吗?」梁孟谦笑了一下。

赵乔安微愣,他怎麽知道?她好想挖个洞把头埋起来。

「你要借哪一科课本?我借你。」好友的妹妹有难,他总不能视而不见,再说借课本也非难事。

本来想拒绝,但发现时间不多,没空犹豫,她直接脱口道:「理化课本。」

梁孟谦回座位拿了理化课本过来。「我上课有做笔记的习惯,课本内页可能会有点花,你先将就一下。」

「好,谢谢。」她接过课本,确定书皮上的名字是梁孟谦後,心里激动不已。

她没看过第一名的课本长什麽样子,今天却因祸得福,有机会拿到梁孟谦的课本,目睹他亲自写下的笔记,就算期末成绩是红字,她也甘之如饴。反观赵怀安排名年级第二名,他的课本里面几乎都是丑丑的插画,没几个好看的字,老天爷真不公平,她上课时可用尽心力听课写笔记,考出来的成绩却不如预期,老哥字丑又没写笔记,随便考考也拿名次。

梁孟谦的课本并未在她手上停留太久,唰的一声直接被人抽走,然後换了一本一样的课本过来,封面乾净的像是刚从印刷厂出来的样子。

「用我的。」夏季庭右手搭着梁孟谦的肩,左手拿着人家的课本,向她推荐自己的课本。

赵乔安一楞,她每次来一班找赵怀安时最怕遇到夏季庭。

夏季庭虽然跟他们两人编在同一班,也是年级排名第三名,学业成绩虽好,但品行令人不敢恭维,平时容易与人起争执,是往学务处报到的常客,同时也是让学校头痛的问题学生。

记得她第一次跑来借课本时,夏季庭正与二班班长起口角,两人一言不合居然大打出手,一阵混乱下夏季庭随手从桌上拿起一支保温瓶朝人家丢去,没想到目标没中,保温瓶飞过窗户,直接砸中她的後脑勺,砸得她头晕目眩,头肿一大包,当时赵怀安还因为她受伤而差点加入战局。

总之遇到夏季庭准没好事,离他远一点最好。

「我不要用你的课本。」她将课本塞给他,然後紧抓着梁孟谦的课本不放。

「为什麽?虽然我是第三名,可是我的课本借你就绰绰有余了吧!」夏季庭笑着挑眉,不打算松手。

「不是名次问题。」夏季庭的课本新得不像话,一定没翻过几页,这样的人还是精英班的学生,那些认为勤能补拙的同学要是知道有人不翻课本也可以考前五名,绝对会气到吐血。

「难道你也跟其他女生一样,找到机会就要巴着梁孟谦吧?」夏季庭说的直白,一点颜面都不留给她。

「我没有。」赵乔安偷偷瞄了一眼梁孟谦,突然觉得有点心虚,因为出自私心她真的很想看看梁孟谦的课本。

「所以用我的理化课本对你也没什麽影响,而且梁孟谦上课喜欢东写西涂的,他的课本不适合你看。」夏季庭强势的把课本塞回给她,然後将梁孟谦的课本藏到自己的衣服下,「放心,我是基於同学爱才把课本借你,绝对不会认为你是爱慕我才会多多制造我们见面的机会。」

「你说什麽鬼话?谁爱慕你了?」

赵乔安被他一番话气到原地跺脚,完全没注意到上课钟声已经敲响,同学纷纷进教室坐下。

「嘘!小声点,再说下去全校人都知道你对我有企图。」他摆摆手,道:「上课了,赶快回去,我们老师快来了。」

「你──」看到老师拿着藤条走来,赵乔安怒瞪的夏季庭,拿不到梁孟谦的课本只好拿着夏季庭的课本赶紧离开。

梁孟谦拨开他的手,语气平淡得没有一丝情绪的问:「你什麽时候开始找她麻烦了?」

「我又没对她做什麽。」夏季庭撇嘴道。

「你上次误伤赵乔安,怀安就一直对你心存芥蒂,要是你再惹上赵乔安,我看怀安一定会不念兄弟情揍你一顿。」

「拜托,怀安不会那麽小气。」夏季庭有恃无恐地说。

回到教室时李老师已经站在讲台上开始讲课,赵乔安只好从後门偷偷的爬到坐位,不过眼尖的李老师一下子就发现她了。

「赵乔安,用走的比较快吧?」李老师轻咳一声,直接走到她旁边。

「谢谢老师不杀之恩。」她赶紧回位子上坐。

「我要是出手,几个你都不够我杀。」李老师觉得额头上的青筋微微跳动,他拿着爱的小手敲着她的桌子,道:「翻开课本第四十一页,我要检查随堂练习有没有做。」

「啊?」赵乔安抓了抓头,不想把理化课本打开,因为她不确定夏季庭会完成课本练习题。「老师,你可以先检查其他人的课本,不一定要由我先开始。」

「我就是想先看你的练习题有没有写,上课迟到的人没有选择权。」李老师直接抽走她的课本翻开一看,四十一页的练习题完全空白,他又翻了其他页数,整本课本没有一行笔记,比白馒头还要乾净。「整本都是空白,连我写在黑板上的重点整理都没记录下来,你上课到底在做什麽?你到学校来只是为了吃中午便当吗?」他气得丢课本。

老师这番话立刻引来同学们的哄堂大笑。

赵乔安尴尬地垂下头,刚刚明明就跟老师说过可以先检查其他人的作业,偏偏他喜欢让她当第一个,结果不如预期才要对她发脾气。「老师你先息怒,其实这是有原因的……」

「没写还有理由?」李老师的愤怒指数逐渐上升中。

「因为课本……不是我的……」她越说越小声。

都是夏季庭,没事把梁孟谦的课本换成是他的,他没写习题不会被骂,但是她少做一题绝对会被骂到臭头,在他自以为大发慈悲借她课本时到底有没有替她想过这个问题?

「你没带课本?」李老师觉得理智线瞬间蹦断。「赵乔安,你不知道我最讨厌上课态度不好的学生吗?」

「我知道,可是我把事实说出来,这样还是态度不好吗?」她有点委屈地反问李老师。

「你没按照我的标准就是态度不好!」李老师气冲冲地走回台上,「放学後你最好到庙里烧香拜拜,请神明保佑你期末总成绩可达到七十分以上。」

换句话说,李老师扣定了她期末成绩五分。

「老师,拜托你通融一下,我没带课本真的是意外……」

「你给我书本拿着到後面听课!」

赵乔安不敢再说话了,因为她每说一字,老师的脸色就难看一分。

古人曾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可恶的夏季庭,这笔帐她记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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