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预算是多少呀?」张析宇骑着机车,趁着停红灯时问。
「一万左右。」坐在後座的荏苒回应,她身上穿的还是暂时跟张品庭借的上衣和短裤。
「现在的你很正常啊,为什麽昨晚要说那种话?」张析宇叹气,见号志灯转绿,便催动油门。
「哪种话?我来自未来吗?」
张析宇大笑,「对啊,这真是我听过最荒谬的笑话了。」
「但我昨天说的是真的。」
张析宇差点紧急煞车,他透过後照镜看向荏苒,她一派轻松地笑着说:「我确实来自西元灭亡很久以後的未来,为了怀上拥有西元人基因的孩子,我才会来到这里。」
「你到底是怎样?刚才不是说自己在育幼院长大?」在前方的小巷子转弯後,张析宇放慢车速,开始找停车位。
「除了你以外,我似乎不能对其他人说出真相。」荏苒在张析宇找到车位准备停车的时候,从机车後座下来。
昨天晚上,当她告诉张析宇,自己来自西元灭亡的三千多年後,张析宇先是愣住,下一秒却放声大笑。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荏苒气呼呼地撇过头,不想再多说。
张析宇带着她来到张品庭的房间後,便回到自己的房间。荏苒正想跳上床睡觉之际,手环却发出了光亮。
「荏苒。」
有人喊她的名字,手环上的平板出现了文妲的小型立体投影,荏苒差点就要激动落泪,「文妲!是我!原来这个手环可以跟你进行通讯啊!」
「荏苒,这是预录好的影片,设定在你抵达西元时期二十四小时後自动播放,如果一切设定没有问题,你回到的过去是西元二〇二〇年四月底,你应该会在一个被称作『夜店』的地方醒来,请你不要告诉任何人你来自未来。或许你大概已经跟几个人说了,不要紧,不会有人相信你的。而你唯一可以相信的人,是第一个帮助你的异性,只有他能够知道你真实的身分来历,虽然他应该也不会相信。辛苦你了,荏苒,过去这二十四个小时,你一定很无助,但不用担心,去找一个叫傅采茜的女人,她也是永平人,早你好几年前就来到了西元,她为了协助你执行任务,已经做好了前期的准备……荏苒,我希望你能完成任务,但如果你没能做到,也没有关系,一切等你找到傅采茜,你就会明白。」
在影片结束前,文妲报出一串地址和一间公司的名字,接着面板浮出了一块小小的晶片,如同银针般快速地飞进荏苒的耳朵,植入了她的大脑。霎时间,荏苒获得了大量西元年间的基本生活常识,包含如何应对进退、讨人喜欢,以及一套能让她被一般人接受的背景设定。
「不得不说文妲真是厉害,你瞧见你家人的反应了吗?他们都很喜欢我。」荏苒兴奋地说,张析宇却不高兴了,他抢过荏苒手中的安全帽。
「怎麽了?」荏苒不明白他为什麽忽然生气。
「所以你利用我家人对你的同情心,然後呢?你想得到什麽?」
「我说了,我来到这里是为了要怀孕。」
「别再扯这种狗屁不通的谎话,我不会相信的。你是想要骗钱吗?还是仙人跳?」张析宇决定把她丢在这里,转身把钥匙插回机车上,想要骑上车就走。
「等一下!」而荏苒动作更快,一把拔走钥匙,「我没有要利用你的家人,也没有要做什麽坏事,不管你信不信,我说的都是实话……嗯,好啦,我刚才在饭桌上确实编造了一套虚构的说词没错,但是我真的不知道自己的爸妈是谁。」
「别再骗……」
「是真的!在永平,所有的生命都由中央统一培育与照顾,并且在生命机构里接受教育,在永平的社会里,并不存在家庭的观念,每个人都独自居住,不喜欢与他人接触,缺乏情感交流,也没有喜怒哀乐这些情绪,这样真的很奇怪!」荏苒说到最後也激动起来,以前她就觉得永平人之间的相处过於冷漠,来到西元之後,这种感觉就更强烈了。
尽管只来到西元短短一天,荏苒却从自己和别人的身上,体会到了许多以前从未体会过的情感与羁绊,像是张析宇一家的和乐融融,像是张家人会为了自己虚构出来的身世而同情落泪,并给予萍水相逢的自己帮助;像是张析宇会因为家人的同情心被利用而生气不满。
人类正是因为有丰沛的感情,才能与其他人产生羁绊与连结。
正如文妲所言,永平的情况非常危险,如果永平人的情感淡薄到极致之後,到时候会不会发生比西元第三次世界大战更可怕的事?
想到这里,荏苒顿觉不寒而栗,於是她告诉自己,一定要完成任务,替情感缺失的永平人找出一丝转机。
「这就是永平现前面对的困境。」荏苒认真看着张析宇,「你可以不相信我来自未来,但请你相信我,我绝对不是坏人。」
这番说词如此异想天开,荏苒却说得如此煞有介事,张析宇一时半刻竟不知道该怎麽回答。
「……你要我相信你不是坏人,总得有什麽凭据吧?」张析宇眯起眼睛。
荏苒想了想,觉得或许可以从傅采茜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