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入学的第一天起,苏明夏便知道了晏菲这个人。
大概就是一眼望去便能立刻看见她的存在,是走在路上都会令人侧目的好看。
清纯的眉眼,一对明亮澄澈的双眼彷佛含着泪似的,眼尾微微下垂,反而有种楚楚可怜的感觉,让人看了心生怜悯,秀气鼻子下微红的唇如樱桃般鲜嫩欲滴,但凡看一眼,也会被不自觉地吸引住。
而她本人也没有辜负这美貌。
反而十分优秀,功课优异,还积极的参与各种活动,简直可以称为学校的活招牌。
女生的小团体中向来拥有自己的小秘密,而晏菲的秘密,一直与苏明夏息息相关。
起初,苏明夏与晏菲毫无交集,只是一般的同班同学。
直到某一天,晏菲拉着苏明夏一同去上厕所。
众所周知,上厕所是女生建立友谊的标准。
久而久之,自然也熟起来了。
在某天,晏菲和她闲聊。
不知怎的,聊到了「喜欢」的问题。
晏菲问:「明夏,你有没有喜欢的人啊?」
那时苏明夏想到了那个有着温柔眉眼,总是似笑非笑的少年,却不打算承认,低着头讪笑道:「没有。」
当时晏菲一脸害羞,整个人像是浸到蜜糖里般,甜甜的笑着,小声地附在苏明夏耳边说:「偷偷告诉你,我喜欢程光愿。」
她毫不掩饰地说出自己的心意,宣扬着属於少女的心事与情怀。
没有任何徵兆,像是一道闷雷般打在了苏明夏身上。
正当苏明夏还不知该做出如何反应时,晏菲笑靥如花,轻声道:「这是我们的秘密喔!」
她没察觉出任何不妥,又继续问她:「明夏,你坐在他旁边,你觉得他会喜欢什麽样的人啊?」晏菲的眼睛一闪一闪的,将所有爱意写在脸上。
苏明夏忘了当时是如何结束对话的。
只记得当时特别难受,像是在比赛中摔了一跤,全身都疼,却不得不爬起来,跑完全程。
她无法像晏菲一样,承认自己的喜欢,连私下谈论都不敢。
因为害怕被人听见,被人知道。
她想,倘若程光愿真的有喜欢的人,那应该是像晏菲这样的吧。
漂亮、优秀、充满着自信,像是一朵盛放的花,展现着自己的一切。
对比起自己,平凡又渺小,自己的喜欢实在是......不值一提。
之後很长的一段时间,晏菲偶尔会让苏明夏转交东西给程光愿。
「明夏,你帮我把这个给程光愿好吗?」晏菲手里拿着一瓶运动饮料,面带笑容地说着。
彷佛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甜甜的一对梨涡为她的容貌增添不少可爱,显得更有亲和力,让人好生无法拒绝。
她说:「等等我要去帮老师的忙,没办法亲手给他,可以麻烦你吗?」
苏明夏坐在座位上,旁边的位子是空的。
她有些犹疑,不知该如何是好,又或者说,她想拒绝却不知该用什麽理由。
最终还是答应。
那瓶满载着旁人心意的饮料,在她的桌子安好地伫立着。
冰凉的饮料退冰,水滴滑过瓶身,落在她的桌面上,积成水渍。
一滴一滴,落在桌上。
苏明夏碰了碰桌上的水渍,手指冰凉的触感,令人讨厌呢......
少年刚打完篮球,回到教室後,她便将饮料摆在他的桌上,头也不抬,「晏菲给你的。」说完,假意有事便离开了座位。
那时,她并不知道他的表情是如何。
但她成了两人之间的牵线人,只觉得自己有些可笑,明明自己也是一样的呀......
一样的喜欢他。
在某一次的体育课时。
全班分两队比赛排球。
晏菲运动神经本就不好,接球时跌倒在地,膝盖都破皮了,她痛得站不起来,当时所有人都一股脑地围着她。
苏明夏正担忧着不知情况,却亲眼见着与她同队的程光愿走了过去,在晏菲面前蹲下身,对她说:「上来吧!我背你去保健室。」
那颗晏菲未能接住的球,好巧不巧,正是由她打出,一记漂亮的杀球,却无人在乎。
按理说,这是与他毫不相关的事,他却主动上前。
在苏明夏眼中,她一直认为程光愿待人冷淡又疏离,但凡与自己无相关的事从来不主动,不理睬。
可他,似乎对晏菲有所不同。
苏明夏看着那道渐渐远去的身影,莫名内心一酸。
是她,亲手促成的缘份,又或者是,原先早已萌芽只等盛放的时机。
她就像是那颗球,功成身退後,无人在意着它的下落。
而程光愿的想法又是如何呢?
她揣测着他的心思,同时,也害怕着他的心思。
从小到大,苏明夏对於每件事都有着打破砂锅问到底的精神,可唯独这件事上,她不想问,也不敢问。
害怕答案与她所想的相同,又怕答案是她更不能接受的其他。
於是,选择了不过问。
宁愿不清不楚,也不愿给自己一个了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