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想什麽呢?还是那麽爱发呆,怎麽都没变过?」Parker坐了在我对面的位置上绽着微笑,温暖的目光对着我,他低沉带有磁性的声线总是令我觉得放心能和他说任何话。
「没有,在想你,还有我们的七年之约。」我环顾着这和他相约的餐厅的四周,地点在他所下榻的酒店的楼下,工业风的装潢,打磨混凝土的地面配以深棕色的原木餐桌和椅子,四面的墙不乏锈蚀铁件、各式外露的管线、斑驳的红砖墙、粗胚的混凝土以及未经打磨的旧木,再加上特高的窗户让室外日落的余辉收进眼帘。
他的脸换了个角度,身体向前倾斜了些,他伸出了手捉住了我正拿着水杯的右手,「想不到,我结果都没有让你爱上我,或者忘掉他。」
我摇了下头,「我对你是不一样的爱吧,很馍糊,我自己也忘记了是怎样的爱。」
「那对他呢?Celeste,你把我从绝望中带出来,给了我一个家,可又把我送了回去孤独里。」他的声音缩小了,我听着有种莫名其妙的心痛。
我缩开了手,没有看他,到底是心虚,是对他的亏欠,「Parker,你现在不是已经掌管了家族的公司吗?」
「对於你,从来也不是因为钱,如果拿回了公司但失去你,我宁愿从来也没有拿回它。」
「但我们从来也不是那样的…」真的,和他所谓结婚也只不过去了市政府签了张证书和拍了张照片,之後他搬到了Dee的房间而我和他从来也是柏拉图般一起生活,从来只是纸上的夫妻罢了。
「你知道我为什麽会出现在这里吗?」我摇了摇头,「因为我想给我自己一次机会和他较劲,我公司原本已经在加拿大设了分支,而且我会搬到这里。」
「是因为我吗?」我说了出口,但很快後悔了,怎麽在他的面前都变得特别笨呢?
「你说呢?我骗了自己7年了,我们一起住了5年多了,我开头以为我对你是那种妹妹的感觉。但你走了以後,我搬回了大宅没几天已经搬回去我们以前的家里,就睡了在你以前的房间里,躺着你的床上,说真的我房间那张沙发床真的有些难受。那个家里虽然只有我一人但到处都是你…
你平时最爱坐着呆呆看着街道的窗台、你平时画图用过的桌子、你的睡房里的柚子味香薰、甚至整个纽约也布满着你的影子…
你还记得你去打工的那间在家附近的超级市场吗?每次路过我都在想那时间刚在那里学会烹饪的你,还有那时候你烘焙的像炭一样的面包,我看着厨房彷佛闻到你那烤焦的味道,还有整个灰色调子的客厅突显出来的Elphaba,我坐上去彷佛就看见以前拿着功课在发呆的你…
还有…那时每天放了学在咖啡店煮咖啡的时候,你那双让蒸气烫伤的手让我看得多心痛。那时只要每逢没有上班上课的时候就是我们一起走遍纽约各大博物馆寻找你的创作灵感的时候,你的人走了,但影子却布满了整个城市,踏遍了这里」他指着他的心脏位置,「其实最後悔的是这两年让你一个人回来了…」
「你为什麽之前一句也没说过…突然间这样,我真的不会处理。」我都不敢直望着他了,我不注意力集中在我手上的玻璃杯上,在杯边的水滴慢慢的往下流着。到底我都干了些什麽?
回想起那个冬天,我学着一般学生到附近的披萨店打工。那才是第一天,我还没有熟悉里面的情况,老板把我叫了到店面看着,他自己在後面的厨房烤着披萨,突然间一队人跑进了店里把我逮捕了。
谁知这是因为没有正式的工作签证工作,才让移民局的人逮住了。那晚坐在冷冰冰盘问室内旁徨无助的我给了Dee打了好几通的电话希望她能够帮我找到律师保释。
到了第五通她终於接了「Lou!!怎麽你没有来,我在Seth家呢!」我隐约听见Seth和其他人的喧哗声音,「你没事吧?」
「Dee,我在Pizza店给捉了!帮我找律师!」
「Lou!我们有Pizza,很多很多的Pizza,没有律师!但还有酒!你赶快来呀!」电话挂上了,我绝望中看着身边的移民局人员,泪水忍不住流下来,想不到我辛辛苦苦在纽约才刚适应了这地方却要遣返回去了。
「小姐,已经晚上10点了,大概你也找不到律师吧,那我只能拘留你了。」移民局的人员冷冷的把我带到令一个房间里,我就像和其他偷渡客一样被困在羁留室内等候着移民局提供的律师。
坐了一会儿,刚才的移民局人员带着一位身穿整套黑色西装的男人走进了羁留室,「Mackintosh小姐,我是DanielWatsons受到Peterson先生的指示来这里保释你的,我相信很快能够弄好文件的,不过我要知道你为什麽在这家Pizza店出现呢?」
他说了“出现”这词,难道是给我提示?可是移民局的人是从店面里发现了我,那怎样解释呢?突然间我灵机一触。
「我…去了买Pizza啊!」他扬起了眉,嘴角微微向上剔起,瞄了瞄他手上的文件,点了下头示意我继续说。
「然後,我在选Pizza的材料时,有人来说我非法工作,把我捉走了。」
「还有别的人…应该是店的老板吧。」幸好是因为十二月都是点外卖的人很少人在店里看见我,而且我被捉的时候店主也说着用法语说着“Elleestunepatronne!”很明显店主也一定会矢口否认。
「好的,你有跟移民局的人说什麽吗?」
我摇了摇头,「我只是一直要求着要打电话未曾承认或否认任何事。」
「那应该是他们捉错了人,我相信半小时内你便可以离开。」他站起身,点了下头给我一个很肯定的微笑然後离开了。
果然不出半小时我和这位叫Daniel的律师昂首阔步地厉害这个鬼地方。
「怎麽了小羔羊,考完了试跑去当黑工了?」Parker背靠近一辆黑色的Mercedes轿车讥讽着,然後给Daniel打了个眼神,「谢了,兄弟。」
「不谢,Louisa很聪明的。二位晚安了。」他挥挥手然後走到一辆银色BMW里开车离开了。
我看一看手表,已经12点了那就是我在那个脏得要死的地方已经10个多小时,认真的期待着回家洗个澡。
「前助教老师,你怎麽会在这?」我看着这个身穿厚厚的羽绒外套站在冰冷冷的室外等了我多时的Parker,心里头流着暖意。
「你冷吗?」他压低了声线关心问道,「他们有没有对你怎麽样?你知道吗,我快要杀了Dee,那个醉鬼…」他滔滔不断说着,「幸好Daniel是我家族公司的律师可以随时随地帮忙,也好在他对这些法例很熟悉…」
我看着他很心疼的眼神忍不住紧紧的抱着他,「Parker,谢谢你,」我的眼泪像泉水般失控涌出,「呜~我真的没用…连自己都照顾不到…」
「好了好了,不哭了,你没用我又不是第一天发现,随便睡在别人床上也常见的啦。」他脱下羽绒外套包在我身上,「先穿着,你的卫衣不够的,上车吧!」他打开了後座的车门然後示意我坐进去,自己跑到另一边坐着。
「谢谢。」我看着他,暗黑的车厢里司机问着「少爷我们去哪?」少爷?
「你家在哪?」
「96和Park。」司机听了後便马上开车。
「原来是个“公园大道公主”。」他轻轻的说着。
「什麽公主啊?」我困惑地看着他,「普通公寓而已。」
「租金不便宜啊,」他笑着说,「一个月快要普通白领半年的薪水呢。」
也是的,这套公寓每层只有一户,当初我选租客时只是标价1500一个月的租金,大家都抢着要申请。
我装着傻,「是吗?」
「算了,你在Pizza店打工可能两年也赚不到一个月的租金吧。」
「老实说,我不清楚。反正以後都不能在这里打工了。」天呀,他们到底把我困了去哪里了?怎麽车程这麽长呢?
「除非你有绿卡吧。」他看着窗外的路,我们好像在过些什麽样的地下隧道
「嗯,可惜了。这几年我也只能做个好学生了。」
「这个…我有个提议,可以互相帮助的,但是…有点笨。」
「怎麽呢?」
「我爷爷刚去世了,他…留了整个家族公司给我,」他好像有些难言之隐,咽了口口水,继续说着:「条件是我要结婚,而且需要保持7年的婚姻。」
「你的意思是…」
「我看,要不我们结婚?我帮你拿下绿卡,然後维持一段7年的婚姻。」
「你…让我考虑一下吧。」
「我不会贪你的钱,可以签下婚前协议,甚至遗产可以分你一部分…这都没关系,重要是家族公司不能落到我爸手上,这是爷爷说的。」
「是因为你爸的婚姻问题吗?」我看着窗外,我们好像在新泽西洲的公路上,天啊,移民部的人真的要准备把我送走吗?
「大概是吧,当初我爸妈结了婚才5年已经开始闹离婚,到了第6年他们各自在地球一方有了婚外情。」
「Parker,现在太累了,我睡醒了再说好吗?」
「嗯,对不起,我知道我要求太多。」
「不,只是我不能让家人知道,这太荒诞不是吗?如果7年後我们没离婚怎麽办?或者你遇见了一个你很喜欢的人,她发现了怎麽办?」
「对,你这样说来也真的很荒诞…」
我拿起了瓶瓶装水喝了一口,「更何况,这样不是在骗你爷爷吗?」
「嗯…那就算了,当我没说过吧。」
我看着他失望的表情,心里有点过意不去,始终他也花了很多心思来到这里营救着我,「除非,你在婚前协议都解决我们到了7年的期限时互不相欠…或者把离婚协议都签下吧。」
Lou,你看,都帮自己做了些什麽的决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