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开我！」萧书宇极力想甩开刘宗平的手，但怎麽也甩不开。
「你醉了就安分一点。」他把他抓得更紧，双眼看向前方，他看到下了计程车，气喘吁吁跑上前杨芷离，眉头稍微拧了一下。
凭着印象到书宇提过的几家夜店，一一扑空後终於在这家店门口找到他本人，但是为什麽宗原的哥哥搀着他？芷离喘着气，胸口还起伏未定，走上前，「书宇，你——」话还没说完，书宇立刻挣脱宗平的手臂，带着满身酒气扑向芷离，害她重心不稳踉跄了几步。「你没事吧？」
「我们回家。」书宇抱紧芷离，把脸埋进她的颈窝。「快走。」
书宇跟平时不一样，他喝醉从来没有这麽扑到她身上过。而且他的体温好高，啊……芷离瞪大眼，看着表情冰冷的宗平，恍然大悟——书宇在躲他。
芷离拍拍书宇的背，望向刘宗平，「你怎麽会在这里？」
「不重要。」宗平别过脸。是刘宗原叫他来的，起初没打算接电话，但来电者是几乎没有主动打电话给他的弟弟真的太令人诧异了。而他刚好在附近的酒吧，该说他跟书宇之间还是存在某种缘份吗？他望向书宇，「你自重一些，你不怕出了什麽意外，让你妈担心吗？」
「不关你的事！」书宇转头，凭着芷离的支撑才站直身体，恶狠狠的瞪向刘宗平。
「不关我的事。」照理说丢下这句就该走了，但他还是直直望着书宇，而书宇也直直望着他，只是书宇的眼神里多了想把他生吞活剥的怒气。
「书宇，他只是关心你……」芷离轻声安抚着。她没看过书宇那麽直接的吼人，通常他都是带着一抹温和的笑容，嘴里酸溜溜的刺上几句。
「你不用替他说话！」推开芷离，书宇望着宗平，「你怎麽还不滚？」
「关你什麽事？」宗平不甘示弱的反唇相讥。
书宇握紧拳，按捺不住愤怒与委屈，一拳往宗平脸上挥去。「说什麽风凉话啊！」他还想多打个几拳，但芷离立刻扑上来，用尽浑身力气抱住他，不让他继续上前。
宗平深呼吸，埋藏在心里的怨气一股脑的涌上来，但他抬头，看到书宇拳头紧握，眼眶泛红而含着泪光，他的满腹怨气变成一声长叹，「爱哭鬼。」
「你说谁爱哭啊？」
芷离赶紧拉住又想扑上去的书宇，安抚道：「书宇，别这样。我们回家吧，你喝醉了。」而後向宗平点了头，连拖带拉的把他带离现场。
宗原这时才赶到，从计程车上下来时，正好看到拖着书宇的芷离朝他走来。「你——」
「这台车让给我们。」芷离把还挣扎着想回去多揍宗平几拳的书宇推进计程车後座，望向宗原，「书宇状况不太好，你哥哥也是，关心一下他吧。」她拍拍宗原的手，也跟着上了车。
看着他们的车呼啸而去，宗原望向还呆站在原地的宗平，他从来没看过自己哥哥这副模样。叹了一口气，他匆匆走向他，拍拍他的肩膀，「走吧。」
※※※
递了一杯水给书宇，芷离坐在他身边，轻轻的拍着他因为啜泣而颤抖的背脊。这个时候不知道该说什麽才好？之前她崩溃的时候，书宇是怎麽安慰她的呢？
书宇一口气把杯里的水喝光，深深吸了一口气，大喊：「可恶啊！」
芷离不发一语，慢慢把他拥入怀里，「没事的。」
「怎麽可能没事？怎麽可能会没事啊？」书宇的眼泪滑落，「他怎麽那样……我还是那麽……那麽喜欢他，怎麽可能会没事啊？」他也抱住芷离，「怎麽办？」
芷离把书宇抱得更紧一点，低声道：「还是我们别结婚了。」
「没用的。」书宇吸了吸鼻子，「就算不结婚，我和他还是不可能走下去的……你懂吧？如果是你的话会懂吧？我们是不被允许的……」
她明白的，他们都一样。芷离轻声道：「之前我很难过的时候，你在我身边，现在我也会在你身边。」她顿了论，「不能跟喜欢的人在一起没关系的，至少我们在一起，我们一定是最好的夥伴。」
「我是，但你才不是。」
「这种时候就别说这种话了，我会伤心的。」
书宇笑了，「我们好可怜喔。」
「对啊。」芷离也红了眼眶，「你不是一个人可怜喔。」
※※※
把包了冰块的毛巾递给宗平，宗原在他身边坐下来。望着默默出神的哥哥，他一时不知道该说什麽。芷离离开他的时候，他也是这样子的。
宗平把冰块按在自己还热辣辣痛着的颧骨，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能收留我一天吗？」
宗原撇过头，低声道：「你睡沙发。」
他的嘴角摰动几下，「真没人性。」
宗原望向自己哥哥，「你还喜欢他吧？」
宗平没有立刻回答，沉吟半晌，道：「那又怎麽样呢？」
「这麽放弃你甘心吗？」宗原的语调稍稍上扬。
「你以为挽回这段感情，他跟杨芷离不结婚了，你们就能在一起了吗？」宗平看向自己的弟弟，「从来就不是结婚不结婚的问题，是这段感情本来就有问题！」
宗原不说话了。
「他一直扮演乖儿子的角色，又是胆小鬼，继续走下去是不会有未来的。」宗平望向宗原，眼眶有些泛红，「就这点而言，我赞同杨芷离，长痛不如短痛。」
「不要自以为是的决定。」宗原握紧拳。「你不也是吗？不敢忤逆父母的不是只有萧书宇。」
「你什麽都不懂。」
「你什麽都不跟我说，我怎麽可能会懂？」
「我的事你又不关心。」
宗原重重的吁出一口气，站起身，「少自以为是了。」他揪住宗平的领口，原本淡泊的眼神染上怒气，但他不知道这股愤怒从何而来。
宗平扯了扯嘴角，「你气什麽？气自己计画失败——」
宗原挥了他另一边的脸颊一拳，而後深呼吸，望着宗平，「我不知道。」大概是从小到大，他发生了哪些事，哥哥都会透过各种管道知道，但他却对自己哥哥一无所知。
也许他也气的是他自己。
「刘宗原——」
「如果你真的想结婚就回去，你的未婚妻刚刚来找过你。」落下这一句，宗原走进自己的房里，用力的关上门。
好久没看弟弟发脾气了，更精确一点该说是肆无忌惮的发泄怒气。那不是小时候的行为吗？现在是怎麽回事？他真的很气吗？有什麽好气的？他哪里说错了？
宗平按住热烫烫的脸颊，整个身体躺进沙发里。他拿出手机，心彤的未接来电有十几通。难道之後都要这样吗？望着天花板，他的双眸开始失焦。
他现在到底在做什麽？这样子的人生还有什麽意义？
心彤又拨过来了，他再度拒接。
如果之後的人生都得这麽过，那还有过下去的必要吗？
几秒钟後，心彤又来电一次。
放过他吧，他不想回去。
他再度拒接。
心彤不死心的在几秒钟後打来。
无所谓了。宗平重重吐出一口气，接起她的电话。
「你在哪里？我很担心——」
「别结婚了吧。」
「欸？」
「这样的日子我过不下去。」
「宗平——」
「解除婚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