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与王大刀的谈话後,我缓缓走出教室,越想越是愁苦,忍不住拿出八分的试卷,上头除了被我蒙对的几题,其他根本是乱七八糟,没有一个正确答案。我这是要找谁问啊?上网提问吗?别人会不会觉得我是个智障?
「叹什麽气啊?」在我唉声叹气,觉得世界要灭亡的时候,我的身後突然伸出了一只手,把我捏着的考卷拿走。
听这声音,我不用扭头都知道是文书洛,可暗恋他这麽久,身体仍然止不住地僵硬。
「哇!王大刀批卷真是灿烂。别人不知道,还以为这满分是十分呢。」
我俩周遭没有其他人,让他说话非常随意放肆,一点都没有想要维护形象的想法。
「呵呵。」一边冷笑,我一边给他一个肘子,被他轻巧闪过。
「王大刀骂你了是不是?」也许是我的表情太郁闷,文书洛笑了一下,便佯装正经地询问。
如果不是他的嘴角不受控制,一直往上勾,我会真相信他觉得不好笑,凸。
「他没有骂我……」我垂下头,沉默片刻就把王大刀跟我讲的话,全部转述给他听。
文书洛双手交叉於胸前,听完後忍不住噗哧,「我没想到王大刀对你这麽友善,他之所以会被叫大刀,就是他当人不手软,无论对方有什麽苦衷和家世背景,当了再说。不对,是没得说。」
「他真的那麽凶啊?」
「也不算凶,就是狠了点,也不讲人情。」文书洛耸耸肩,又说:「这份考卷还满简单的,只是王大刀要试大家的水温,看有几斤几两。」
试水温的考卷,我他妈只考八分……
「怎麽其他人的课不选,偏偏选他的?」
「选课那一天的早上八点,我正在训练。等训练结束,其他老师的语言课也被抢得差不多了,剩下王大刀跟孙长枪可以选。」说起这个皆是泪啊,选课宛如是一场战争,错过了时机便是错过全世界。
「别难过,比起孙长枪,王大刀好一百倍。孙长枪就是个贱人,你千万不要想不开去选。」
「哦。」我懵懂地点头,看了他的侧脸,忍不住被他帅了一下。颜值即是正义,这句话不知是谁说的,但非常有道理,我深以为然。「学长,你当初选谁的课?」
「我?我不用修语言课啊,我多益考九百五十五分,可以直接减免四年的课程。」
我微微一笑,望着文书洛,觉得他跟我是两个不同世界的外星人。
「干嘛?」文书洛把考卷还给我,问:「你不相信我考九百五十五分吗?」
「不,我相信。」毕竟是当届指考文组状元,多益考这麽高,好像很正常。
不正常的是我,竟然以为他跟我是同路人。
「学长,你现在往这个方向走,是要做什麽?」我是准备要去田径场训练,他跟我走同个方向,难道是又跟人打赌了?他怎麽这麽闲,老是跟别人打赌。
「我是来堵你的啊。」
「啊?」
「都过了三天四夜了,你到底决定好了没?要不要让我搬进去?」
同居是一件大事,我这几天又忙成狗,根本没空去细想。
「我还没想好……」
「这位姊姊,我都要被房东驱之别院了,你赶快做决定吧。看是要让我住进去,还是要让我在你家门口打地铺。」
恕我愚昧,我真不知道这两者有什麽差别=_=。
「离月底不是还有一点时间吗?」
「姊姊啊!你知道我昨天被房东骂得多惨吗?」
「你说那个门啊?」讲起这个,我就心虚,「对不起啊……我会找人去把它修好。」
「不用修了啦,我昨天凹房东,说他的门烂了也不修,之前都反应好几次了,非得要等到我们人受伤,他才愿意修。」
「我们人没受伤啊。」
「有啊,这里。」他亮出自己的左手,发现手肘处有个瘀青。
「你怎麽弄到的?」
「去事务所的时候,不小心撞到铁栏杆,就变成这样。」
「那你怎麽说跟门有关?」
「不这麽说,换房东凹你换全扇铁门好吗?」
这人奸巧得理直气壮,我听了竟觉得很有道理。就是太猥琐了,一时间很难招架。
「对待我的房东千万不能心慈手软,否则他会反咬你一大口。」他见我不说话,继续强调。
「你这样跟你的房东谍对谍,难道不累啊?」是吃饱撑着,才有这麽多被害妄想症。
「累啊,所以要搬到你家去住。欸,你真的不考虑?你让我住你家,我可以帮你追穆海笛,还可以教你英文,不是挺好的吗?」
「你不用帮我追海笛学姊,我谢谢您!」他到底什麽时候才能搞清楚,我根本不喜欢海笛学姊,是喜欢他!
「好好好,你想自己努力就自己努力吧。反正我已经劝过你了,不要後面吃鳖,觉得我不够哥们。」
到底谁要做他的哥们……不过找他当家教,还真是不错的选择,至少他比我聪明,省去我在网路上问答案的时间。
「你若搬进我家,就愿意教我英文?我程度很烂哦,你可能会教到上火。」
「你不用大担心,看你这八分的考卷,我真的不会认为你的程度好。」
连装一下都不会,凸。
「对了,你现在要缴多少房租?我虽然现在没钱,但会依照我使用的空间,以後慢慢还你。」
其实我很佩服文书洛能够把没钱这件事一直挂在嘴巴,他好像一点都不觉得羞耻和不好意思。
该怎麽说呢,当荒谬与荒唐的情绪淡去,我反倒喜欢他这种不忸怩的态度,比起打肿脸充胖子的人好太多。
「不用啦,其实我现在也是没缴房租。公寓是我小阿姨的,她跟我小姨丈去日本定居,近期不会回来。」
「难怪!我才在想,正常的年轻人是不会住那麽奇怪的地方。附近的邻居都搬走了,晚上像个死城。」
「你难道不是年轻人啊?」
「是啊!但我不正常。准确来说,我是贫穷的年轻人,经济限制了我的一切。」
我忍着笑,一脸滑稽地看着他。
「干嘛露出这个表情?要笑就笑啊。」文书洛双手插腰,非常豪爽地说:「但别笑太大声,我也是要面子的呀。」
「噗哧哈哈哈哈……」现在我对他是一点遐想都没有了,什麽温文儒雅的贵公子?根本不存在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