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拣选了关内和河东地界的小越山、大越山、青山三座山头,让这些人上山去守着,第一,嫣娘家是冶铁铺,私造兵器不是问题,她用自己的小银库盘下了京中一间酒楼、两间布店、一间粮铺,这小银库原是给她做嫁妆的,郁氏本就是皇商,经商之道她只学了个皮毛,但如今在她看来,那粮跟钱都是不嫌多的了,因此财滚财、利滚利是当务之急,再然後就是让嫣娘固守好那些个山头。
朝堂中有党争、朝堂外有节度使争权,这是内忧。朝外有回纥、吐蕃、高句丽等外族盘据,这是外患。
当朝不过第三任帝王,李靳并非昏君,制道有手段,可最终,为何还是灭国?
她读史,更不是傻子,她计算过,历朝历代若是盛世,国祚都不该这麽短,冥冥之中好像有什麽,她觉得自己死的那几年,在世间飘荡是有原因的,她清醒也是有原因的,但如今无论是什麽原因,她一步一步都不能再重蹈覆辙…。
「此事,由午更全权处理。」她必须留人下来,毕竟,世事难料。
这世间有娘要出嫁的,自然也有想相看女婿的,今日郑雅前脚方走,郁氏便上街去了。
郁氏远远望着远处的青年,再想了想自家的女儿,若这人真是有心的,他现下还愿意娶自家女儿吗?她怀揣着纷乱的心思在街边待了一整天,远远的望着天边一抹愁云,浓浓一笔,散不去。
「走吧…。」马车一转,殊不知有官差的马匹驶来,惊了她的马儿。
马车剧烈一晃,郁氏哎呀一声,双手紧抓着门窗,官员们早已驶离,催着马匹扬长而去,金吾卫的人上前,郁氏方掀开车帘,便对上一双浓眉大眼的人,卫衍见眼前妇人,一身素雅却不失华贵的衣装,和时下爱胭脂水粉的贵夫人稍嫌有些不同,一张温和慈祥的面庞,手中还拿着串珠子,这妇人见到他便有几分慌张道:「冲撞了人是我们的不是,望大人莫怪罪…。」
卫衍挥了挥手,让身後的人散去,卫兵踏着沉重的步伐退了开来,各自巡视去了,他面上温和道:「夫人莫慌张,此道多有官员出入,若是歇息,最好换个位置才好。」他好意提醒,只见眼前妇人有几分局促,不知为何还有几分审视,最终露出一张和蔼,彷佛见着晚辈的笑颜,眼角处声出几丝细纹来。
「大人说的是,听说这一带都是由大人看守,方才不出乱子,若是那儿…榕树下,你看如何?」妇人微微弯身,指向前方离市集近一些的一处榕树下,卫衍方顺着她的方向望去,郁氏早已收回目光,暗暗打量他,卫衍说完话方回过头来,只见眼前妇人笑吟吟的望着他道:「多谢大人提点,这三日,我还在这儿等人,多亏大人提点,可不又要冲撞贵人们了。」其实以她的身分大可不必如此说话,她就是想再多相看相看眼前的人。
卫衍望着眼前的马车缓缓驶离,心中有几分古怪,只是公务在身,凡事不容他多想,转身便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