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未现在只感觉自己心跳声越来越快,乱序的心跳将她思绪拉远,她看着那个熟悉却又有些陌生的身影靠近自己,而她却是处在原地动弹不得,楞楞地望着对方一步步跑向自己。
直到他站在她面前,夏未好不容易才让自己稍微冷静下来,她抬眸盯着他的眼睛,等他放缓呼吸开口说出第一句话。
「好久不见,夏未。」
「嗯。」她颔首,「好久不见。」
眼前的男人褪去往日青涩和稚气的模样,时光仔细雕琢他好看的长相,许久不见,连秋雨早在夏未不知道的时候不断成长,成为现在她面前的样貌。
两人望着彼此好一会没有出声,尴尬的气氛环绕他们之间,夏未抿唇,思索很久缓缓吐出一句。
「你……是怎麽知道我现在的住处的?」
高中毕业那年,和安尹讨论决定离开以往的家出去外面自己租屋生活,当时夏未搬去哪里,上了哪间大学,关於自己未来的打算她都完全没有将任何讯息跟连秋雨说,因为她很清楚他也有自己的打算,她自己同样得准备搬走的事情。
「我问安尹的,虽然一开始她嘴巴拉链拉的很紧,但我追问个几天她就放弃了。」
还真没用……夏未暗自谩骂当初安尹是多麽有自信说自己不会告诉连秋雨的。
「你放歆茹一个人没关系吗?」
「没差,我有先跟她说我会来找你。」
「你这麽肯定我会来啊。」夏未失笑,「而且她也不担心把你丢来别的女人身旁吗?」
「她不会担心的,我相信她。」连秋雨笑了笑。「我从发下喜帖那时起就确定你一定会来,一定会。」
「要是我不来你就好笑了。」夏未手肘戳戳连秋雨,他唇角勾起一抹微笑。「不过你来了,这样便是最好的。」
他们两人并肩望向远方的会场,夏未觉得现在气氛比起方才自然多了,有种回到以往相处的感觉,那样的毫无保留,没有任何隔阂的自在。
「我很开心,能够在那时候遇见你。」
连秋雨突然开口,夏未抬起头,安静听他继续说话。
「我妈还在的时候,我很喜欢努力做好每件事情,得到她的夸奖还有称赞的笑容,不过自从她生病离开之後,我突然觉得每件事情都索然无味,就算事情做的再好,我期待的鼓励还有给我称赞的那个人已经不在了,每一天的度过都觉得少了什麽,内心空荡的像是被抽走什麽重要的部分。」连秋雨苦笑,「你也知道,我爸他工作很忙,常常跑出去外面出差,一次就是好几天,他对於小孩的照顾很少,我能够自己做到的就会自己去做。」
「这应该撇除掉做饭的部分吧。」夏未瞥了他一眼。
「我现在有在学做菜。」他指指远方忙着和客人说话的佟歆茹,撇撇唇。
「小时候常常一个人的我,其实很讨厌这样,明明处在家里,却只有自己一人。那样的孤寂让我觉得厌恶,可这样的状况我无能为力去改变。没了母亲,父亲又是忙於事业的人,我知道自己不能去抱怨,任凭枯燥寂静的生活一日经过一日,直到搬家之後,我遇见那个被当作幼稚园大麻烦的你。」
连秋雨看着夏未,他轻轻一笑。「吵得要死,第一次见面直接攻击要害差点害我原地往生,然後又好死不死偏偏是我的新邻居。不过就是这样的『刚好』,反让我觉得後来很开心能够遇见你。」
一个人的孤单被吵杂的女孩闯入之後渐渐覆盖,他极力遮掩住的空洞因为身旁多了个人而随着时间缓慢填补。
他们两人的相似互补了彼此心中的缺洞,他们并没有察觉,对於彼此而言,他们各是对方的救赎。
「我也是,觉得能认识你真的很开心。」夏未微笑,「谢谢你那些日子以来的陪伴。」
「我曾经以为我是喜欢你的,可是在八卦女这样说後,我反去思考我们之间关系到底该怎麽去解释才好。」
微风吹拂,扬起会场洒落的乾燥花瓣,夏未注视着身旁的连秋雨,她伸手拨开因风拂乱的发丝。
「我的确是喜欢你,但这份喜欢不单是恋人的喜欢,我觉得那是更深远的,几近家人的爱。」
直到今天,他自己仍是说不清这份情感的模样,他在乎夏未,会想关心她、支持她。
他希望夏未能够成长,希望他眼里的夏未,能比以往更加耀眼。
他也希望,夏未能够获得属於她自己的幸福,就如同现在的自己一样,找到自己下半辈子的伴侣。
连秋雨想起他们两人曾经一同度过的点点滴滴,他不自觉地露出笑容。
「遇见你,对我来说或许是这一生最大的幸运吧。」
连秋雨伸手自己的手,「谢谢你愿意走进我的生活中。」
夏未盯着那只手,眼前视线模糊一片,随後下秒,她忍不住落下泪,回握那只手。
「连秋雨你这该死的……」她抿唇挤出声音,「该道谢的是我才对吧!谢谢你认识了我,谢谢你走进我的生活,谢谢你……」
她用力吸起快要流下的鼻水,将自己这些年来积蓄的心意化作最重要的那句说出口。
「谢谢你,让我觉得自己不再是一个人了。有你陪伴的那些日子我不会忘记,带进坟墓都还会记得的。」
「喂!最後一句还是免了吧。」他笑出声,松开手。「我们真的很相似呢。」
「这件事不是早就知道的。」她胡乱擦去泪水,故作没事露出笑容。
「我差不多回去会场了。」连秋雨顺顺身上的衣服,向前跨出几步。
「欸秋雨。」
他回头,脸上是她熟悉的笑。
夏未顿了顿,随後朝他一笑。
「你要幸福喔。」
「这句话应该是我要给你说的!夏未。」
连秋雨故意暗示她身後不远处,始终站着等她的男人,和姜远眼神交流打招呼之後,他转身走回会场,迎接自己的幸福。
夏未看着连秋雨回去的身影,她突然觉得心里舒畅多了。
「还好吗?」姜远走到她身旁,口气有些犹豫。
「我很好,你不是也看见了?」夏未扯出一个笑容,姜远却觉得她这样的不直接很好笑,忍不住笑出声。
「喂!你笑什麽啊。」
「没事,只觉得你这样很有趣,怪不得我会喜欢你。」
「你到底是什麽时候说话这麽恶心的……」她一副快吐的神情让姜远的笑意更深,他主动牵起夏未的手,见她没有退开便继续牵着。
「只限今天,就今天。」她撇开头,耳朵微微泛红的模样被姜远看见。
「那至少今天,我又走进你一点了。」他满意的牵紧彼此的手,两人并肩走离会场。
「够了你这样说话有够恶心,麻烦你像以前正常说话!」
夏未满是嫌弃的语气,脸上反是挂着笑。
对於夏未而言。
连秋雨是她青春的缩影,唯独只有他──
驻留在她心上最重要的位置。
相似的他们走进彼此的心里,填补对方孤单的破洞,不知何时起,他们都变得比以往更为坚强。
夏未深信,未来,一定会比昨天还要美好。
他们两人,都会幸福的。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