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澄照月兔暮華緣 - My Lovely Jade Rabbit — 序章 - 驀然回首

今天是华人创作小说大赛的颁奖礼,在场坐无虚席,为什麽只是一个比赛都好像开演唱会一样?这不因为颁奖嘉宾是着名武侠小说家——莫修,他自十七岁就写下令人深刻印象的作品而声名大噪,直到现在已经三十有多的他外表依然俊美清秀,身穿白色衬衣,流露着仙气般的味道,就像从天上下凡的神仙一样,我们这些凡人只能远观而不得靠近。

「澄澄,你的大神在那边,要不要上前拍个照?」身旁的凌大虎问。

「『大神』你知道是什麽意思吗?」澄澄拍了拍凌大虎的肩膀,说:「他是从天上降到人间的神仙,我只要默默地看着他、仰慕他就可以了。」

「你一点都不兴奋吗?现在他的本人就在这儿。」凌大虎再次怂恿她。

「凌大哥,不要再烦我了,你可知道我内心现在都七上八落的吗?」澄澄显然没心情理会眼前什麽大神帅哥。

叶澄澄——二十七岁,「天隽出版社」的编辑助理,而凌大虎则是总编辑,他们的关系既是上司下属也是中学的师兄妹。

「五年了,这次再得不到奖我也真觉得是不是要转职呢?」澄澄从二零一五年开始就一直用心写小说,每年她都会参加这个比赛,看看自己的实力到什麽程度,可是总是被提名後再没有获奖。

「转职?你有玩游戏吗?转什麽职?」凌大虎的冷笑话不好笑,澄澄懒得理他。

「比赛就只不过是比赛,拿不到奖也不代表实力不好啊!」凌大虎开始安慰说:「再说,参加者多不胜数,你能被提名已经很好了。」

澄澄觉得凌大虎说的不无道理,不过她真的很想把自己的作品能够广传大众,说:「凌大哥,一个作家最大的心愿就是把自己宝贝们发扬光大,有谁不想自己的作品搬上大银幕呢?」

没错,这次比赛除了有莫修颁奖之外,胜出作品也会给拍成电影,到时候名利双收,真是让作家们都心痒了。

未等凌大虎回应过来,颁奖礼已经开始了。

经过主持一番流利的开场白之後,终於到了最重要的一刻,就是决定她命运的一刻!

澄澄五内如焚,她很想快点知道结果,但同时又不想知道,真是矛盾死了。

主持人揭起手上的得奖卡,大声宣布着:「二零二零年华人创作小说大赛的得奖人者就是……」

老天爷!保佑我啊!

「黄友友!」随着主持人宣布後台下响起热烈的掌声。

「我又落空了……」澄澄摇着头,眼神空洞的,灵魂像离开了一样。

「黄友友那个小子,我也有看他过往的作品,还真不错啊!」凌大虎赞同道。

「他有什麽好啊?不就是只懂写情色小说的吗?」澄澄不屑地说。

「那你就太肤浅了。」凌大虎反对说。

眼看大神莫修给那写情色小说的黄友友颁奖的那刻,澄澄只觉得一阵空虚的无力感,她真的在考虑到底要不要转行?自己那些纯纯的爱情小品也不如情色小说?现今的人都是走向这些偏好的吗?只沉醉在情与慾之中,简直就是人类的最大的黑暗面。

邪真的能胜正吗?

期望落空以後,澄澄气馁中带点不甘地和凌大虎来到一家充满文青风味的咖啡店。

随服务员招呼後,凌大虎点了一杯黑咖啡跟一杯牛奶可可,因为澄澄不喜欢喝咖啡。

「从错误中学习,然後重新出发,来日方长啊!」凌大虎呷了一口手上的黑咖啡,然後细味当中的滋味。

「看来我的功力还是不够。」澄澄在反思着。

「功力?你有习武的吗?」凌大虎向来都很幽默。

这次澄澄老实地回应他,说:「你怎麽知道的?我确实是跆拳道黑带呢!」

「真的?我都不知道耶!」大虎感意外,问:「什麽时候的事啊?」

澄澄双手捧着暖暖的牛奶可可,答:「大慨是中学毕业之後的事吧,就突然想学而已。」

「中学?」凌大虎回想着,问:「那个时候你可不像现在般强悍呢?」

「没办法,那个时候的我太弱了,我可是捱了多久才等到毕业那天啊!」澄澄放下杯子,开始忆起她不曾愿意记起的过去,这应该算是她的黑历史罢了。

小时候的澄澄没什麽胆子,也很怕惹到身边的人,初中时班上有一个叫郑颖的女生跟她的伙伴们,恃着在外面认识了一些黑帮就在学校里欺负其他的女同学,所以澄澄大多都不说话,总是把自己隐藏起来,不然就会遭到她们的欺负。

直到在高一运动会那天,她认识了邻班的男同学——张酷。

张酷是学校里挺受欢迎的人,他英俊健谈,跟同学们也很好相处,虽然还没有达到校草的头衔,但他也是女生心仪排行榜三甲之一。

运动天分很好的张酷因短跑比赛途中给旁边的参加者推撞了而受伤,在医疗室休息的时候刚好碰上了也在里面坐着的澄澄,因为她不想跟同学们说话,所以跟老师说不舒服要在这里休息,也算是她的避风港。

张酷觉得有点闷,就开始跟她聊天来了,起初澄澄不太想搭话,尤其是男生,她不太懂怎样应对,都是支支吾吾的,但张酷对她却感到很有趣,就不断的撩起话题,也慢慢让澄澄放下戒心,他们的对话愈来愈多,最後还交换了手机号码,从那天起澄澄的人生中就出现了张酷这麽唯一的男孩子。

张酷每天都会跟澄澄发短讯,在手机里面的澄澄很不一样,可能是不用见面的原故,她的话都多了,有时候还像一个活泼的女孩子,张酷被澄澄这反差吸引来着,也觉得她蛮可爱的,不知不觉就喜欢上她。

忽然某一天开始,澄澄再没有回张酷的讯息,这情况维持了一周,有天上学以後,张酷特意在班里找澄澄问个明白,可是澄澄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跟他说话,所以约了放学後在学校的天台里见面,张酷想知道澄澄是不是发生了什麽事,可是她一直默不作声。

张酷没有多想就跟她告白了,人生中第一次被表白了的澄澄心里只有害怕,因为在一周之前她才知道班上那个郑颖竟是张酷青梅竹马的朋友,她跟张酷成为朋友的事被郑颖知道了,所以警告了澄澄不要跟张酷见面,一定要远离他,不然下一个遭到凌霸的就是自己。

那个时候的澄澄,性格非常懦弱,所以她拒绝了张酷,还说以後都有不要再做朋友了,他们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

从此之後,澄澄常常躲着张酷,二人渐渐变成陌生人,她的生活也回复以往般,孤单、惶恐,直到高中毕业。

「原来当年的情况是这样子。」凌大虎明白说,他中学的时侯和澄澄并不认识,但对他们的事也略知一二,毕竟张酷在校内颇有人气。

「我们早点认识就好,那你就不用受委屈,哥罩你!」凌大虎为人很有义气,想当年他也是校园里不好惹得人啊,就像机器猫里面那个欺负人的胖子一样,可是他并没有做过坏事,只是外表看似来很凶而已,其实心地善良。他看到澄澄如今跟当年已经不一样了也感到有点欣慰,所以在公司里外都很照顾她,就像待自己的亲妹妹一样,他们二人因此成为了好哥们儿。

「你现在已经很罩我呢,胖老大!」澄澄回敬说。

凌大虎虽是胖子一个,但已经是两个小孩的爸爸,老婆更是一个大美人,澄澄觉得他上辈子都做了什麽好事,老天爷今生这麽眷顾他。

「也很久没有去道馆练习了,不知道有没有生疏呢?」澄澄握实双拳。

大学以後,她的性格开始变得爽直、乐观、有主见,脱胎换骨一样的,也许是因为终於有正常的校园生活才让她做回真正的自己,跟同学们相处也蛮愉快。

为了不想给别人知道自己曾经如此的窝囊,不再让别人威胁到自己,她还有在好好锻练身体,想不到原来自己的运动细胞这麽好,学起跆拳道来还真有板有眼的,很快就练得一身好武功,她感觉到所谓美好的人生才要刚刚开始。

她在大学主修中国文学,毕业之後就找到现任的公司——「天隽出版社」一份编辑的工作,对文字拥有浓厚兴趣的她很快萌生了写作的梦想,开始她的作家之路,可谓文武兼资的。

「这几年有张酷的消息吗?」凌大虎忽然提起这名字,让澄澄愣了一会,答:「那天以後我们已经没有联络了,我把他的电话号码都给删了,他也应该也删了我的吧!」

「可我听说他好像去了美国。」凌大虎记起说:「我一个朋友的弟弟跟他是大学同学,他们都修读天文系的,因为成绩优秀,毕业後就给推荐了去美国研修。」

「他以前总是跟我说天文星体、时空扭曲等等的话题,看来现在都能实现梦想了。」澄澄苦笑说。

虽然失联已久,但这十几年来,澄澄心里一直念挂着张酷。

对她而言,张酷是她这辈子的小小遗憾。

「话说回来,我说你得好好谈场恋爱吧,你年纪也不少了。」凌大虎一副长辈的口吻。

「我爸妈都未管我,你管我?」澄澄反驳。

是的,澄澄多年也没有交男朋友,她自己就能好好活,靠自己,女汉子。

「所以你的小说才那麽死板、老套。」凌大虎不知觉就直说了。

这麽一说正正刺到了澄澄的死穴,她眼神凌厉地瞪着凌大虎,说:「今天终於可以让你见识我的功夫了。」

凌大虎看到她的拳头蠢蠢欲动,咽了一下口水,解释说:「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也是为了你好啊!」他再想想说:「有时候改变一下风格也是件好事,不要局限於一个点上,学学人家多写一下性爱题材,这样才会吸引更多的读者。」

澄澄的怒火按捺不住了,她站了起来说:「说来说去,都是要我学那个黄友友写情色小说,他那些故事都没有重点的,男女主都不就是亲来亲去,全都是你宠我、我宠你的,还有一堆色色的场面罢了!」她不能违背自己的写作原则,一怒之下离开了。

「你要去哪啊?」凌大虎问。

「你管我!」澄澄头也不回地大声说。

「干嘛这麽生气啊?现在人家们都喜欢撒狗粮的戏呀!」凌大虎看着澄澄的背影说。

满是怒气的澄澄实在心有不甘,她不停碎碎念念地骂个不停,忽後一把女人的尖叫声打断了她的脚步。

澄澄回头望过去,看到一个小男孩在马路中心,一架货车正以时速不知多少公分快速地驶过来,他的妈妈被吓坏得只站在原地大嚷。

澄澄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冲了出去,她把小男孩推开後自己被货车狠狠地撞倒在地上,她的意识开始薄弱,四周的声音都变得很小,双眼无力地缓缓合上,身体像羽毛般愈发愈轻的,一滩鲜红色的血从她的头颅开始渗出来。

她醒来时,看到自己躺在手术台上被一班医护人员包围着。

「这个不就是我吗?」她的灵魂看着自己重伤的躯壳。

「我死了?」她记起刚才为救小男孩而冲出马路。

「救不回来了。」医生摇头说:「宣布死亡时间吧。」

澄澄大叫说:「我在这里啊!」她不断地叫,可是任她怎样喊也没有人听到。

顿时眼前一片漆黑,她伸手不见五指的。

她小心地摸黑前行,但无论行到哪里都一样,无止境、无尽头。

澄澄顿时很气馁,她蹲了下来。

「我真的就这样死了?」她重覆这句话数次。

她回想自己的人生还有很多未完成的事,过去更是一塌糊涂的,她不甘心就这样死了。

张酷——……

脑海里突然浮现了这个名字。

澄澄知道自己还是喜欢着他,以为时间能冲淡一切,但反倒思念愈来愈浓烈。

「我……」澄澄双眼泛红,泪水一滴滴地滑落,咽呜说:「我好想你……」

如果还能重活一次,她当年会更勇敢去爱,哪怕是没有结果,也不至於现在埋怨自己,因为害怕而错过爱的人。

澄澄的忏悔好像都给老天爷听到了,一道刺眼的光突然出现让她紧闭双眼,等她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森林之中,一头巨大的猎鹰正在她的上空不断盘旋,在监视牠的猎物似的。

当澄澄试图站起来时,猎鹰猛然地拍着双翼向着她冲下来!

呀!?

「这到底是什麽回事啊!」澄澄被猎鹰吓得面无血色,腿软得站不起来。

「我是不是在作梦啊?」她不停打着自己的头。

「到底还要死多少次啊啊啊!?」就在以为自己要多死一次的时候。

哐啷一声!

一位身穿红色长纱布衣的长发少女,从澄澄身後扔出一条赤红色的锁链綑绑着猎鹰。

猎鹰试图挣脱反击,红衣少女再次挥动手上的锁链,短短瞬间整条锁链就冒起熊熊的火焰来,将猎鹰化成灰烬。

红衣少女转身望着澄澄。

「很美的女生啊……」澄澄不禁赞叹眼前这位像仙女般美丽的红衣少女,可是突然感到一阵晕眩,眼前的事物变得天旋地转,身体开始往下坠。

「师妹!」

这是在澄澄完全昏倒过去前听到的说话。

然後画面一黑!失去知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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