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女生先是停了下来,然後转过身来,在看到我後她的脸上写满了惊讶。
「小瑄?」
她有些兴奋的走了过来。
「好久不见,你怎麽会在这里?」
她这一问,我立刻感到些不知所措,说话的声音也就变小了点。
「那个......我是来找你的。」
「找我?」
我点点头。
「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这样喔,那要不要去我打工的咖啡店里坐坐啊。」
她的语气很平静,就像是我们之间从没发生过什麽一样。
来到她所打工的咖啡店,店内除了飘散着清淡的咖啡香之外,门口旁的玻璃橱窗里还摆着各式各样的不同颜色的玻璃艺术品,因夕阳照射的缘故,由玻璃折射出来的光彩在木质地板上成了一幅闪耀动人的画。
我们选了一处靠窗的座位,各自都点了一杯拿铁,两人面面相觑,谁都没有开口说话,在这坪数不大的空间里,只能听见时间流逝的声音。
王瑜庭一直目不转睛的看着我,比起等待我说话,感觉更像是在怀念着以前的我们一样。
不一会儿,她突然笑了出来,她那笑容是我在国中时就一直很喜欢的一部份,如果说一般人正常的笑是如同正中午时的阳光一样带着过分的热和刺眼的光的话,那麽她的笑则是在暖冬里早晨时的日出一样,既不会过度耀眼也不会让你热到受不了,它的温度仅仅只会刚好把你身上的寒冷带走,而它的亮只会让你有种春天即将来临的感觉。
「小瑄,你干嘛苦着一张脸啊,放松点啦。」
她伸手过来捏捏我的脸颊。
「啊,哈啦,偶租大了」(好啦,我知道了。)
她一脸笑嘻嘻的把手收回搁在桌上,身体稍微向前坐了些。
「而且你不是还有话要跟我说吗?」
「是没错......」
唉,这该怎麽说呢?
我瞥了一眼窗外,想起了元安在送我离开前说的话。
「你不要再这麽自责了,如果我是她的话,看到你这样可是会很伤心的。」
可是......那是我的错啊。
「小瑄,我能问一下吗?」
我的视线回到她身上,方才她的笑容已经收起,变成了意义不明的凝望,尽管她脸上的线条并没有显露出情绪,但是隐约能感觉的出来,她的内心,似乎也和我一样梗着什麽。
「你要说的事......跟我国中转学有关吗?」
「对......」
我下定决心,既然来了,就把事情说清楚吧。
「那个,瑜庭......关於国中你转学时,我所说的话......」
「没关系的,我没有在意。」
她握住我原本紧紧攒着的手,像是要我放弃自责似的。
「虽然那天你说了那样的话,当下我确实是有点生气,可是後来想想,感觉你也不是幸灾乐祸的样子,所以就气消了,毕竟只因说错一句话就闹翻,感觉也太小题大作了。」
说完,她低下了头,当她再次抬起时,眼眶里已充满了泪水。「可是,我却不知道你居然愧疚了这麽久。」
她握着我的手的力道更强了些,那紧握着的是不舍以及无声的「对不起」。
「瑜庭......真的很对不起,我很想你,我真的很不希望你走。」
我说出了当时我最想说的话,四年想要传递的想法,现在终於能传给她了。
「小瑄,我从来就没有怪你,和你相处那段日子我很开心,看到原本独来独往的你愿意和我说话、一起放学、一起逛街,我真的超高兴的。」
在静谧时分里,我们留下了和解的泪水,彼此长达四年的心结终於在此刻画下了句点。
「瑜庭,当时你跟我约定的事,我有做到喔,我现在交到了一个相当要好的朋友喔。」
「真的吗?我想听听看,你是怎麽和她成为朋友的。」
我们擦乾脸上的泪痕,换上了以前对待彼此时的笑容,在这一刻,时光似乎倒转回到了国中时,咖啡香变成了教室里头课桌椅的味道,也不再安静,充斥着同学们此起彼落聊天的声音。
尽管那段时光已经不再,但却成了亘古的记忆深深的存在我们的心里,只要我们再次相遇,就能够再次一同回忆那段青春里的欢笑。
我以前总是认为一个人就已是生命里的全部,後来我才知道,一段时光里有你有我,那段回忆才会完整。
我们两人就这样聊到天色完全暗了下来,这才满足的离开咖啡厅,各自踏上回家的路,而在我要上公车之前,王瑜庭叫住了我。
「小瑄,以後要约我出来玩喔。」
她一边向我挥手道别,一边如此说着。
「好,一定会的。」
我也开心的对她挥着手,心里满是止不住的欣慰。
晚上睡觉时,我做了一个梦,在梦里我回到了那天,王瑜庭与我擦肩离开教室後,我坐在地上痛哭,可是没多久,一个温暖的拥抱让我停止了哭泣,抬起头来,视线里是眼眶仍泛着红与泪的王瑜庭,她轻声的说她没有怪我,而且她也不转学了,我没有问她原因,听到後只是抱着她哭的更凶了。
在梦醒之前,我在梦里对着王瑜庭说:
「欢迎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