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狂奔,随着呼吸逐渐急促,泽田炎空的脑海也变得混乱起来。
状况太异常了。
如果副官们说得没错,整座山区范围,早就被门外顾问的部队封锁起来的话,内部除了守护者、协力者与自己这些挑战者之外,不可能再出现其他人物。
然而,克里斯雷欧纳却被人暗中治癒,而且还成了敌人?
就算真的有神秘高手,能够做到这些事情,又为什麽要这麽做?目标是甚麽?
炎空仔细回想,很快就得到了答案。
从头到尾,克里斯雷欧纳都不曾回答过副官们的问题,只是以怪异的眼神,直直盯着自己,然後说「找到了」。
--目标是自己?
【不对,不只是这样。】
炎空下意识地否定了这个可能性,眼前的山区步道,忽然与一年前的义大利街头重叠起来。
那个时候,那两个袭击者说「要活捉泽田纲吉的妻子。」
--目标是山区里头的所有人,这是对家族的袭击!
彷佛回应着炎空的正确推理,山区的边缘区域,飞起好几道人影,正用以死气之炎为推进力的「飞行靴」迅速接近旅馆,但立刻又有不少人在空中拦阻,两方正面冲突。
不只是空中而已,更远一点的地面也扬起不明烟尘、树木倒塌,并发出多种死气之炎的光色。
炎空看着远方的战斗,手脚发冷。
他查觉到两件事情。
一、成为敌人的克里斯雷欧纳,只不过是前锋而已。
二、飞在空中的两派人马,其中一方穿着与修纳等人相同的黑衣,想必是门外顾问的部队;而与他们战斗的人,身上却也穿着制服--与一年前袭击事件的敌人,一模一样。
突然上演的战争场面,勾起至今依然清晰的恶梦,挟带着愤怒与恐惧,对炎空产生强烈的冲击。
【那群该死的浑蛋,居然还有这麽多人!】
【现在的我没有死气之炎,该怎麽战斗?】
【回去找蓝波哥吧,戒指跟匣子在他手上,我必须拿回来。】
【可是,修纳他们,还需要救援。】
想到正为了掩护自己而死斗的两人,炎空重新找回理智,朝着先前遇上阿尔坎杰洛的小花园全速奔跑。
阿尔坎杰洛的起床气、傲气与不合群,自己有没有办法克服,成功让他去拯救副官等问题,在这一瞬间,被炎空完全抛诸脑後。
「我『必须』做到!」意识到自己背负着别人的性命,其他问题都不重要,炎空只是专注地向前奔驰,不能浪费任何一秒,意志力更加专注。
正因如此,炎空才能在那一瞬间,察觉那细微的杀意。
几乎是反射性的,炎空压低重心,用棒球滑垒的姿势向前滑出,才避开了从树後挥出,差点砍掉脑袋的一刀。
「啧,还以为可以轻易收工的。」树後传出咒骂声,持刀的陌生男子从阴影中走出,表情相当的傲慢:「明明是没有战力的小鬼而已,竟然也这麽敏锐?」
那个男人,身上穿着与袭击者相同的制服。
压下涌上心头的努火,炎空努力维持理智,并回以嘲讽:「是你刀法太烂了吧?」
「本来还以为是个够冷静的优秀孩子,果然还是个分不清状况的小鬼。」男子眯起双眼,发出确实的杀意:「可别以为自己能死的轻松啊。」
感觉到与当时相同,令人反胃的强烈恶意,炎空的怒火不断上升,但同时,心中却也变得更加的冷静。
--绝不能重演一年前的悲剧,冷静下来。
炎空稳下心情,摆出戒备姿态之余,视线停在对方的手指上。
他戴着的,是靛色的戒指。
「......雾属性的杀手吗?」炎空乾脆直接问:「还以为会是晴属性的呢?」
「别开玩笑了,晴属性能做什麽?」男子怪笑起来:「『太阳就该远远的照耀』,哪有办法上前线,还在这种巡逻严密的鬼地方躲好几天?」
--合宿开始前,他就躲在山区里头了?
「在我们新彭哥列,晴属性从来不是单纯的後勤。」炎空一边确认状况,眼角余光不断寻找逃脱路线。
无论是透过戒指、死气丸或者特殊体质,只要激发死气之炎,身体能力就能瞬间提升到相当可怕的水准,就算是爱理那种不肯锻链的女高中生,戴上戒指之後,空手打架也未必会输给真正的猩猩。虽说敌人的炎不强,但一个拿刀的成年男子,不可能输给没有炎的自己。
必须尽速逃走,越接近小花园,越有可能得到帮助。
不,不能只想着逃,把背部暴露给敌人是大忌。
炎空要求自己冷静下来。从过去与爱理、丹米利欧等人对峙的经验告诉他,这个陌生大叔的实力很弱,炎的强度低下、架式也充满破绽,压迫感几近於无。别说守护者或次世代之星,恐怕在新生代里头都是烂的,要是自己有戒指能用,大概不用剑就能取胜......要试着在这里对付他吗?在没有炎的这种状况下?
【话说回来,这种异样感是怎麽回事?】炎空莫名地感到烦躁,就像忽略了什麽。
颈部微微的刺痛感,让炎空反射性的向侧边扑去。
一把凭空出现的刀刃,几乎擦过他的颈侧,行动再慢一点,他已经身首异处。
「......原来如此。」迅速爬起身来,靠着一棵巨树,炎空压抑着死里逃生的恐惧感,看着前方的「两个男子」,说:「即使对付没有炎能用的人,也要从背後偷袭吗?」
「啧啧,小鬼就是不懂。」两个持刀男子,彷佛倒影一样,做出相同的耸肩动作:「要确实达成任务,而不是在那边鬼吼鬼叫,一边流汗一边挥刀,太愚蠢了。」
「难怪,一直都觉得你很弱。」炎空咬牙,现况已经没有逃走的可能,索性激怒对手:「连面对敌人的胆量都没有,只是单纯很会躲而已吧?」
「是啊,所以猜猜看,这里到底藏着几个『我』呢?」男子冷笑起来,他早已发动某种匣兵器,凭藉雾属性的「构筑」,制造虚假的幻影,就算是刚刚从背後偷袭自己的家伙,也未必就是他的本尊。
这里早就是对方布置好的「陷阱区」,盲目逃走,只会死的不明不白而已。
--简直是一年前的事件重演。
【为了不再重演悲剧,才努力掌握死气之炎的战斗技术,结果一年後,自己又在没有炎的状态下,碰上来自同一个地方的浑球。】
炎空的拳头握得很紧,指甲几乎要嵌进肉中。
猛烈的怒气与懊悔,让他完全抛开恐惧,选择正面迎战。
强烈的气势,竟让占据绝对优势的男子也变了脸色,下意识的退开一步。
「混帐......」察觉自己被毫无战力的小鬼逼退,男子异常恼怒。空中又浮出两个人影,四个男子同时握紧满布雾之炎的长刀,带着杀意上前,决定不再玩闹,要确实宰掉目标。
「後悔什麽的,只要一次就够了。」瞪着其中一人,炎空向前踏出步伐:「现在的我很忙,才没多余的时间跟你耗!」
被瞪着的男子,表情微微扭曲起来,与另外三个分身出现些微差异。
【他是怎麽察觉,我的本体的?】
还在想着是不是偶然,炎空已经向他冲来,四名男子随即一拥而上,挥刀夹杀。
经过雾之炎的提升,四名男子动作一致,速度更快到一般人只能看见残影的程度--然而,炎空的速度更快,刀还在半空,拳头已经打断他的鼻梁。
尽管杀过不少人,但是缺乏正面交战经验的男子,挨了这一拳後,瞬间失去对匣兵器的控制能力,分身化为「雾蟋蟀」散开,姿态也变得充满破绽。炎空见状,又追加了两拳,狠狠把人揍飞两公尺,直到摆平对手後,他才意识到,自己的身体变得异常强大。
「简直就像使用死气......」自言自语到一半,炎空忽然伸手,取出藏在衣领内的项链。
父亲交付自己的纪念戒指,正涌现强烈的天空之炎。
炎空难以理解,昨天无法使用的戒指,现在忽然可以使出死气之炎了?而且这个纯度,甚至比过去更加强大?
难道说,这戒指只接受更强的觉悟才能发火,或者,昨天无法使用死气之炎,问题是出在自己身上?
「不口冷......」门牙断裂、口齿不清的男子,努力的爬起来,看着炎空颈上,正在发火的天空之戒,表情相当惊慌:「威昇魔......要斯效了!」
药?他是说药吗?
炎空终於明白,昨天的自己为何完全无法使用死气之炎,同时心头一震。
【倒戈的不只克里斯雷欧纳而已!梦幻天堂里头,还藏着其他的敌人!】
如果只是治疗克里斯雷欧纳的「晴属性敌人」,就算有好几个,对守护者、次世代之星而言也不难对付,但要是对方握有「能让人无法使用死气之炎」的药物,状况将异常危险。
这件情报,要用最快的速度传达给众人才行!
「不、不杀惹你的话......」握紧长刀,明明完全不是对手,男子却依然选择战斗,显然是有某种压力,逼得他无法放弃任务:「来拔,我们只能有一惹活......」
炎空微微一愣,视线却看向男子身後。
而男子注意到这件事的同时,也察觉自己被某种「巨大阴影」覆盖起来。
下一秒,男子遭到重击,完全失去意识。
只凭一只前爪就将对方按进土里,体型异常庞大的「云狼」,露出与他背上的主人,一样冷傲的眼神。
「阿尔!」炎空又惊又喜,飞奔过去,却被「云狼」扬起的前爪阻止,无法再进。
乘狼而至的阿尔坎杰洛,也不知是不是起床气作祟,表情比过去更加冷酷,甚至出现杀意与不耐烦的危险气息:「跟这种垃圾浪费时间,还不如去会议室里头躲好。」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不管阿尔为什麽提到会议室,炎空急着说:「快跟我来,修纳跟雷诺德遇到危险了,不知道为什麽,克里斯雷欧纳被治好,还跑出来跟他们战斗!」
「既然选择战斗,他们就该为自己的死活负责。」说话被打断,阿尔身上的杀气越来越强:「你才应该想好,自己接下来该做什麽......他们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是新生代。」
「我知道!」听着与平常无异的冷酷发言,炎空终於压抑不住怒火:「我是他们的目标之一,接下来也会找蓝波哥拿回匣子,但是,副官们的命就不重要吗!」
「你现在,是瞧不起我,还是瞧不起门外顾问?」
猛烈的杀气袭来,炎空一抖,这才冷静下来,想起自己面对的是一头凶恶的怪兽。
阿尔坎杰洛没有进一步攻击,只是以居高临下的视野,俯视着炎空:「既然选择进入战斗部门,就要有死在战场上的觉悟,你的师傅没有教过你吗?」
炎空咬牙,不做回应。
「敌人的目的,不外乎是格杀守护者、夺走戒指与绑架人质,我问你该做什麽,你却说要『战斗』?」阿尔坎杰洛没有发出冷笑,炎空却觉得自己彷佛被锐利的刀刃刺穿:「『首领之子』,你的命,远比你的战斗力重要,逃走,才是最能发挥你价值的任务。」
炎空握紧双拳,没有办法做出任何辩驳。
一样都是「敌人的狩猎目标」,阿尔坎杰洛要正面迎击,没有任何人会拦阻他,因为他具备绝对的实力,敌人想活捉他根本不可能,即使抱持杀意,也得付出可怕的代价。
炎空却不然。
别说现役守护者、次世代之星等顶级人物,就算匣子在手,放眼自家小队,他在战场上能发挥的力量也是最微弱的--可是一旦被敌人抓走,他却会成为束缚「世界最强」的可怕枷锁。
敌人会袭击「七日合宿」现场,原因除了身为顶级战力的两名守护者,在没有专属戒指的情况下落单之外,更重要的是,炎空小队的多数人,都是现役守护者的後代--这并非偶然,在炎空刚加入家族,受尽排挤的那一年中,同侪里只有他们愿意伸出援手。
所以才组成了这支「弱点小队」。
晴叶、爱理、自己跟瑛士,任何一人落入对方之手,家族就会陷入被动的绝对下风。
他不怕死,但是他很清楚,守护者们,绝不可能放弃他们。
所以才,不能战斗。
「想清楚了,就给我全力的逃。」阿尔坎杰洛的声音,不带任何情感,彷佛下达审判一样:「『梦幻楼』的会议室主位,有个按钮,按下之後,就能转移到安全的秘密基地......在那里待好,是你唯一能不扯後腿的任务。」
--赌上性命锻链的一整年,结果毫无价值吗?
「......好。」从喉中发出的声音异常乾涩,彷佛有某种硬块梗在喉中,炎空的自尊几乎被那些话粉碎殆尽:「可以的话,帮我把话传给其他人......敌人握有某种『药』,可以让人至少一天内都无法使用火焰。」
【这样就够了......我已经传出重要情报......】
迈出异常沉重的脚步,炎空转身朝「梦幻楼」前进。那动作相当迟缓,对以果断迅速的行动闻名的阿尔坎杰洛而言,这已经足以激起他的杀意。
然而,阿尔坎杰洛只是静静着注视着他。
无声地吐出一口气,阿尔正要驱策巨狼离开时,炎空的脚步忽然停顿下来。
在颈部静静燃烧的天空之炎,逐渐提升。
「不对......不是这样!」由疑问转为肯定,炎空再次回身,看着阿尔坎杰洛时,眼神充满觉悟:「不管是克里斯雷欧纳,还是刚刚那个拿刀浑蛋,他们的目标都是『我的性命』,而不是活捉!」
「喔?」稍微扬起音调,阿尔坎杰洛露出感到兴趣的表情:「所以,不怕成为人质,就可以给自己一个死在前线的理由了?」
「我很弱,就算练了一年的剑也打不过爱理,对付敌人毫无意义......但是,既然确定对方不打算留下活口,我至少得确认瑛士、晴叶姊他们也进入安全的地方才行。」炎空的表情,前所未有的坚定:「这不就是『小队首领』最重要的任务吗!」
这其实不是问题,众人所在的训练场中,也有一次性转移的逃生通道,如果「那边」的状况属实,派不上用场的新生代们,现在应该只剩下炎空一人还在地表上。
但是,阿尔坎杰洛没有说出口。
因为他看见了,非常有意思的东西。
恐怕炎空自己也没有注意到--脖子上的戒指,随着他的坚决态度,激发出十分强大的火焰,那强度,甚至凌驾於丹米利欧之上。
「那就让我看看,你所谓的觉悟吧,小队『首领』。」嘴角微微扬起,云狼前爪忽然挥出,爪尖勾起炎空後领,将他甩上云狼身後,接着,迅速奔向训练场。
连适应的时间也没有,炎空震惊於云狼的高速,紧紧抓住云狼背後的绒毛,发出惨叫般的抗议:「要上前线的话,不是往这边跑啦!」
「『梦幻楼』有菲尔曼率队抵挡,两个笨蛋那边,也有个浑蛋赶过去了。」拒绝提到具体名称,阿尔坎杰洛只是淡淡的带过,并说:「唯一需要在意的,只有训练场而已。」
「有敌人偷袭吗?」炎空一愣,差点被云狼甩出去,不得不紧紧抱住狼颈,没力气说多余的话。
「我想确认,你的信念有多强。」阿尔坎杰洛语气很淡,音量刚好让炎空听得见:「所以才带你去那边。」
炎空紧紧抱着云狼,完全不明白他的意思。
直到下一句话。
「你有,杀死丹米利欧的觉悟吗?」
**********
「可恶,这家伙居然曾经被四席秒杀?」修纳大声咒骂,手臂鲜血直流:「四席是怪物吗?他果然只有外型是人类吗!」
「讲这些多余的东西,不如专心一点战斗!」雷诺德咬牙挥刀,胸口仍被枪尖划出一道伤口。
雷诺德的助阵,确实一度让战局持平,「雨之战象」所拥有的体积、破坏力与持续力都相当惊人,就算「云豹」以相当快的速度重新增殖,仍得让多数云豹加入围攻,才能压制住不断暴动的巨象。
「雨象」的持续力,与「雷豹」的爆发力完美搭配,成功牵制住所有的「云豹」,修纳与雷诺德,同时逼近克里斯雷欧纳,进入二打一的白刃战。
然而,即使两人拥有相当丰富的默契与联手战术,对上克里斯雷欧纳变幻自如的双枪,依然受到压制,也难怪修纳如此震惊,不敢相信自家四席摆平他不用三秒钟。
事实上,克里斯雷欧纳与阿尔坎杰洛的差距,也的确没有这麽大。
他只是认为胜券在握时,被爆炸性的死气之炎吓到,错失反击时机,才会被瞬间撂倒,若重新比试,阿尔坎杰洛不可能用三流戒指再次取胜。
不过,这也不表示,对上两名备受期待的新锐时,克里斯雷欧纳可以毫发无伤的取得胜利。
巧妙发出连续攻击,争取到喘息时间的克里斯雷欧纳,左肩与右腿的伤口,正在隐隐作痛,逐渐影响他的战斗发挥。
这是毫无疑问的消耗战,当其中一方倒下的时候,另一边恐怕也会动弹不得吧。
「胜算大概有五成左右,还蛮高的嘛!」修纳调整呼吸,一边说着:「等干掉他之後,我要跟人家炫耀,『对上那个阿尔坎杰洛,我能支撑一秒半』!」
「虽然觉得你很没志气。」雷诺德喘着气,嘴角忍不住上扬:「但是这真的是,很伟大的成就呢!」
两人之间的对话,并不单纯只是浪费时间,更有着互相鼓励,与激怒对手的效果。
果不其然,连续听见「阿尔坎杰洛」、「秒杀」等词汇後,对方的表情变得极度扭曲。
强烈的怒气,会提升死气之炎的威力,但同时也会让思绪混乱、莽撞,更容易露出致命的破绽--面对敌人狂怒的一击,挡下或死,这将是决定胜负的关键。
「混帐......混帐混帐混帐......」嘴角冒出混合血丝与唾液的泡沫,克里斯雷欧纳双眼上吊,本来就精神不稳的他,完全暴走,接着,一把撕开自己的上衣。
「他是不是疯......不对!」修纳大为震惊。
克里斯雷欧纳的左胸上,满布切割与缝补的痕迹,就像是有几个手艺拙劣的外科医生,乱切一通之後,硬是把一枚匣子塞进肉里的怪异感。
两名副官却笑不出来。
「传说中的禁忌技术--『修罗开匣』?」雷诺德也相当意外。
在匣兵器逐渐成为新型武器的风潮时,「与人体融合的匣兵器」也作为一种风声传开,据闻,新初代首领听说後,称之为「修罗开匣」,并勒令禁止新彭哥列任何相关者进行研究,违令者甚至必须用性命当代价,是彭哥列极少数的「禁忌」之一。
但,根据资料分析,如果这研究成功,开启的瞬间,动物匣将与肉体融合,产生爆炸性的力量、速度、恢复力与死气强度,战斗力将不逊色於传说中的「彭哥列齿轮」。即使彭哥列相关者拒绝研究,各国仍不免产生兴趣,各种罔顾道德的实验四起,闹了好几年之後,各国几乎在同一时间放弃这门学说。
--条件太严苛了。
需要庞大的知识、极其出众的技术人员,特制的匣子,加上毫无排斥、完美嵌合的肉体......最後一项,几乎可以说,一亿人中都未必能找到一个。
绝大多数人的身体,会排斥「所有匣子」,世界上恐怕也只有不到十个人,能「偶然的与某个匣子结构完全融合」。这比大海捞针还要困难,就算找到那个人,也未必知道是什麽匣子能与之相符,除非有「能完美掌握世界情报」的生物存在,并加以协助,否则这根本没有研究价值。
那麽,克里斯雷欧纳,是拥有这种体质的人吗?
就算他是,看着左胸上那乱七八糟的手术後果,两人也不觉得,这可以称为「高级技术结晶」。
克里斯雷欧纳却毫无迟疑,开启嵌在胸口上的匣子,身体也在瞬间产生异样变化。
瞳孔缩小,五官变形,全身冒出紫色短毛,嘴也向两侧拉开,露出一口充满利牙的大嘴,肢体更变得充满肌肉,手指拉长变细,彷佛利爪。
「是跟『云豹』融合的『豹人』吗?」修纳的表情不敢恭维,虽然对方的炎变得异常庞大,但火焰的光色却变得混浊。
换言之,对方的「意志力」大幅变强,但「专注力」却涣散开来。
在实战当中,火焰的「纯度」绝对比「总量」重要,就像钢铁跟土块,後者的量再多,也比不上前者有用。
--不过,如果土块的量,多到有一座山那麽高呢?
化身「豹人」的克里斯雷欧纳,猛的仰天长啸。
随着啸声,强烈的云属性波动也向周围炸开,连远处缠斗的兽群也受到影响,「云豹」们瞬间碎裂、「雨象」及「雷豹」也动弹不得。
距离更近的两名副官,更是被压得连头都抬不起来。
「太夸张......小心!」修纳一声惊呼,豹人已经逼近,仅仅挥爪一击,却产生如雨象落地时的剧烈爆炸,修纳顿时被远远震飞,而正面被命中的雷诺德,完全消失在烟尘当中。
「雷诺德!」修纳悲吼起来,即使战力差距异常巨大,为了替战友复仇,修纳依然举起武器,正面冲上--
**********
看着远处乱七八糟的爆炸,两人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那种怪物,根本打不过吧?」
「难怪修罗开匣会被誉为神话等级产物。」雷诺德点头,接着问:「但是变成豹人之後,他是在跟谁战斗?」
「他正在跟修纳对打喔,似乎占据上风,但是一直打不死,有点烦躁的样子呢。」
「果然是你帮的忙吗?」雷诺德转头,看向身後。
完全没有人影,但雷诺德相信对方就在那边。
就像他们本来在跟克里斯雷欧纳对峙,却不知不觉出现在这里一样,对方是异常强大的「术士」,才能让他们产生这种等级的幻觉。
「总之你们先回『梦幻楼』吧,你们三席正在那边跟强敌交战,四席说不定也会来。」银铃般的笑声响起:「要是他看到你们在这里偷懒,你们宝贵的一秒半会过得很快喔?」
两人同时一凛。
「你、不、您早就在这里观察我们的战斗了吗?」雷诺德受到震撼,刚才的战斗时,他点燃火焰、感官全开,还加上动物匣的大范围混战,怎麽可能没注意到,有人在听他们说话?
「雷诺德,快逃向前线啊!」一把抓住挚友,修纳震惊的重点完全不一样:「四席快过来了耶!」
「我知道这很危急!」拍开挚友的手,雷诺德指向远处的豹人:「但是把这种敌人留给四席的话,不会太危险了吗?」
「你们四席,会对『那个东西』有兴趣吗?」飘荡在空中的女声响起:「快要坏掉的玩具,他不会捡的吧?」
「坏掉?」
雷诺德还没能追问,远处的豹人又出现变化,一阵仰天嘶吼之後,大嘴、眼睛与先前的几处伤口,同时喷出大量的鲜血与死气之炎,在两人的注视下,不到十秒的时间,壮硕的豹人已经变成一具乾瘪的屍体。
「只是仇恨心被利用的实验品而已,对方大概是想用他来杀死小空或阿尔,却没想到,这东西到死都没能达成任何一项任务,呵呵。」笑声响起,却挟带一股强烈的恶意,两名副官几乎要颤抖起来。
即使是粗神经的修纳,这时候也完全了解,此地不可久留。
--这个女人,比克里斯雷欧纳危险一百倍。
两人丢下几句话之後,几乎是逃跑般的离开现场。
「小阿尔,又欠我一次罗。」
女声伴随笑声响起,下一秒,再度恢复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