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到导师室,敲了门。
埋头批改作业的班导看到我,於是说:「你来啦。」
我点头,「请问老师,你有什麽事情吗?」
「周记麻烦你这个学艺拿回去班上了,学校已经抽查完了。」他指着一叠的周记。
「好。」我说完便抱了那叠周记。
「你没有找人帮你吗?」
「我自己就可以了。」
「禹彤。」班导又叫住了我。
我回头看他,他说:「家里状况还好吧?」
「嗯,还好。」我浅浅的笑:「谢谢老师关心。」
班导之所以会这麽在意我的状况,是因为有一次妈妈在新生入学那一天因为酒醉还没退,所以来到学校便开始胡言乱语,最後是被我半强迫的赶她回去。也在那时候,同学们就对我的印象不太好,常在暗地取笑我,我都知道。
在我升上高中的前一个礼拜,她的工作没了。
其实从国中开始,我跟妈妈逐渐有了冲突,而我当时正值所谓的叛逆期。
讲好听一样是这样,但讲难听一点,我那时候是真的放弃了我自己,我失去了自我,自从国小毕业那一天,我便开始怀疑我的价值。
在这期间,国中大考前我还跟妈妈大吵过。
有一天晚上妈妈喝醉酒,随着我年纪越大,经济压力对她来说也越来越吃紧,她脱口而出的话越来越常出现怪罪我的言语。
「要是没有你,老娘早就赚大钱了!早就过好日子了!还在这里过的像是人的生活吗?」妈妈说完便哭着继续喝酒:「早知道我就去死一死了。」
大考的压力,妈妈三天两头的胡闹,使我失去了耐性。
我上前抢下她的酒瓶,用力的往地上砸。
玻璃的碎片四处飞溅,甚至划伤了我的小腿,我没感受到痛,我只感受到什麽叫做身心俱疲。
「那就一起去死吧。」我冷冷的说。
「你、你在说什麽?」妈妈被我的反应吓着了,「你疯了吗?这是你这年纪该说的话吗?」
「我这年纪是能说出什麽话阿?」我轻轻的笑着:「不只你,我也活得很累,自从知道我的身世之後,我一直都觉得好累。要比累,我绝对跟你不相上下阿,妈。」
国中的同学也是藉由我的身世在排挤我,但主要原因是我的脸蛋是众多男生喜欢的类型,每天几乎都会收到情书,所以惹来很多女生的不满,加上我独来独往,功课也不错,那些女生的嫉妒心更是强烈。
「你给我出去!」妈妈对我吼。
每次都是这样,吵不赢我,就是叫我出去。於是我就乖乖的走出去。
外面下着雨,我没有带任何的雨具,就这样在街上流浪。
晚上的风很凉很冷,大概是下雨的关系吧?
我摸着腹部,在楼梯口坐了下来。
生理期今天中午来造访,所以我整天下来都很不舒服。所以我今天才会对妈妈脱序的行为特别没耐性。
见雨变小了,我缓缓站起身,经过一间药妆店时,停了下来。
看着门口反射倒影出狼狈的自己,我面无表情的走了进去。
我进去绕了一圈,里面的店员或顾客看到我,都稍微把视线停留在我身上。但我不在乎,我反而在美妆商品的专柜停了下来。
我拿起口红试个颜色。其实我对彩妆类的东西都有点兴趣,只是碍於现在我是考生,所以一直都没机会碰化妆品之类的东西。
看着手上用口红稍微画的顔色,我看着看着,决定买下一支口红。
走出了药妆店,我感到一阵头晕,最後在门口瞬间腿软,在我意识飘走之际,我感觉到有人扶住了我。
睁开双眼,我在自家的床上。
印象中昨天我跟我妈大吵一架,然後我就出门了,我记得昨天晚上还下着雨,最後,我就失去了意识。
我坐起身,一支口红就从我裤子的口袋掉了出来。
我看着桌上看到一张纸条,那是妈妈留的。
『粥放在客厅的桌上,醒来如果饿了可以吃。』
我看完之後就把纸条搁在一旁,没有下床吃粥。
但是我很疑惑,昨天,是妈带我回来的吗?
▼
「一年四班的何禹彤在吗?」
升上高中之後,来找我的学长还是那麽的多。
我还记得在国中毕业那一天,也是很多男生跑来跟我告白。
此刻全班的女生都看着我,脸上都带着不屑的表情。
「收下吧,禹彤学妹,希望你能好好考虑我。」
一个学长面带羞涩的表情把情书递给我,之後转身跑掉,完全不等我回应。
我看着手上的信封,冷冷的把它撕掉,丢进附近的垃圾桶。
「你今天有看到二年级的萧学长跟何禹彤告白吗?」放学的时候我在整理书包,我听到後面几个女生在讨论学长今天跟我告白这件事。
「有阿,那个女的不是还把情书给撕了,真是自以为女神阿?」另一个女生不屑的说。
「可能男生都吃那一型的吧?」
我收拾好书包起身离开,经过她们身边时连看都没看他们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