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明年今日 — 七十九

小铃又回到之前的房间住了下来,妹妹傍晚来见到她开心死了,抱着她又叫又跳。「见到你真好小铃姊,这样我要天天来陪你。」她现在偶尔才过来一次,简单整理客厅环境。

「好啊,你天天都过来陪我,买了些什麽?」

「买了鱼跟菜,原来是小铃姊要的,我还想我爸怎麽放心让我下厨给于先生吃。」妹妹递出手中食材,灵光一现。「小铃姊要亲自下厨吗,你知道上次我们做的全鱼大餐後来怎样了吗?都被于先生吃光了,吃得乾乾净净一点都不剩哦!」

小铃脸一红。「那又怎样?」

「表示你做的菜很合于先生的胃口啊!」

「你知道他还喜欢吃些什麽吗?」

谢叔进门,正巧听见谈话。「只要是麦小姐亲手做的,于先生都喜欢吃。」妹妹听了猛点头附和。

小铃觉得脸颊更烫了,忙拿起折叠得整齐的旗袍给谢叔,这是她婚宴那天穿的,谢叔说要照这尺寸订做几件衣服。「其实我觉得穿这样挺好,可以不用特别订做。」她身上穿的是一般尺寸的棉布衣裙,不觉得哪里不妥。

「这是于先生吩咐的,我会请师傅赶工,尽快替麦小姐送来。」看她眼神不时飘向外头,谢叔心中了然开口解释。「于先生临时被其他事耽搁了,会晚点过来,对了,于先生还没空吃饭。」

言下之意,今天他会过来陪她吃晚饭。「知道了谢叔,以後叫我小铃就好。」谢叔应了声,跟妹妹一道回家,妹妹边走边说着以後要常来陪她,她听见谢叔回别来打扰,多让两人有独处时间。

于近陵每天都来,大部分跟谢叔谈着公事,有时候得空时他们会在苏州河边散散步。他忙,有处理不完的事,总是来去匆匆,她知道他只是想过来看看她,这样就够了,不过今天不一样,小铃拿着妹妹买的食材,在厨房折腾了好一阵子,终於端出三菜一汤,男人正好进门,闻香上了饭桌。

「真香,你煮了什麽?」

「只是简单的家常菜,谢叔说你还没吃饭,一起吃吧!」她布置着碗筷,为他盛了一碗鱼汤。

「老谢什麽时候背着主子,干起通风报信的活了。」于近陵嘴上质问,嘴角却忍不住满足笑意,大衣还没脱下就直接执着她端碗的手,嘴巴凑过去喝了一大口汤。

「味道如何?」

「人间美味。」他又喝了一口,看得小铃乐不可支。

晚饭时间两人说着不着边际的琐事,她说在屋里发现了几个花盆,想要种些花花草草摆在房间窗台,他说後院有肥沃的黑土,等等帮她铲一袋来;他嫌屋外的爬墙藤蔓越长越密,怕影响了住在里面的她,找天要全割了,她不在意,说这样绿意盎然就像住在森林里。

饭後他们到河边散步,小铃双手紧拽着他。「这里晚上很暗,我们来做什麽?」乌漆嘛黑的,跟白天风景完全不同。

于近陵拿着另一件羊毛披风,另一手拎着煤灯照明一路向前,终於看到目的地。「到了。」他朝堤岸走去,这区边上都是大石头,高低耸立着,中间露出一个矮石平台,完全够他们躺下。

把煤灯放远,将手上的披风舖在石面上,又解下身上穿的大衣盖住他们,两人躺在矮石上遥望无边无际的夜空,不一会闪烁的星光一颗接着一颗浮现天际,很快地,已经布满整个天空。

「真漂亮。」星空垄罩,耳朵听着激荡的水流声,身边有他陪伴,除此之外什麽都没有,这是属於他们的世界,安详自在,小铃觉得一辈子就这样该有多好。

转过身子想靠近他,立刻被阻止。「别碰,伤口刚换好药。」

觉得不对劲,她伸手剥开他的衣服,果然看见左肩缠着全新的绷带,但一圈又一圈的,怎麽比之前厚了。「还没拆线吗,怎麽包得更厚了?」

「化脓了,早上又补了一刀。」她一听想起他受伤缝线那天,她猛力在他伤口上施虐,还心想着要让他慢点好,没想到老天爷竟顺她的意了。

她眼泪扑簌簌掉了下来。「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知道她往什麽方面想去,于近陵出口:「是细菌感染,不是你那天打的,别想太多。」

「我觉得就是,痛吗?」

「肉被挖掉了一大块,你说痛不痛?」腐肉深及神经组织,处理伤口时他简直流了一桶汗,过程跟凌虐没什麽两样。

「别咬了,嘴唇都要破了。」捏着她下巴,他阻止她咬嘴唇的自责行为。「对了,周易枫找到了,你不用担心。」喜宴上周易枫已经失控崩溃,周家花了几天时间在找他,一直派人暗中观察的他也是,总算在盛月瑾坟前找到人。

于近陵沉吟,决定不详细说明,每说到这几个人她就哭,尤其是盛月瑾,虽然她的死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但毕竟是从小到大交心的朋友,她总觉得自己难辞其咎。他自己也後悔,後悔没多想一点,如果顾虑到了女孩子家的心思,他当时会继续让人跟踪盛家女儿,也不会有这惨事发生。

「嗯,这样就好。」她与他保持着距离,想是为了他的伤口因素,他换了姿势伸手一捞,让她靠上胸膛。「跟我说说你好吗?」她想多了解他,来弥补记忆上的空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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