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不相信,但他清楚地说出医院名字,说出你背後有一大片绿色胎记,说这块玉就是他放的,甚至清楚说出包着你的方巾是什麽花色!」
周礼发拿起红色方巾。「这是当初你身上包的方巾,医生也一并交给我了,我跟这块玉妥善收藏想着这是你亲生母亲留给你的东西,等你成亲那天要交给你,跟你说明这一切。」战乱影响,就算找不到亲生父母,他也希望他不忘本,清楚自己的身世。
「他很早就知道我的存在,为什麽偏选在这个时候揭露?」爸在生意上跟他有什麽冲突吗?就他来看,这个人做任何事都是有心机的,不会费心思在个人因素上。
「他没有要你认祖归宗改回于姓,也没要你一定要认他,他只有一个要求。」
「是什麽?」
「你结婚当天,跟小铃到你亲生母亲坟前上香,让你母亲知道你一切平安,已经成家了。」简单的愿望只是想让在天之灵的母亲知道小儿子还在世上,平安长大成人,除此之外,别无所求。
易枫虽然不是他的亲生子,但他身为一名父亲,可以体谅这项要求,他成亲当天,他也会叫他带上新婚妻子,到兆兰墓上焚香告知。
「不可能!」周易枫斩钉截铁拒绝。「就算事实真是这样又如何,我不会认!我是周家人,我的父亲是你周礼发,我成亲那天会带小铃到我母亲的坟前上香,是马兆兰的墓,不是其他人的墓!」丢下捏成一团的薄纸在地上,他踩过压扁,转身就走。
踏进盛家大门,灵堂已经撤掉,客厅空荡一片,周易枫转进院子後,瞧见月瑾坐在水井边堆叠的砖头上,缩着身子发呆,脚前放着好几坛小酒瓮。
「怎麽在屋外吹风,小心着凉。」
她抬头,眼神迷蒙。
「东西都整理好了?」
「差不多了。」表哥不放心她一个人,坚持她必须过去跟他住,说家里有表嫂在也有个照应,加上刚学会走路的小萝卜头,准有她忙的,恰好藉此忘去丧父之痛。
「刚刚我在橱柜里发现这几坛酒,看来是我爸酿的,可惜之前我不知道,不然就在灵前倒几杯给他,让他最後嚐嚐自己酿的酒的滋味。」
周易枫拿起一坛,开了遮口布,凑近鼻间细闻。「闻起来像高粱酒。」
「这是汾酒,我爸是山西人。」山西汾酒历史上着名,几乎每家每户都会酿酒。「我爸总说要把酿酒的技巧教我,没想到他就走了,我都还没学会挑高粱呢!」
「别浪费了这些好酒,我们来喝吧!」说着,他捡起地上所有酒坛捧在怀中。「我今天心情不好,天气又冷,正适合喝点小酒,我看你也闷了好多天,该是发泄的时候,咱们到你房里喝。」
他心情烦躁,只想着喝酒浇愁,加上两人又是多年好友,他自认对月瑾没非分之想,所以自然地提出了这个建议。
月瑾想了想,从砖头上起身。「好,我们来喝!」
一转眼好几个时辰过去,房间内酒味四溢,酒坛胡乱倒在桌上,对饮的两人已经有了七八分醉意。
「于近陵竟然是我的亲兄弟,你说这可能吗?我从头到尾都不相信……我爸不知道哪桩生意上得罪了他,他故意要搞得我们周家鸡犬不宁!」直接以嘴对瓶口,周易枫咕噜噜喝了一大口,灼热的液体让他呛得咳嗽。
月瑾坐在床边头靠着木柱,脸颊上顶着两个红面团,也是醉得头发晕。「你说那个坏人吗?他是个大汉奸,我爸的死跟他一定也有关系!你人这麽好,怎麽可能跟他是兄弟呢?哈哈,周伯父真爱说笑!」
奇怪,房间里怎麽这麽热?她脱去两件棉衫,又将衣领钮扣解开,两脚踢去了鞋子。
趴在桌上,他突然悲痛。「我好担心小铃,她现在不知道在哪里,不知道是生是死……」
「小铃有你真好,你一定会把她照顾得无微不至,一起相互陪伴到老、到死……」人一生所求的,不就是这样吗?
「月瑾你别这麽说……我们……呃!」他站起身,打不停的酒嗝让他越站越不稳。「我们都当你是一家人,我们以後可以住在一个大宅子里,大家一起生活……」他走近,直挺挺倒在床舖上,发出好大声响,月瑾连忙靠近查看。
她今天紮着两只短辫,就跟小铃平常的打扮一样,还有她身上好香,也跟小铃一样……眼镜不知掉落何处,他的视线正对着开领的胸口,诱人的雪白嫩肉若隐若现,周易枫眯起眼,伸手揽近了她。
「我好想你……我想你你知道吗……」埋近她胸前,他接着挺起身,顺着本能反应,几乎整个压在了她身上。
月瑾羞红了脸,但她现下无法判断是非对错,也无力推开他,只觉得他的胡髭刺得她好痒,而且她身子更烫了,整个脑袋烘热无比,她的衣服被脱去,裤子也是。
正好,冰寒的冷空气稍稍降低了她的体温,她舒服多了……
常德伦在遍寻不着月瑾时来到她的房间,在门外轻喊了几声无人回应,原本要离去的身影听到了门内的声响而顿足,那声音就像是熟睡至极,偶尔会发出的无意识的呻吟。
不过,门内不只一个声音,还有另一个低沉的,几乎细不可闻的呼吸声。
他疑惑,伸手推开了门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