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藤沢荘の小さな青春(完) — 第二十三堂課 真麻煩

栗原一走出店门,眼前两条长长麻花辫飘起,接着有人摆手抬腿,不留情地狠踢身前醉醺醺男人腹部。见对方半蹲硬撑着身子未倒,满脸怒气的小女人上前再补踹一脚,将对方整个踹趴在地上。

精彩表演让一旁停下脚步围观的人忍不住拍手叫好,而他,则是在面露惊讶後,见被激怒的她又想冲上前痛扁对方一顿时,急忙上前制止并将她拉在身後挡着,免得她出脚太重。

不简单!他不只一次看过她小学参加比赛的影片,没想到她并未荒废技能也并非花拳绣腿,而是苦练过的货真价实跆拳道选手。

吃疼的对方趴在地上仗着酒气叫嚣,以极低俗的言语回骂。听了不悦的栗原也出言严厉斥责对方。这时他庆幸身旁的琪琪听不懂对方龌龊不堪的日文,可当他听到对方说可以等他爽完後再接着上时,连他也压不下怒气直接抬脚朝对方刚刚才被她狠踹的腹部再补上一脚,让对方再次痛哭哀嚎。

此时对方同伴正好前来找人,双方你来我往激烈理论一番後自知理亏,拖着摀住肚子悲鸣的男人一边道歉一边快速离去。

双手抱胸,栗原一脸凶神恶煞狠盯着男人及同伴确实离去後,才转身看半惊吓半激动整个人伫在一旁不敢动的小女人,没说半句话,直接把手上的西装外套丢给她。

「套上。」

给她衣服干嘛?「很热。」

「再热也给我套上。」口气凶狠的,他说:「还有,下次别穿紧身白上衣。」

「可是妈妈说晚上出门要穿亮色系衣服免得被车撞……」他凶什麽嘛!

「那你妈妈有告诉过你,你身上这件贴身的白色薄上衣,清楚勾勒出女儿包裹在粉蓝色胸衣下发育算良好的胸部吗?」

栗原先生的话吓坏她,惊得她立刻穿上西装外套还用双手把自己包起,连一点细缝都不敢漏。「没礼貌!」

「没礼貌,也总比不知感谢的无知小女孩好。」

栗原先生一提,她立刻发现自己才是最没礼貌的人,急着说:「谢、谢谢栗原先生。」

虽然她自力打败坏人,可最後人却是栗原先生赶跑的。想到刚刚独自一人的恐惧、无知乱闯惹风波,惊恐之情在这时反扑,泪,没用的滚落。

大手握拳,直想用力捶她小脑袋的,却在看到她咬唇努力憋住气,不让泪水继续滑落那可怜兮兮模样……拳头,捶打不下去。

最後他叹口气,象徵性地轻捶她头顶一下後问:「肚子饿?」

「嗯。」

终是忍不住伸手抹去她小脸上的泪水。「拉面?」

「嗯。」

「真麻烦。」

栗原瞪她一眼後不再说半句话,迈开大步朝前走。见状,她乖乖地快跑跟着走,一路上不敢再说半句,用手背擦去自己脸上的泪。

琪琪以为套着西装会很热,但外套应是夏季的透气材质,倒也没想像中的闷热,反而飘散一丝丝淡淡的烟草味及某种清香。喔,栗原先生有擦古龙水的习惯。

这发现,洗去她心中一点点的难过。因为爸爸也有擦古龙水的习惯,让她想到爸爸的温柔,只不过爸爸的擦的古龙水味道重了点,像长辈般的较浓郁。相较之下,栗原先生的带点年轻人的时尚淡雅跟俐落,清爽多了。

胡思乱想中闪过几个人,没专心走路的她,砰地,撞上停在路口等她的栗原先生後背。「好痛。」

冷静目光停在正毛毛躁躁用力搓鼻子的她,他没好气的说:「跟好。」

「嗯。」

「うんじゃない、はいだよ(不是嗯,要说是)。」

「为什麽?」

「在日文中,回答时用『うん』很像在敷衍对方,而且对长辈、上司使用很没礼貌,除非是家人或熟人,懂吗?」

「嗯。」

「还うん!」微怒的,他又纠正她一次,才警告地说:「今天到这里的事,别跟其他人说。」

「为什麽?」

「你是留学生,不该出入这种地方,若刚刚闹事被警察发现,一旦有记录,就算错不在你,也会影响你的学生签证。」

「对不起。」

见她乖巧认错,原想再念两句的他懒得再说了,反手直接握住套在她身上自己那件西装外套衣袖说:「肚子饿就走快点,别再分心了。」

「嗯。」

「我是长辈,给我说はい(是)。」

「嗯。」

终於受不了她嗯嗯嗯的,他伸开大掌,微用力巴她小脑袋当惩罚。

步行约十分钟,栗原带她转入另条小路,直接进入外头挂着红灯笼的拉面店。

店面很小,仅有六个柜台前的座位,有点年纪的老板见到他们进来吆喝一声,栗原没看菜单,像熟客般的点面。见她怯生生站在门口不太敢进来,拉过她将她按在里面座位,免得又乱招惹麻烦,让她褪下外套後,才给她条热毛巾擦手。

生啤酒一上来,没理她,他自行先喝两口。见她一脸好奇盯着生啤酒目光中有丝渴望时,他直接拒绝:「别想我给你,未满二十岁不能喝酒。」

「小气。人家十八岁生日那天,爸爸就有让我喝一口。」她嘟嚷几句,「我刚刚被吓坏了,不能喝一口压压惊吗?」

「我不是你爸爸,撒娇没用。」当她的面,灌一大口後,他冷狠地说:「更何况那是你自找的。」

「没良心。」

「真没良心,刚刚就不理你,让你被抓去卖。」

这次她真的生气,拿毛巾丢他。「我可以保护自己!」没想到毛巾没丢好,打到冰水整个弄翻,反泼湿自己一身。「啊,都你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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